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决》芊芊帆过

18、明月

　　如果我成为龙国的太子妃，那泽国便不敢再犯我凤国一分。如果泽国的公主成为龙国的太子妃，亦表明我凤国将生灵涂炭。
　　自选妃消息传出之后，泽国已派出三位公主去瑶台参选了。并派重兵布置在凤国的边境之上，虎狼之心天下皆知。
　　国师在宴后与我长谈，分析其中的利害与我听。
　　我手足顿时冰凉，看来我不仅要去参选，还必须当选才行！
　　王上一直对你寄与厚望，你绝不可令他失望。国师临别时郑重道：也绝不可令凤国万千子民失望。

　　是夜，我坐在自己的玫宫内，头脑中却是一片茫然。
　　是，我已练就一身功夫，但是我连自己都无法保护，都身不由已，更别提要保护我的父母弟弟，还有这千千万万的凤国子民了。
　　芊芊，你可愿拯救你的国家？你的子民？
　　如果人间变成炼狱，何来你的国家，你的父母，你的子民呢？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月清长老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
　　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去参选，还要当选！我抹去眼角的泪珠，看着铜镜中的楚楚少女。
　　七年前的女孩已长成亭亭玉女的少女，黑发如云，雪肌玉唇，绝世容光在铜镜中隐隐闪烁。
　　世人皆道凤国出美女，难怪龙国独独给凤国发来邀文。

　　小怜。我低唤。
　　小怜已换过宫装，飘了过来。
　　长老应该教过你如何传信回去吧？我问。
　　小怜点头，我说：你把我所有的行踪都一一告知长老。
　　我怕长老找不到我，如果我做了龙国的太子妃，我又如何去做月神的教主，如何去找救世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迷。而月清长老说他再与我相见的时候，会把所有的秘密告诉我。
　　放心吧，小师姐，无违已经放了消息回去了。小怜说，又轻笑：小师姐不必担心，这龙国的太子妃你想做的话，必是你的。
　　我听出话外之音，伸出手去弹她额头：我不想做，让给你做可好？
　　小怜脸上一红，道：小师姐真会取笑我。
　　我站起来，走至窗前，一弯明月正挂在花园中的桂花树梢。
　　千万里之外的月神，也是这弯明月吧。琉垠会看见它，凌夕师兄也会看见它吧。
　　心下无限惆怅。

　　回宫的第三日，我又被送往瑶台。
　　我在母亲的泪水面前并没有落泪，反而微笑着宽慰母亲，因为我已知道，哭泣和眼泪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七年前离宫的时候，我哭了，五年前搬去松涛的时候，我哭了，二十二日前我离开月神的时候，也哭了。
　　现在我不会哭了，我想以后也不会再哭了，如果只为了无法改变的命运。

　　瑶台是一座温泉之城，位于四国的交界处，属于龙国境内，是龙国王室的别宫所在。据传那里风景之美，犹胜天上的瑶台，故得名。
　　此次我出凤国，不似上次无声无息，倒像是凤国的一大盛事。
　　我乘坐一辆八架的雕龙画凤金漆大马车，前后均有百骑禁卫军护卫，沿途百姓无不跪拜焚香，说是祝福公主当选太子妃，永保凤国平安昌盛等等。
　　而我亦换上凤国最好的工匠为我连夜赶制的金丝羽衣，珠玉满头，浑身环佩叮当，令穿惯了轻便黑袍的我如遭捆绑，极为不适。
　　待马车离开京都，我便拨下所有珠玉，换上简单的青色衣裙，小怜道：小师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第四日傍晚，车队已抵达凤国边境上的驿馆。
　　驿馆内外被清扫得非常干净，胖胖的驿官见了我不住在地上颤抖，我问他是不是得了急症，他道是因为得见公主真容太过激动。
　　小怜在进内室之后，神色肃穆地说道：这里有些古怪，小师姐，夜里我睡在你床上。

　　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夜里我就睡在驿馆大堂的梁上。
　　到了二更，果然有十几位蒙面黑衣人飘然而至，看他们的身手，比起凤国的大内护卫都要矫健许多呢。
　　我好奇地看着他们，只见他们摸进大堂后四下散开，每一位守住一间屋子，独独有六人贴近了我所居住的房屋。
　　果然已经出了内贼。
　　我默运真气，十指一弹，无数剑气凌而去，悄无声息地封住了那散开的八人的周身穴道，令他们未曾出声就无法动弹。
　　至于那六人，我倒想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有两人拿细细的竹管向屋里吹入迷药类的东西，然后三人护住房门，三人无声潜入。
　　我再次弹出剑气，房门外的三人立时定住。
　　我掠进房内，小怜已将三人制住，我弹亮长明灯，无违已闻声而至，抢先挑去一人面巾。

　　赫然就是那胖胖的驿官，此时他想颤抖也动弹不得。
　　无违将所有蒙面人捆绑起来，发现不少都是这个驿馆的护卫。
　　待禁卫军的将军惊醒要审问此事时，所有蒙面人都在穴道被解的一刹那已咬舌自尽。
　　空气里飘起浓浓血腥味，我掩面回室，小怜跟了进来：小师姐，无违说他们都是泽国人，他们的功夫尽出自泽国的无妄教。
　　可是他们居然在凤国多年为官。我说着，心下满是恐惧，连边境的驿官都是泽国人，那我凤国还有什么边境可言？

　　我修书一封，让禁卫军火速传给父亲，立即更换凤国所有边防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