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RN9]海底两千里》迩旬

2、NORN 2

　　空汰……为什么会把他都忘记了呢……

　　一直以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我第一次对自己没有记忆这件事产生了动摇。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到哪里去？我的家人在哪里？空汰在哪里？……说到底，我根本就没有记忆，为什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铃原海音真的是我吗？……我到底是谁……？

　　我想啊想啊，想得脑袋都要爆炸了，却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只有空汰有些赌气地别过脸，却依然伸向自己的手。

　　※

　　“……海音？！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有哪里痛吗？生病了吗？呐海音！冷静下来！别哭了！”平士先生显得有些慌乱，蹲在我面前手足无措地抓着我的肩膀来回摇晃。

　　“平士先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哭腔，一时也有点惊讶，“……我没事的。”

　　“……说这种谎话之前先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吧！”平士先生用双手掐住我的脸颊，力道有些大，让我稍微皱起了眉，从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满面泪痕的自己，眉毛轻轻皱着，却因为平士先生的动作被迫扬起了嘴角。

　　“海音还是适合笑容一些。”平士先生这样说，松开我的脸颊，转而搭上我的脑袋，把原本柔顺的头发揉得一团乱，“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

　　还没等我理解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平士先生已经站起身，向飞船上的人提出了请求。

　　在我发散思维的那段时间，他们已经谈妥了一些事情，包括包括平士先生作为一个能力者需要听从世界的指令在这艘飞船上生活，包括对于房间分配的疑虑，包括等下前往集市购买寝具的安排，包括身为外人的我的处理方法。

　　平士先生说，如果我不跟他一起的话，他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那个时候，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我好不容易擦干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我可能遇上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

　　下船的时候平士先生凑近我耳边，像是诉说什么秘密那样声音压得很低:“听见我的声音的时候，就偷偷地下船。”

　　我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平士先生冲我眨眨眼，调皮地一笑。

　　我愣了一下，也不自觉地对他回以微笑。

　　※

　　“让女孩子掉眼泪可是大罪，别哭了，小海音。”丸子头的青年——加贺见一月先生温和地笑着安慰我，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鞠了个躬向他道谢。

　　“一月，”白色头发的少年——二条朔也先生清了清嗓子阻止了他伸向我头顶的手，一月先生似乎是想揉一揉我的头发，“你倒是注意一点啊。”

　　“真是严厉啊，朔也，我只是想像他那样安慰一下这孩子。”一月先生哈哈笑着，却也听话地收回了手。

　　“一月，”茶色头发的清爽少年——结贺驱先生插话进来，“快点准备出发。”说着他转向朔也先生，“朔也也快去休息吧，其他事交给我们就好。

　　怎么说呢，驱先生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领袖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会选择听他的话。

　　“你……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这时橘色头发的青年——远矢正宗先生走到我面前，神情有些复杂地向我问出了这句话，我猜不出他的心情，只是如实回答。

　　“没想到……这下棘手了。”他轻声这样嘟囔了一句，没有给我提出疑问的机会，自顾自地沉思着离开了，驱先生也跟上去。

　　“你记得自己几岁吗？”第二个朝我发问的是黑色长发的少女——久我深琴小姐，她看起来对我的失忆十分感兴趣，又抱有同情不敢多问，我也诚实地回答了她。

　　“十四吗……这下七海和千里就不是船上最小的了。”她指的是紫发少女不知火七海小姐和灰蓝色头发的少年市之濑千里先生，并向我介绍，那两个人是十六岁。

　　“你可以轮流跟我和深琴小姐住。”七海小姐说，她没能拉住逃跑的千里先生，现在正在准备追上一月先生和平士先生一同去集市。

　　“一路小心……”我轻声说。

　　没想到竟然被她听到了，七海小姐回过头看着我，自我们相遇以来第一次展现了笑容，尽管是淡淡的，转瞬即逝:“我出门了。”

　　※

　　船上的大家都是温柔的人呢……

　　如果不是平士先生说要离开，我倒是觉得和他们一起旅行也很令人开心。

　　但是，要听从“世界”的命令，住在这样一个封闭的、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对于喜欢自由的平士先生来说，果然还是想要抗拒的。

　　我…对平士先生的这种性格最喜欢了，那个人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一直把坏情绪埋藏在心底，一直给周围的人带去欢乐，一直有勇气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要是能够变成平士先生那样，就不会总是让空汰担心了。

　　※

　　空汰要比我小两岁，从小头脑就很聪明，特别喜欢发明创造，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还拿了总理奖，因此空汰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还喜欢鄙视别人对科学的一无所知，但是被夸奖了又会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他是在制高点俯视一切的天空，我是映射天空包容一切的大海。

　　我和空汰不同，头脑也不好，反射神经也很长，总是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来，完全不能算他引以为傲的姐姐。

　　但是空汰是好孩子，是我自豪的可爱的弟弟。

　　※

　　我的记忆好像在一点点恢复，虽然只能想起和空汰的相处，却也比之前的空无一物要好多了。

　　驱先生和正宗先生去购买寝具，一月先生和七海小姐陪平士先生回旅团打招呼，朔也先生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隆先生早就不知所踪，晓人先生和千里先生也在会议结束后立刻离开了，我只能跟着深琴小姐，由她带我参观这艘名叫“NORN”的飞船。

　　深琴小姐既美丽又强大，而且非常的温柔。

　　这艘飞船大到不可思议，甚至还有森林和湖泊，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城镇，但是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准备了九个房间，也难怪大家看见平士先生时那么惊讶了。

　　在深琴小姐向我介绍这里的事物时，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说出平士先生可能不会回来这样的话，好在都忍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平士先生好慢啊，怎么还没有通知我下船呢？

　　※

　　结果，平士先生还是跟着一月先生和七海小姐回来了，而且还因为回来得太晚被正宗先生呵斥了一顿，不过，三个人的关系好像经过这一天的时间变得亲密了起来。

　　全部人乘上来之后，地面摇晃了一下，“NORN”升上了空中。

　　在听说屋顶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后，平士先生二话不说拉起我和七海小姐的手，招呼着一月先生，径直冲向了屋顶。

　　被夜色浸染的天空，十分的迷人，星星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明明季节还早，船里的樱花已经有了发芽的趋势，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满开了。

　　那个时候一定非常漂亮吧。

　　※

　　“对不起，海音，”平士先生在我面前蹲下，他在对我说正经事的时候总是会选择这样的动作，据说是因为可以直视我的眼睛，“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吧？”

　　“嗯。”我笑了笑，其实心里有点小小的高兴，“我只要跟在平士先生身边就好了。”

　　“真敢说呢。”平士先生立刻笑出声来，掐了掐我的脸颊，不过这次用的力气很轻，一点也不疼，我拉住平士先生的手，把今天回忆起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目前为止平士先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可以向他倾诉任何事情。虽然我没有哥哥，但是，哥哥的话，就像是平士先生这样的感觉吧。

　　“弟弟吗……”平士先生沉吟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又重新笑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没事的，海音，还有我在。”

　　“而且——”七海小姐突然出声，我看向她，接话的却是一月先生。

　　“——大家都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