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上错菜的故事》醋葫芦

1、全一章

　　（一）
　　京城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在靠近城中的街边，几年前多了一家酒楼，四个红底黑字写着“面子楼”三字的幌子迎风飘扬，老店主林老头以家乡各式各样的面食点心为招牌，味道别致价格实惠，炒菜风味也算是一绝，几年来积攒了相当的人气。
　　但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去年老店主在花鸟市场淘换下一只花毛鹦鹉，开始和对面楼的张老头比起养鸟心得，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把还没开始熟悉店里业务的儿子赶上掌柜的位置。
　　作为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林染可是一表人才，虽然这个词用在他这张脸上略显庄重，隔壁楼家卖肉的福秀姑娘们确实被这张总是能激起母性光辉的少年面孔迷得神魂颠倒。不过，甜甜的娃娃脸配上吊儿郎当的口气着实能够让刚见面的人感到深深的违和感，林老爹也不是没有教导过，可是林染认为这样的潇洒口气更能显得男儿本色，不拘小节——当然，林老爹被儿子一通洗脑之后深深地觉得：老子的儿子说得真对！
　　一年前接手面子楼，现在的林大公子已经对店里的账务了然于心，也会有那么一两次开始飘进人流拥挤的大厅里帮衬着上上菜。
　　事情就发生在某个人满为患的中午，林公子看到被停不下来的顾客们折磨到崩溃的店小二，便拦下他手上的菜道：“阿桂，这个我来送，哪桌的？”
　　阿桂也是了解少爷的，内心一边腹诽着在桌号间迷路无数次的少爷一边指着大厅中间偏右侧的一位穿着今年京城最流行的金缕衣的大胖子的位置：“少爷，您看好了，就是那位金光闪闪的爷。”
　　林少爷眼睛一亮就抬脚走过去：“多容易的事儿！我看见了！”
　　阿桂一看少爷确实是往大厅中间偏右走着，就放下心去厨房了。当然，阿桂怎么会知道，少爷径直走到了这位金光闪闪的爷的隔壁桌——一位帅得金光闪闪的爷桌边：“公子，您的菜到了！您吃好喝好！”
　　故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待到阿桂给这位帅得金光闪闪的爷上菜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这位爷的菜，已经上齐了。隔壁穿得金光闪闪的爷倒是财大气粗得说老顾客了少一个菜不计较这些，可是这位帅的金光闪闪的爷却眯眯他长长的眼睛：“这可不行，把那个上菜的伙计叫来，我们得好好儿谈谈。”
　　所以，此时第一次面对这么大阵势的林公子立在这位帅到金光闪闪的爷身边，暗暗打量这位爷腰上挂着的非富即贵的嚣张地刻着“陵南”二字的玉佩和那张傲慢着的金光闪闪的脸，口音似乎也不是本地人，想到近几天城里人纷纷议论的陵南王的样貌翩翩的世子刚刚进京，觉得事情大发了：“这位爷——”
　　金光闪闪的爷狐狸眼瞟了一眼林染，淡淡地说：“免贵姓阮，单名睿。”
　　林公子突然觉得和谈有戏，就更把一张纯洁的小脸蛋笑成一朵略带猥琐的小花：“啊阮公子，您看我上错您的菜，我再赔您一份菜好不？这份上错的菜我也不收您钱怎么样啊哈哈。”
　　阮公子十分无辜地看着他：“可是，我吃饱了。”
　　“阮公子您看您仪表堂堂，刚刚我就是被您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震慑住，您便大人不计小人过，下次您来，便是贵客，我给您免费包间，酒水免费，您的要求只要小店办得到一定满足您。”
　　阮公子果然是一副不禁夸的样子，硬是扯扯嘴角：“当真？”
　　林公子内心骂了无数遍，脸上仍是信誓旦旦：“千真万确！”

　　（二）
　　阮公子的第二次光顾，是林大少上错菜的第二天。
　　此时林染正在给专门登的福秀姑娘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为了提醒公子提高警惕，小二阿桂特意做作又热情过头地高喊一声：“哎呦，阮公子您今——（破音）儿来啦！”
　　林染不得不从美人模式里面生生拔将出来你，心里暗暗抱怨着：死抠门儿的今天就来要免费包间，多等一天能让狗吃了？跟福秀解释着：“秀妹妹且等我招待一下这位少爷”，可福秀那里却长久没有反应，抬头一看福秀痴痴盯着阮公子的表情，林公子便真的生气了：真是扫把星，死狐狸眼，吃饭不掏钱还把漂亮姑娘也勾走了！
　　林公子刚要上前迎客，阮睿却径直走了过来拿起两人刚刚看着的书册，对着呆呆的福秀微微一笑：“姑娘不但人美，内心也竟是这般丰富多情。”
　　福秀羞红了脸：“阮公子，文质彬彬，气质非凡，才真是值得仰慕。”
　　林公子看着这对当面“调情”的男女肚子都快气炸了：“啊哈哈，阮公子，这位是鄙人的青梅竹马（重音），您见笑了。包间这边请。”
　　福秀却羞涩地插嘴：“哪里哪里，林公子家店面刚落住这里三四年，还不算青梅竹马啦，阮公子。”
　　阮公子含情脉脉地看了福秀一眼，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公子。
　　林公子很生气，非常生气：姓阮的，你不光吃老子的，还勾引老子的女人！
　　三人快走到包间所在的二楼时，阿桂跑过来在林染耳边悄悄：“公子，刚发现今儿包间满了，怎么办？”
　　林染让阿桂附耳：“再说一遍，大声点儿！”
　　阿桂不明就里，只好附过去撑开破锣嗓子：“公子！！！今儿包间满了！！！怎么办？！！”
　　林染不快地摸摸快被振聋的耳朵，一副假模假意地说：“阮公子是贵客，怎么能没有包间！咱们就是赶人赔钱也得招待阮公子！你说，赶走天字一号包间的客人能赔多少钱？”
　　阿桂想，公子问了当然要答：“公子，要五百两。”
　　林染：“咱不在乎，阮公子是贵客！”
　　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的的阮公子只好无辜的眼神划过林公子，停在福秀的眼睛：“那在下便改日再来吧，误了林公子的生意才真是失礼。”
　　林染内心欢呼着雀跃着，刚要开口送客：“真是对不住啊阮公子，下次您来我肯定——”
　　福秀却舍不得：“阮公子既是林染的朋友，便也是奴家的朋友，不如阮公子移步到寒舍小坐？饭菜从这里端过来也不过几步，反倒是清净自在。”
　　阮公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是林染此生吃得最为困难的一顿饭：曾经那个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秀妹妹就被这个死狐狸眼勾走了！

