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迷踪蟹

5、第五章

　　春节假期已经结束，宋城的天气受到冷空气的影响，迟迟不肯回温，接连下了几天雨后气预报甚至说有降雪的可能，着实苦了一众上班族，要在冰天雪地里奔赴岗位发光发热贡献能量。相亲市场也随着春节假期的结束而有所降温，连带着连几家咖啡馆的生意都有所下滑。以上信息来自还未结束假期并最近常驻咖啡馆的宋越。

　　宋城本就是个小地方，本就不多的适龄未婚女青年经过周女士的挑选后所剩不多，有时往往见了面才发现对方是小学同学或者是熟识，在经过这大半个月的频繁相亲后，宋越在本城的相亲市场上算是举步维艰，进退两难。倒不是宋越如何挑剔，他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思想本就比时下的年轻人成熟一些，遇上合适的了便也希望对方能够通透点的，谈上两年恋爱就能将结婚提上日程来。毕竟他年纪也说小不小，希望早日给自己和家里人一个交代，若是谈个恋爱长得跟马拉松似的，他怕是没有少年人的冲劲啊。这种不耍流氓的思想本来是极好的，但是小地方的姑娘明显受到了来自全球多元化思想的影响，对于爱情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较真。宋越顶着张好皮相又让姑娘们诸多放心不下，一个恋爱的考察期都得三年起，听闻他从未谈过恋爱后又对他生理甚至性向产生怀疑，更有甚者当场问他是不是找同妻。实在是有诸多不便，暂且不表，相亲也暂告一段落。

　　这日宋城下着小雨，南方的城市在冬天一旦下起了雨那可真真是人嫌狗厌，湿冷的空气直接钻入心肺，患有风湿的市民若是不能及时离开，就只能日日夜夜的苦挨。伴随着寒风的冰凉雨滴打在手上，直叫人伞都握不住。

　　离开学还有几天，因宋越教授的科目是历史，而平日里备课也算得上勤快且内容也无什么变化，他本打算在家里宅到开学的。却不料被一通电话叫到学校，现在他正在风雨中持伞前进。宋城虽是小城，但市一中却是远近闻名的百年名校。□□的中学但凡有些历史的，校园内往往佳木成荫，如同一中葱翠茂密的林木，近百年的历史让它们长成巨大的伞状，亭亭的立在一起，使学校即使在寒冬也满是翠绿。而教学楼也常常如一中显出非同一般的陈旧，校区被居民小区和商业街所环绕，失去了扩建的可能。即使大家也时常听闻一中要换校区，但总不见动静，每天上学放学时间校门口都是堵得水泄不通。电话里主任叮嘱他快点到，宋越只好抄了一条小道，头顶上不时有一大串水珠从树上滑落重重的掉在他伞上，鞋上也沾了泥印，不免显得有些狼狈，只得在进入办公室前拿纸巾粗粗擦拭了一下。

　　推门进去，办公室内认识的只有年级主任，剩下的是一位年纪比他略大的青年男子带着个孩子，心中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陈主任好。”

　　“宋老师你来了就好，我跟你说明一下情况。”

　　原来是历史组的一位女老师似乎是因为丈夫的原因临近开学时突然决定搬家离开宋城，由于事出突然学校也来不及再另行招聘，原本的课业只好由现在的几位老师各自分担一下，宋越除了每周多上几节课外还首次担当了班主任。打电话让他来则是因为这有位有大来头的转校生，得事先交代一下见个面。当然陈主任话说的十分委婉。
　　“嗯，没问题。朱琛是吧，这边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苏齐，朱琛是我侄子。”
　　宋越总觉得苏齐似曾相识，一边又觉得这样的青年才俊八成是杂志报纸上见多了，又兴许是成功的人总有相似的面相。苏齐是本校校友，陈主任就是他当年的老师，说是苏齐大学期间就涉足网络电商，通过近十年的发展现在在业界也小有名气，言语间对学生也满是骄傲之情。
　　“苏先生也是校友那就方便了，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教室吧。”

　　“嗯，麻烦了。”
　　苏齐这人看起来十分冷峻，一张脸上印着生人勿近的标签似的，但是说话又透着客气。

　　“其实朱琛从小在国外念的都是名校，一中虽说课业紧张但我建议他可以选择更好的班级甚至更好的学校。”
　　宋越看过朱琛在国外的就读情况，朱琛小学时期出国后一直就读于私立学校，倘若一直留在国外念书，进入常青藤名校也是极有可能的。一中虽然在宋城远近闻名，但宋越也真心希望朱琛可以获得更好的发展。

　　“回国是他自己的主意，他出国早，现在连中文都说不利索，现在只能给你添乱而已。”
　　宋越看了眼苏齐，他仍旧冰着一张脸，本来一句对侄子的玩笑话听起来顿时没了趣味。

　　其实一中最近十来年一直没怎么变，整个格局构造别说和宋越读书时一样，怕是和苏齐当年读书时都没什么不同。还未开学的校园里也没什么人，而朱琛像是对校园的林木产生了不小兴趣，冒着细雨在校园里穿梭。宋越和苏齐在林荫道上慢慢的走着，宋越中等身高一米七六自认不矮，可苏齐足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两把伞一高一低的缓缓移动着。
　　“宋越，我见过你的。”
　　宋越听见了苏齐低沉的声音，伞遮去了他大半张脸，现在只能看见他抿着的嘴。宋越戴的眼镜雾气弥漫，看不清虚实，倒让他怀疑起来刚才是不是幻听。

　　“嗯？”
　　苏齐的视线也被伞挡住了大半，干脆把自己的伞送出去大半挡住了宋越头上的雨水。宋越见状也收了自己的伞，和苏齐合撑一把，眼角忽然瞥见苏齐手表上的马尔他十字。

　　“你是苏小姐的男朋友吧，那天一起买菜来着，刚刚一直没认出来真不好意思。”
　　宋越的不好意思具体表现在他不习惯和他人撑一把伞，虽说苏齐的伞撑两人绰绰有余，可宋越还是淋湿了一个肩膀以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听说你和妙妙相亲过？”
　　宋越暗叫不妙，似苏妙妙这般优秀的跑去相亲的实在少，现在看来只怕是他们当时不和之后妙妙的任性之举罢了，这下可不是要殃及池鱼。想到这，连大半个身子都侧出伞外。

　　“苏小姐十分优秀，只是我自觉般配不上，不好耽误了她才是。”
　　说罢嘴角浮上十分羞愧的表情，宋越说的倒是大实话。

　　“妙妙是不错，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苏齐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继续的必要，说着还用冰冷的视线扫了宋越一眼。

　　“其实相亲也是无奈之举，说到底，我连自己性向都稀里糊涂。”
　　宋越痛痛快快插了自己一刀，再看苏齐，一直抿着的嘴角也泛出丝丝笑意来。宋越向来自认异性恋，只当自己撒了个谎，也不知道苏齐怎会轻信于他，心中总算是舒了口气，也没注意到苏齐的伞何时又偏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