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玉碎无痕

1、第 1 章

　　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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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活着的。在上官紫堇过去二十三年单纯的生命中，他一直如此坚信着。
　　上官紫堇很清楚，自己从来就不算世俗意味上那种坚强的人。比起那些在逆境中挣扎着生存的人，他缺乏一种对生命的渴望。也因此，他比常人更需要一种动力，一种可以支持他努力活着的动力。不论是一件东西，一个人，乃至一个愿望。
　　可现在，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信条。曾经支持他生命的那个人如今已经沉眠在了面前这一片冰冷的海底，对他而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存在，可他竟也好好的活着。真奇怪啊！上官紫堇带着几分嘲弄的想着。由此可见，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不是吗？
　　逐渐靠近的脚步，打断了上官紫堇纠葛的思绪。轻轻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色的容颜，上官紫堇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夜遥，你来了。”
　　身着一袭黑衣的尹夜遥怡然站立在路旁，仅用一条素色发带随意束起的飘逸长发，比任何女子都更美的脸庞漾着醉人的笑容，一如上官紫堇记忆中的模样。
　　“来得真早啊，堇。”尹夜遥随性地挥了挥手，权当是打招呼，上前与他并排站在临海的栏杆旁。“最近好吗？”
　　“无所谓好不好，打发日子而已。”
　　上官紫堇出神地凝望远方的海，有些漫不经心的答道。在山顶看下去，整个海面一览无余，盈盈的波涛轻荡着被夕阳点缀地就像待嫁的新娘，透着无尽的喜悦与神秘。
　　尹夜遥侧身仔细打量着上官紫堇，原本清秀的脸庞现在更型消瘦，不仅脸色惨白地像张纸，连嘴唇都不见半分血色，仿佛风一吹就会随时消失，憔悴得连他也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才一年没见而已，你怎么就把自各儿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不怕他在地底下都不得安稳吗？” 尹夜遥略带责备的口吻充满了常人难以察觉的关切，没有提起那个让上官紫堇伤心的名字，这个“他”两人都懂。
　　上官紫堇猛然一震，随即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不会的，他最在意的…从来不是我啊…”
　　把上官紫堇的反应尽收眼底，尹夜遥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无法忘记吗？原来这世上最伤人的既不是仇也不是恨，而是情啊……
　　“怎么？还怪我吗？”
　　“没有，这…不关你的事” 上官紫堇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当年他的确恨过他，想过如果没有他就好了。但公正地看，这整件事和尹夜遥其实并没有关系，他无法怨他。
　　“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不会死。”
　　径直望进尹夜遥如夜色般柔媚的丽瞳，终于再度正视着这个曾被他视为情敌的美丽男子，上官紫堇的心释然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怎样，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相信他没有后悔。”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绝情了，他为我付出至此，我却连最后安慰他一下的话也不肯说。” 尹夜遥转向海面，静静听着波涛演绎恒古不变的旋律。
　　上官紫堇有些迟疑地开口：“我一直都想问你一句，你…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感情吗？是因为你们都是男人，还是…”
　　“不是，”打断了上官紫堇的话，尹夜遥笑得很坦然“其实我一直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和性别没什么太大的联系。我不是排斥男人，也不是害怕那些无谓的流言。我和他在一起很自在，但就像是家人一样的那种亲切感，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所以对他的爱，我只能说抱歉。”
　　风掠过他的发，带起一波波涟漪，沐浴在晨曦中的尹夜遥美得宛如临凡的天使。
　　上官紫堇心头不由掠过一阵苦涩，这样美的人，如果是自己也会动心的吧！该是清醒的时候了，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不过是在等，等一个足以让自己死心的理由罢了。这场没有对手的战争，从开始他就注定是个输家。
　　“其实他一直都爱得很苦。” 上官紫堇轻勾起唇角，幻化出一道凄美的笑靥。
　　“那你呢？明知他另有所爱还不改心意，你不痛苦吗？” 尹夜遥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心疼他的痴。
　　上官紫堇略怔了一下，随即绽开的笑靥叫人动容：“很痛苦，却不悔……”
　　看着他无怨无悔的神情，尹夜遥只剩下了叹息“他爱的人应该是你。”
　　“可他至死也没有后悔过，不是吗？就执迷不悟而言，我和他一样悲哀……” 上官紫堇依旧笑着说，只有他哀绝的眼神在诉说烙在灵魂深处的痛楚。
　　“你不会就打算这样耗到底吧？” 尹夜遥皱起一双秀眉。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工作、休息，有时间就来看看他；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其实从他离开的那天起，我的心也早就死了。”
　　“你…我真是会被你气死。” 尹夜遥早就摇头摇到无力，叹气叹到没气了。“他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而已。这世界上的人多得是，你非这么钻牛角尖干什么！”
　　“你要明白，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希望。他再优秀也好，再值得你爱也好；毕竟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
　　上官紫堇只是安静地望着远方“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
　　“咳，别多想了。有事就来找我，我可是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尹夜遥挑了挑眉，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向山下走去，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补了一句“记得，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怔怔地望着那张灿烂的笑颜，上官紫堇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临海的山崖，又只剩下了一道孤独地身影。风拂过，仿佛是为离人吹奏的歌曲。
　　幸福吗？曾几何时，这个词已变得如此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