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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说,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需要我重复吗?”丁妈问。
丁子然揪着耳朵震惊地回望着她。
丁妈漠然道:“丁子然,我命令你,寒假期间不许主动见柳雅迎。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丁子然站了起来:“为什么?你不是说不反对吗?”
丁妈:“我也说了不支持。”
丁子然气愤:“那不就是中立吗?中立方不可以发表指令!我拒绝遵从无理的要求!”
丁妈反倒笑了:“无理的要求?你是长篇大论地宣告要从女孩身上找幸福了,有想过我们吗?养你十八年,现在盼你找男朋友难道有错?什么叫‘不论我将来和谁在一起’,你恋爱结婚我们还没有发言权了?好嘛,你出个柜,我的乖女婿乖外孙还有我那可怜的没出世的外孙女一下子全没了,你能赔我吗?你口口声声跟我们要理解要尊重,你的理解呢,你的尊重呢?既然你觉得自己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任了,就别怪我不把你当孩子宠!”
气场PK,丁妈完胜。
丁子然差点被丁妈的气场降服了,注意是差点,丁子然想到女神微笑时温柔的眼眸,攥起拳头艰难地开了口:“恋爱,自由!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但是,我有权利争取自己的幸福!”
立场PK,丁子然险胜。
有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丁妈根本没把丁子然的反击放在眼里,嘴皮子利得很:“吠什么吠,我还有争取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的权利呢。我告诉你丁子然,你不要觉得只有你一个人痛苦,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吵?你以为我忍心看你难受?光嗷嗷着让我们接受你了,你学这么多年懂不懂换位思考?突然一说就想让我们接受,别异想天开了少女!”
丁子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憋得脸都红了:“你……你那天不是说爸爸,老顽固、老古板吗?你……”
丁妈瞪眼珠子:“好啊你!敢偷听了,不简单哪!好,好,那我就郑重对你说一遍,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要我接受,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寒假期间不许主动联络柳雅迎!听清楚了吗?”
丁子然如遭雷击,眼泪控制不住淌了下来,悲愤控诉:“不是不许主动见吗,怎么变成联络了啊?!”
丁妈视若无睹:“我就是这么无情、这么残酷、这么无理取闹!不服气你给我回炉重造投胎到别家去,我加把劲还能再生一个出来。”
“美伢,我回来了。”
丁子然听到丁爸的声音,顿时重拾希望,泪眼汪汪地看着门口模糊的人影,带着哭腔喊了一句:“爸爸……”
丁爸一见宝贝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拖鞋还没踩上,穿着袜子就赶紧进来抱住丁子然,像抱着婴儿一样轻轻拍着:“诶哟我的宝贝啊,这是怎么了啊?受什么委屈了,乖,不哭啊,跟爸爸说,爸爸帮你报仇去!”
丁妈好整以暇,抱臂旁观。
自从回来出柜以后,丁子然就没再跟爸爸这么亲近过,这时候新悲旧苦叠在一起,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丁爸那叫个心焦啊:“我的乖宝贝啊,金豆豆银豆豆都掉出来啦,爸爸去拿个碗接住好不好啊?明天拿到集市上卖,我们就发财啦!美伢,小白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丁妈慢悠悠地说:“我欺负的。我不让她联络柳雅迎。”
丁爸一头雾水:“柳雅迎是谁?”
丁妈简洁明了地概括道:“小白现在喜欢的本地学姐。”
“哦……”丁爸在哦声中开始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哦……”丁爸好像明白了什么。
“哦。”丁爸放开丁子然,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给她,返回玄关去穿拖鞋。
丁子然完全没想到这一出,整个人一呆,眼泪竟然瞬间止住了。
随即,小嘴一瘪,哇一声大哭出来。
丁子然觉得自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鼻涕一把泪一把,这凄惨的程度简直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小可怜没人管,哭不动了,就一抽一嗒地回房间去睹物思人,以解相思苦,却苦上加苦。相思之苦,人间最苦!从这一分钟起,丁子然注定要在相思苦中熬过这个萧瑟的寒假,最重要的呢,是在“相思”二字前,还有一个“单”字。
丁子然采取了一系列诸如绝食、静坐、冷战的措施向霸权主义抗争,相比之下,丁妈的应对方法就很单调了——
绝食?那就别吃。
静坐?那就别吃。
冷战?那就别吃。
于是丁子然战败、战败、再战败。
丁子然“饿定思饿”改变策略,卖萌、卖乖、卖笑,可惜丁妈完全不吃这套——你随便,我看着,可我就是不买你的帐!
愤怒的丁子然终于安生了。
在这里不得不表扬她,诚实守信,答应的事绝对做到。那些反动的行为,说白了,她也没指望奏效,只是借此抒发一下心中的愤慨。丁妈向来是说一不二,既然她说寒假不联络就接受,必定不会食言。丁子然想,等到寒假过后,她再努把力,试着把丁妈拉到她这边,这样的话,攻克丁爸不是难题!
想象总是美好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丁子然摸着小熊图案,鼻子不知道红了几次。
毕竟,还有一个“单”字。怕就怕,寒假过去,单身的变成了双截棍,那她就真的要找块豆腐死一死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丁子然一有空就跑出去碰运气,竟然一次也没有遇见。
数着日子,一天一天又一天,终于,还有四天是报道的日子了,丁子然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满屋乱窜。她已经问过鲁哥,学校提前三天开楼,也就是说,明天她就可以返校,手动结束寒假了!
“织女”在厨房里找到正在偷吃的“王母娘娘”,大叫道:“美伢!我明天要回学校!”
丁妈被吓得一噎,丁子然赶忙去倒水,让丁妈把蛋糕咽下去。丁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没嫁出去呢就收不回来了,不能在家多待两天啊!这么久没联系指不定人早把你忘了!先探探底行吗?再嘘寒问暖拉近距离行吗?真决定要追你列个计划一二三行吗?就你那点情商只怕还没上场就被歼灭了!”
丁子然眼睛“唰啦”亮起来:“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