　　（三）
　　经过一次的“把酒言欢”，阮睿似乎自作主张地成为了林染的朋友。
　　隔三差五地过来，遇到福秀还要甜言蜜语好几句，林染烦不胜烦，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让阿桂称自己害了伤寒，躲在后院里每天浇花，看书。不想阮睿竟然一连几日亲自来后院探望，还带了藩疆的补品，皇上曾经赏赐的金缕被，还有各式各样的新奇小玩意儿来给他解闷儿，某次还带了满满一箱的林公子最爱的才子佳人的清新又纯洁的爱情故事小册子。
　　林公子虽然小心眼，外带记仇，但是还是好少年一个，所以在如此大规模的礼物攻击之下终于良心不安，解除装病模式，也好心肠地把阮公子从狐狸精名单升级到好人名单里。两人逐渐把酒言欢，时不时还相互探访。
　　至于抢自己女人这件事，林公子认为：男人嘛，好色也不是很大的缺点嘛，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而且福秀认识自己更久一点，也只是暂时被新鲜的美色迷了眼睛。
　　某天，林染提着自己家刚刚推出的面点登门拜访阮睿，作为软瑞的好友，林染进府是可以不需通报的，这时阮睿正在院中练剑，剑声呼呼，人影飘飘的，林染觉得要是会点武功真是帅呆了。
　　所以，林染也想学。诚恳地表达了意愿之后，两人在院中大汗淋漓地摆弄起来，直到太阳下山。想到这几天老爹偶尔也会在店里看着，林染在阮府晚饭后决定接受阮睿的热情要请，留宿阮府。
　　皇上钦赐的阮府可真是世间美丽的存在，林公子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一个自认为再合适不过的词儿来形容：“金光闪闪”。
　　跨进阮府浴池的瞬间，林染脑袋里万马奔腾飘过很多过去曾在书中读到过的语句：“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天呐，又大又朦胧，还这么温暖，还这么奢华，可是比家里的木桶强多了！
　　伴着香气的热水摸过胸口，林染不禁闭上了双眼，尽情享受，直到阮睿走到身后的靠台上，林染红扑扑的小脸看着他哪里都很傲人的身材慢慢没入水中，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阮兄呐，你这里这么豪华，我以后可以多来跟你学剑不？”
　　阮睿大方地说：“当然，只要林公子愿意，每天都可以。”
　　不得不说，平日里利利索索又潇潇洒洒的阮睿洗澡可真是啰嗦，林染带着泡皱了的皮肤依依不舍地离开浴池时，阮睿竟然还要再留下呆一会，叫他在书房等自己。
　　在书房里的林染对着书桌上静静矗立的一造型小巧奇特的酒瓶垂涎欲滴，阮睿打开门时，林染就举起小瓶子：“阮兄，这瓶酒我们尝尝吧！”阮睿看看原先酒瓶下垫着的字条写着“二兄阮墨赠”，想必是刚刚沐浴时二哥过来探望，见没人便把酒留了下来，就让丫鬟备上小菜，酒杯两人喝了起来。
　　两杯下肚，两人均是脸色红润，晕晕乎乎，阮睿觉得有些蹊跷，就拿起酒瓶慢慢端详，只见酒瓶下有一行小字：“四弟，据说你与心心念念的美人沐浴去了，特意给留下你一点助兴的，二哥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软墨留”
　　看着林染小脸红红，阮睿捏了一把汗，想把他扶到床上，无意间却碰上林染裤子上支起的小帐篷，林染有些不好意思：“阮兄，不好意思啊哈哈我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啊哈哈，见谅啊。”来回摆弄着胳膊和腿脚，一副难以忍耐的样子。
　　阮睿突然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实质性的坏事简直就对不起二哥的这瓶瓶子好看的酒。扶着有些娇羞的林公子上床后，阮睿俯在林公子耳边：“林公子，要不，我帮帮你？”
　　自认为酒量羞人的林公子被金光闪闪的阮睿晃坏了眼睛：“那，那多不好啊。”
　　阮睿：“那公子平日如何舒缓欲望？”
　　林染：“手，右手。。。”
　　阮睿：“那林公子何必见外，你我既情同手足，手足必当以手足之礼待之。”

　　春宵漫漫，红帐飘飘，阮睿的二兄今晚特别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