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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四面楚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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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顾惜朝早先就叫了小二烧了水,甚至还在屋子里点了一根香,不知道的还当是他焚香沐浴要做什么事,不过是爱干净洗个澡罢了。
戚少商看他规矩甚多,又怕唐依依下毒不成,会直接来找顾惜朝,不好离他太远,只好站在门口等着顾惜朝洗完出来。
顾惜朝偏是磨磨蹭蹭的洗,水声哗啦啦响,响的戚少商心烦,他方叹了口气,想往远处走走,顾惜朝突然发声:“谁?!”
声音严厉又杀气十足,似乎还隐藏着一两分慌乱。
戚少商听了,以为唐依依从窗户那进去要害顾惜朝,忙转身,撞开门就冲了进去,“怎么了……?”
“别进……”顾惜朝又喊道,明显已来不及了。
他差点与傅红雪撞了满怀。
少年苍白的脸上难得看见几分红晕,他直挺挺的杵在门口,也不回头,也不让一步。
戚少商被他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视线。
戚少商看了看傅红雪,又看看半敞的窗户,大概是明了了。
怎么他不知道走门的吗。
“咳,你,你回来啦。”
傅红雪点点头,嗯了一声,脸上的红晕也慢慢消失。
他从窗户这进屋,谁知道顾惜朝洗好了正要穿衣服,倒是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虽然都是男人,但尴尬是肯定有的。
——我以后再也不走窗户了。
傅红雪暗自发誓道。
傅红雪身后传来衣物摩擦声,戚少商咳了一声道:“我刚才以为……”
“我知道,是我大惊小怪了。”顾惜朝也是心中懊恼,怎么就忘记傅红雪喜欢走窗户这毛病了,一个不察自己就喊了出来,没有内力真不是好事。
顾惜朝系好腰带,也不着外衫,就走到门口道:“叶开他们呢?”
“都在外面,”戚少商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一个男人,腰怎的那么细。“正好傅公子也回来了,吃饭么?”
傅红雪点点头。
戚少商又对顾惜朝道:“药我正在煮……你,你先吃饭吧。”
“嗯。”顾惜朝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
戚少商转身刚想离去,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回身道:“你,你不是有三宝葫芦吗?”
是啊,三宝葫芦可解百毒,傅晚晴当初把葫芦给了顾惜朝,怎么现在……
顾惜朝嗤了一声道:“早被铁手拿走充公了。”
倒不如说是他扔给铁手的。
铁手因晚晴的恳求留顾惜朝一命,还在那群想要他命的所谓“正派人士”中力保他安全,还找了大夫为他治病,他做的其实远远超过晚晴的要求了,顾惜朝不是不知道。
顾惜朝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欠铁手的,所以他干脆把三宝葫芦给了铁手,算是还了人情。
戚少商心里咆哮道:我还放过你那么多次啊,也没见你还我人情啊!!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表面道:“原来如此,铁手兄他办案多经凶险,葫芦在他手上,多少会少点危险。”
顾惜朝哼了一声,他可没想这么好。
戚少商咳了咳,才想到顾惜朝本人的想法恐怕巴不得铁手耗尽真力,再也管不了他。
三人下了大堂,看见丁灵琳和叶开坐在下面,正等着他们三个。
丁灵琳笑眯眯的招招手,身上叮铃铃的想,清脆好听。“顾大哥,戚少商,傅红雪,你们三个也太慢了!”
顾惜朝似乎默认丁灵琳对他的称呼,下楼时对她微微笑了笑。
丁灵琳换了一身十分显眼的红衣,衬的她整个人都透着娇俏,还有几分艳丽。
戚少商一扬眉:“怎么,叫顾惜朝大哥,叫我和傅公子就是连名带姓?”
这丫头看起来跟顾惜朝倒是很对付。
丁灵琳笑嘻嘻的托着腮,对戚少商调皮的眨眨眼:“因为顾大哥像我哥哥一样,你不像,傅红雪就更不像啊!”
戚少商仿若跟丁灵琳杠上了,又问道:“我不像大哥?那我像什么?”
丁灵琳嗤嗤笑道:“像包子!”
“……”
戚少商叹气,看来他是跟包子扯不清了。“丁姑娘说我是,我就是吧,不过丁姑娘穿这么明艳,倒是真像……”
“像什么?”丁灵琳问道。
戚少商用手指指天:“朝天椒!”
