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十八章 假面真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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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味。山珍。蛋糕。甜点。五颜六色散发着各种香气的饮料。配上擦得一尘不染的银质餐具，的确算是一顿饕餮盛宴。长桌子的另一头，男子正以一种极其惬意慵懒的姿态靠在扶手椅上，这次他戴了一个用羽毛雕饰的白银面具，未被遮住的下半张脸孔皮肤细腻白皙，小巧玲珑的唇瓣就连女子都要钦羡不已。
我在就餐之前被带到浴池彻底清洗了一番，虽说伤痕还在，但身上的种种污秽被清水洗涤，干干净净地穿上衣服的感觉毕竟让人心头好受许多。一路上侍从并没有遮住我的眼睛，我得以仔细观察这座囚禁我的“牢笼”。这里显然是男子的私人行宫，最令我奇怪的是这里的装潢布局和黑夜城堡在许多地方竟是惊人的一致。
是错觉吗？
我摇摇头，在心中否定这个想法。尤其是我发现就连食物都和摩斯国上流宫廷贵族极其相似时，心中一个怀疑隐隐约约浮上水面。
“食物没毒。”男子的话打断我的猜测。他微笑着用银叉叉起一块水果塞进嘴里，姿态高贵优雅得挑不出一丝毛病。白瓷般的手指和银色餐具衬托得相得益彰，贝齿轻启咬住果肉的样子更是让人目眩神迷。
我犹豫了许久，用手拿了一块面包放在盘子里：“殿下似乎很喜欢摩斯国的风物？”
“并不喜欢。”
他的口气有明显的适可而止的意味。我沉默了，他用小刀将牛排切成小块，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黧黑深瞳突然冒出冰冻三尺的凛冽寒气。我心中忐忑，这时他开口了，声音冷漠得听不出一点波澜：“我今天下午会离开这里，明天早上回来。你吃完饭下人会领你去书房。”
“所以？”谁能告诉我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
“我回来之前，把书房打扫干净。”他控制住了情绪，等他再度抬头看我时眼中逼人的锋芒已经消失了，他的唇角甚至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影。
“你把我当佣人使？！”我感觉怒火涌上了头顶。
“昨天的事想再经历一次吗？”他轻描淡写地问。
“你卑鄙，无耻！”
“再口出一句恶言我会让你后悔。”
“你……”我的胸膛剧烈起伏，连带着身体的刺痛一起传到大脑。喉咙里又涌起腥甜的味道，理智告诉我顶撞他只能自讨苦吃。可是……
他放下餐具，走到我面前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我被打的从椅子上栽倒地毯上，才结痂的伤口很快破了，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滴在地板上。他捏住我的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冷冷道：“想知道自己为何受到如此待遇？因为我恨你。”
看见他瞳仁深处的阴冷光芒，恍若地狱的业火烧灼着我的神经。可没有任何力量反抗，除了有气无力地喘气什么也不能做。
他手一松，我再次重重摔在地板上。皮鞋踩住地板的哒哒声渐行渐远，等我再次抬起头时，他已经不在了。
“炎先生，”男性低沉的声音促使我回过头来，之前带我来这里的褐发侍者出现在我身后，“先生如果就餐完毕的话，请随我到书房去。”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吃完的模样吗？”我回头，冷冷看着侍者。
侍者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失礼了，那请先生继续用餐。”
我重新坐到椅子上去，直接上手撕了一条火鸡鸡腿，狠狠塞到嘴里。糕点、沙拉，所有食物都味同嚼蜡，可我仍强迫自己吃下去。
我需要恢复体力。
“好了，”把最后一块苹果派塞进嘴里，我转身面对褐发男人，“什么狗屁书房，带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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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书房？”我倒抽口气问。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巨大圆形房间，里面都是两人高的巨型书架，上面的书、包括地板，全部积满灰尘，使者按下开关，吊灯亮起的时候我看见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全是蜘蛛网。一股灰尘扑鼻而来，我被呛得咳嗽，捂住鼻子问：“你家主人是不是今天就想要我的命？”
“被魔人侮辱都能不喊一句求饶的话，打扫房间就让你这么轻易屈服了？不像炎先生你的作风啊。”
“哼。”我拿起抹布，在桶里浸湿，开始擦最近一个书架，手背上的伤沾到尘土，疼的厉害。我强迫自己忽视疼痛，一点一点擦着木质隔板：“摩斯国的人居然下贱到给魔族卖命，这点我真是难以理解。”
侍者笑了笑：“你看出来我并不稀奇。事实上，我们之前见过一次。”
“夜魂的侍从官？”沉思片刻我问。
“炎先生记忆力很好。”
“唔……”沾满灰尘的手背痛的发抖，我深吸一口气，把同样沾满灰尘的抹布丢到水桶里，看到一条黑影走到我的身后。
“你没有别的事要干吗？”我头也不回问身后的人。
“殿下今天吩咐我的任务就是照看炎先生。”侍者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落在我红肿的手上，感伤地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伤口会化脓吧？”
“你们不就希望我受苦吗？少猫哭耗子。”我恨恨道。
“把手拿来。”
“你做什么？！”见他突然攥住我的手，我用力挣挣不脱。
“别动。”
“你——”我刚想破口大骂就听见他念出了黑部族四级疗伤魔咒暗语的咒文。黑雾像是有生命的从我的指尖盘旋而上，很快我身上的鞭痕就好了大半，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我古怪地看他半晌，硬邦邦地问：“为什么帮我？”
“恨你的是我的主人，不是我。我甚至还有点喜欢你。”
