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选段:
季斐然与归衡启待在宅中,百无聊赖。
又过了数日,封尧回来,说游信还有事未处理完,会在夏季前赶回。
春末时节,理应发灾率极低。但这一年分外古怪,天降惊雷,一夜洪霖,划破城内寂静。季斐然原本展转难眠,好容易有了睡思,曈昽中,却做了魇梦。梦中游信脸色卡白,在水中奋荡,朝他伸出手,他刚想去拉,人却被洪水冲走。
轰雷落下,蜂虿作于怀袖,季斐然飞速坐起,大惊失色。风号雨泣,飒飒敲窗。季斐然衣服也未披上一件,便破门而出,直冲入游信的房间。
房内罄然无人,桌上一书卷,雨透窗落,宕涤字墨,四处流溢。季斐然看着空床,被单整齐,床帐高挽,眼前一片昏花,往后连退几步。狂风袭来,房门砰然关闭。
季斐然顿时罔知所措,看着黑压压的后花园,拾起路边的竹伞,冲出大堂。朱灯熄灭,视线薄暗。漆夜无月,崩云快雨。季斐然将伞撑开,暴风吹得伞檐乱摆。将之拧回头顶,冲出宅门。哪知刚走出去一步,等时浑身湿透。
街上空寂,歪歪斜斜顶着伞走一段,速度如何也快不起来,雨水斜打在身上,冰凉刺痛。握着伞骨的手亦失去温度,干脆直接将伞丢在路旁,伞檐顺路,接连翻了几个筋斗。雨冲得人舍不开眼,季斐然握紧冻僵的双手,四处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暴洪复发,堤坝横制颓波,洪潦只能徘徊在城外。南郊山峰断续坍塌,泥石流滚滚落下。季斐然看着那远处的山,目光呆涩,阒然无声。
雨越下越大,头皮被雨打得发麻,关节的疼痛移到心窝。力气似乎在一点一点散去,最后季斐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脸埋入双臂,滂沱大雨落地,擦着他的鼻尖流过。
有人自雨中奔跑而来。季斐然猛地抬头,却无力起身。那人将他搀扶起来,还未说话,他已带着哭腔道:“子望!!”抱住那人的头,倏然吻住。
不过多时,天微明,雨且停。街上寂若死灰,水渍未干。
封尧背着昏迷的季斐然,一步步往回走去。
【对我而言,最揪心的并不是子望和斐然的“那人”不是同一人,而是斐然唯一一次敞开心扉,子望却不知道,后来纠纠缠缠那么多次,被旁人阻碍了、被时局空间阻碍了……竟然都没有说。
不过幸好,两人不知,世人却是知道的。
“季大人因常及的事被斩,碧血丹心,何不令人佩服!可怜了游大人……奴家依稀记得,好多年前,游大人与季大人曾相爱过。”
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