丁灵琳倒是不恼,反而喜滋滋的戳戳叶开,“哼,反正叶开也总说我像个辣椒,你们还没见过本姑娘真正生气的样子呢!”
她摆了个鬼脸,“惹恼了本姑娘,本姑娘就辣死你们!”
戚少商道:“你身边有个叶开叶公子,怕是没几个人敢惹你的。”
叶开笑道:“哪有我出场的份,丁大姑娘一个人就能收拾掉不怀好意的人了。”
丁灵琳不满了:“就知道你们这两个臭男人总喜欢嘲笑我!顾大哥就不一样。”
——那只是他没开口罢了。
戚少商心道,这家伙的话可比谁都多,话里藏话,毒辣的很!
顾惜朝对丁灵琳颇有好感……应该说,他对女子一般都是比较尊重又欣赏的态度。
他从小身世敏感,又见惯了楼里女人们的身不由己,强颜欢笑,自然对女子都有几分怜惜之情。
丁灵琳半是嗔怒的样子着实好看,就算名花有主,但是欣赏美女是男人本能的心理,无可非议。
顾惜朝也不禁笑道:“就算是小辣椒,一遇见喜欢的人,照样温柔似水了。”
丁灵琳俏脸一红,说道:“人家不跟你们辩了!”
顾惜朝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冷风,话就卡在了嗓子里,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声,他按着喉咙,苍白的脸上添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顾惜朝?”戚少商一愣,“你染上风寒了么?”
“老……咳咳咳,老毛病,了。”顾惜朝强压下气,不愿让戚少商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谁知他越是想忍住这一会,喉咙越是疼痛难当,冷风窜进去,根本止不住咳嗽。
戚少商又愣了几秒,忽的回神,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吃下去。”
顾惜朝伸手拿起来放在口中,一仰头就咽了下去,戚少商自觉端起杯子递给他让他喝口水缓一缓,手掌贴在顾惜朝背上,慢慢的运气。“如何了?”
顾惜朝清了清嗓子,确实觉得好多了,他舒了口气,看着戚少商:“这是什么药?”
“呃……这是,红泪以前赠我的,我当初中的箱子燕仍有不少余毒,这些药丸多少能帮我清掉寒性。我想,你这是当初魔功和你体内的寒冥内功相冲留下的病根吧?”
戚少商也不笨,他见顾惜朝咳的这么厉害,又一碰他的背部,就发现他体内流窜的寒气很重,需要不时的为他输送一些纯阳内力才行,不然有他受的。
顾惜朝颔首:“那就多谢大当家了。”
戚少商也不客气,他把药瓶放进怀里,才道:“既然我帮了你一把,你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么?”
顾惜朝张嘴想要拒绝,又顿了一下,心想反正戚少商又不是其他人,看他也不会想出什么歪点子要求,答应了也无妨,于是点了点头道:“你说吧,顾惜朝……照做就是。”
戚少商立即道:“事情结束后我要你跟我回京,我……会找大夫给你治病……”
戚少商分明是想治好顾惜朝的病,却又怕顾惜朝当他是挟恩报复。
顾惜朝扭脸,戚少商一脸正气,目光坚定又清澈的看着他。
顾惜朝挑眉想了想——他不自觉微微撅嘴,孩子气十足,配着他挑眉的样子看着实在有几分挑衅和挑逗的感觉。
戚少商不禁呆了一下,然后问道:“顾惜朝?”
顾惜朝笑,“好,我跟你回京便是,但是不知道大当家要如何安置我?”
戚少商松了口气,说道:“呃,我想,诸葛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六扇门多住下一个人。”
——就算他介意也没关系。
戚少商在心底添了一句话。
丁灵琳听见他们的对话,也叫道:“去京城?我也要去!”
“你不是说好就出来这一趟那?”叶开笑吟吟的提醒她。
丁灵琳皱了皱眉,娇嗔了一声:“我就是要去!”
顾惜朝看着丁灵琳笑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你倒是比我们都急。”
“好不容易出门一次,当然要玩个够啊!”
反正叶开也在她身边,这次,也该他追着自己跑了吧!
——我是强行过渡的分割线——
昏暗的房间里,烛光摇曳。
傅红雪抱剑坐在椅子上假寐,顾惜朝则因为解毒药的药性,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
刺痛!