“什么？！”我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褐发男人微笑：“炎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很多美好的品质，我很欣赏你，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而现实是我被你的变态主人抓到这里来，像婊子一样被玩弄，比一条狗都不如。我吸口气，捡起抹布继续擦拭书架，一面擦一面问：“你们的殿下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只能说，他有恨你的理由。”
不用魔法打扫房间简直是一种酷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地板上，胳膊累得简直要断掉，可还有一多半的书架连碰也没有碰。那个变态男子留给我的压根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到完不成任务的后果我就浑身发凉，书房的墙上有面穿衣镜，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它擦亮。现在，镜子里的我浑身灰尘，形容憔悴，露出皮肤的地方更是有明显被虐待的痕迹。我望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回望着我。漆黑的眼眸写满恐惧与无助。
好丢脸。
强烈的自我厌弃感，我重重靠在书架上，撞倒了一排书。我随便捡起来一本书，派掉上面厚厚的灰尘，我发现这竟然是一本黑魔法入门书籍，我在学习黑魔法的时候夜魂叫我看过这本书。我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往下翻，果然，在我印象中的页数上，有夜魂纤长有力的字体。
就是黑夜城堡那一本。
我慢慢合上书，大脑乱作一团，完全被这个新发现给搞懵了。黑夜城堡的书籍出现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魔族连摩斯心脏的藏书都可以搞到，那么摩斯国还和魔族打什么仗，直接投降算了。抓住我的人根本不是魔族的人，而是摩斯国人。如此神似的风格布局，夜魂侍从官的仆人，都是证据。
幕后的人，会是当今摩斯国君夜魂吗？
不，不可能，虽然如今我对他而言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可好歹我们也曾经共同拥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不是吗？他不可能这么残忍……
“先生说谁不可能残忍？”
我浑身一个激灵，从镜子我看见褐发侍者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我身后。我下意识道：“没什么。”
侍者没有接口，打量着房间：“任务只完成了一小半。”
“你是来帮我的吗？”我故意说反话，不料他竟在镜子里冲我做了个鬼脸：“要是你肯求我的话。”
“你——”
“完不成任务会受罚的哦。”
我气的差点把手中的书全部砸到镜子上，好在我还没这么做侍者手指轻点，水桶里的抹布就自动拧干跳起来擦洗剩下的书柜。我看了镜子里的他好久，低声问：“你的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赫尔科里。”
“谢谢你，赫尔科里。”
“先生忙了一天，应该累了。我带先生去房间歇息，请随我来。”
我跟着他走上旋转楼梯，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赫尔科里拉开门，对我欠身：“就是这里。”
门内是一个五十平方米的宽敞卧室，雪白的双人席梦思让人看上一眼就有赖在上面不起来的渴望。床头挂有风景油画，对面的窗户大开，向外俯瞰可以看到连绵的远山和田野。我除了在黑夜城堡的那三年就没住过如此豪华的房间，问：“这样真的可以么？你主人知道我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会不高兴吧？”
“主人今天不在这里，先生不必担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早累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立马毫无形象地甩掉鞋子滚到床上，“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刚才经过的那个门上画了一朵玫瑰的房间是做什么的？”
赫尔科里像是没有听见我的问话，鞠躬说：“要是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就告退了。”
“晚安。”我从他的反应知道他不会多说什么了，便扯住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翻身背对着他。周遭的视线一下子暗下来，接下来是侍者关门的声音。我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视线很快模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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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九点，面具男子来到书房里，第一句话便是：“赫尔科里帮你打扫的吧？”没有温度的口吻。
我心中砰地一跳：“你只说要我打扫书房，并没有局限用什么方法。”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妙，在自己没有能力反抗强权的情况下顶撞这个变态，我都可想见自己的下场多么凄惨。不料男子反而颔首：“不错。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就是如此。是我管教欠佳，让你钻了空子。”
“你会把他怎么样？”我忍不住问。
他轻轻一笑，从我的身边走过在长长的走廊里渐行渐远。他的避而不答让我更加惊慌，我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声问：“你回答我啊！”
男子的身影陡然消失在空气中，我扑了个空，慢慢坐倒在繁复精美的复古地毯上，一颗心被悔恨填满。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那个褐色卷发彬彬有礼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十八章 假面真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