傅红雪猛的睁开眼。
扑面而来的杀气将他惊醒了。
顾惜朝还在沉沉的睡着,他对这股杀气毫无察觉。
傅红雪犹豫了一下,掀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
他这边刚走,屋顶上悠闲躺着的人也坐了起来。
灰色的眸子里隐隐的浮出浅薄的笑意。
傅红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杀气太强烈,强烈的让他无法无视。
这个人的杀气和恨意,是对他,还是对顾惜朝?
傅红雪回过神时,他已经离开客栈有七里之远。
“出来。”他微微动了动苍白的唇,声音平静。
他身处荒野,除了十米开外的一面旗子和一棵大树,就没有其他的物体。
“出来!”傅红雪又重新说了一遍。
“沙沙……”虽然没有风,但是树枝抖动了几下。
他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才一眨眼的瞬间,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褪去伪装落下来,带飞了枝头的树叶,手中握着一把剑,冲傅红雪刺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他也有自信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的速度。
六扇门的追命算一个,无情也算上能跟上他速度的人。
其他的,就算躲得过他的剑,也躲不过另外一招!
傅红雪看着焦黄中又有绿意的树叶,安静的闭上了眼。
他的刀从来不轻易出手。
一旦出手,必定见血!
黑衣人在傅红雪面前停下了。
——他不得不停下。
傅红雪的刀尖就顶在他的喉咙上,稳而坚定的直直的顶着,再进半寸,就可以见血。
黑衣人不能动,也不敢动。
因为傅红雪的另一只手上夹着他在出剑的同时发出的暗器。
他没有看见傅红雪的出手,自然也无法做出对傅红雪招式的反应。
傅红雪表情平淡,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做,是他自己硬要扑上来送死一般。
黑衣人恐惧的看着傅红雪,看着他那把刀。
那是一把魔刀!
光是看着这把从刀柄到刀身都是漆黑的刀,他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被夺取了。
而拿着这把刀的少年,亦是如刀一般冷漠锐利,他脸色苍白,白的像天鹅身上纯洁的羽毛;神色冰冷,冷的像天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
——他的血,是不是也像他这个人一样冷,一样的苍白?
黑衣人不禁在心中这么想道,但他永远也不能知道这个问题,因为他伤不了傅红雪,连碰他的衣服都碰不到,更不要说看傅红雪流血。
傅红雪的嘴唇动了动。
“你是谁。”
他问道。
——分割分割分割线——
——客栈——
戚少商点着蜡烛,正埋首写着什么。
他偶尔停下笔皱眉思索一番,然后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
夜已深了,他却恍如不觉。
“咚咚咚。”
“谁?”戚少商放下笔问道。
“咳咳……是我。”
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还是温润好听。
戚少商一愣,忙慌张的收起桌上的纸,叠起来竟有一指高了。“等一下。”
“嗯。”
外面的人也不急躁,就那么等在外面。
戚少商藏好了那些纸张,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
顾惜朝站在门口看着他。
“这么晚了,还没睡么?”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大当家……”顾惜朝突然叫道。
声音里的感情百转千回,又是柔又是缠,戚少商突然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尴尬的看着顾惜朝:“啊?”
他不自觉倒退了一步。
顾惜朝对着他半嗔半怨的瞅了一眼。
戚少商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愣愣的看着顾惜朝。“你……”
顾惜朝为何忽然变得这么……这么奇怪?
顾惜朝见他后退,脸上出现失望又伤心的表情——这样子让戚少商浑身都不舒服,顾惜朝怎么能有这样的表情,还是对着他!
就在戚少商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顾惜朝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戚少商!
“顾,顾惜朝!?你做什么?”
“少商,我就想这么抱着你。”顾惜朝的声音听着委屈又可怜,简直让人不舍的推开他。
戚少商低叹了一声,慢慢的伸出手——
戚少商的手总是被人说秀气。
手指纤长,皮肤白净,简直像双女孩子的手。
尤其还很灵巧。
他的仇人和对手也会嘲笑他,说他手长得像女人的手,是不是人也像女人一样。
他从不跟那些人生气,因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的,基本都已经不会开口说话了。
现在,这如同女子般白净秀气的手,就放在顾惜朝的手腕上,按住了他的脉门。
敌不动,我不动。
顾惜朝慢慢从戚少商怀里的抬起头,看着戚少商的脸,笑了。
妩媚又动人,放在这张脸上,说不出的合适,又说不出的奇怪。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他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少女的清脆的声音。
“很简单。”戚少商苦笑道。
“他可从来没有叫过我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