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番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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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噩耗传来的时候，下课铃声刚刚响起。接起电话后，我的手脚瞬间冰凉，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我疯狂的赶到医院，心里默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然而当我看到手术室外的妈妈和果果的时候，我知道，有什么无法挽回了。
那是我们的爸爸，他脸上盖着白布，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我觉得有些无法呼吸。她们脸上的表情脆弱又悲痛，几乎是一瞬间，我意识到这个家只剩下我一个男人了，我有责任承担起这个家。
我要张开我的羽翼，把果果和妈妈纳入保护范围内，接替爸爸承担责任。
我隐藏起我的悲伤，装作坚强的模样处理丧事。一手包办。妈妈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双眼无神，表情呆滞。果果靠在一边不停的流眼泪，哭湿了好几条帕子。我的心疼的厉害，却硬要筑起心防，反复告诫自己要坚持、坚持，终于有了一张看起来坚硬的外表。
我难过极了，喝了很多酒。在爸爸去世第二个月那天，悲伤喷涌而出，多得我无力抵抗。我抱住果果失声痛哭。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只有在果果那里，我才能感觉到心的存在。
故作坚强很难，然而当你自我催眠得多了，也渐渐的真的变坚强了，不再动不动就难过，不会随随便便流眼泪。也许，这也是一种蜕变吧。
我开始对学业重视起来，以前虽然也认真，但是现在我把他当做事业来看，意义就不同了。建筑学很忙，画起图来时常记不得按时吃饭，因此学建筑的十个有九个有胃病。我也有，只是不严重而已。有一天晚上从画室赶回宿舍，已经十点多了，晚饭还没吃，便买了饭带回去。路上正巧碰上慕容，她一眼看到我手里的饭，不可置信的问我是不是没吃晚饭。
我点头。她眉头皱的紧，声音隐约有些怒意，她说：“苏图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这以后，每天傍晚，她都会给我送饭来。时间久了，她就跟我的同学熟了起来，相互间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我也习惯了，一到傍晚同学就开我玩笑，说慕容美女怎么还没来。我一直无法形容对慕容的感觉，我是喜欢她的，淡雅如菊又芳香四溢的女孩没有男生不喜欢。只是我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一个人，不管是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还是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爱了就是爱了，我对苏果的爱再清楚不过。
慕容是红颜，是知交，是最最懂我的朋友。也仅此而已。
可还是被苏果看到了。我本来挺坦荡的，却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起来，追出去和果果解释，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不在意。我仔细看她的脸色，确实很真诚。她说她要感谢慕容照顾我，感谢什么呢，该感谢她的人是我，给不了她要的爱，却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苏图，你真的太混蛋了。
我又去找慕容说话，我就是这样混蛋，为了苏果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伤害慕容。可是我做不到不在意，果果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我已经深深地中了她的毒。
慕容很平静，她说：“苏图，我也是有尊严的。喜欢你是我的事，但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一再地不顾及我的感受。我没想过拆散你们，我也自认没那个能力。可就像你无法不喜欢苏果那样，我也做不到对你不闻不问。我知道我很贱，我缠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我拼了命的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关心，哪怕是假的也好。苏图你懂吗？”
我能说什么，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慕容喝了一口水，自嘲般的笑笑，说，“苏图，谢谢你的坦诚。我不怨你，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我说，“慕容，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你会遇到更好的。”她摇头，神色淡淡，只说了一句，“你值得。”便放下杯子走了。
心情变得很差，也没心思回画室了，看着一堆的画纸三角尺，心里只觉得一阵烦躁。难得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妈妈早睡了，果果正抱着笔记本看电影，看到我出现在她面前，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我拥住她，心里竟渐渐的平静下来，只希望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果果在看一部香港老片，我陪着她看了一会。看到剧中有句台词是这样的，他说“感情就是这样，你伤了别人，无论有意无意，就总会有一个人来伤你。”我仔细回味了这句话，觉得他说的很对。我能伤害慕容，是因为她喜欢我，而果果能伤害我，是因为我喜欢她。其实这件事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我们在追寻爱的过程中，总要伤害不爱的人，总要被爱着的人伤害。
我突然想到了泰坦尼克号那部经典电影，那时候我和果果窝在沙发上看完这部剧，她拿着帕子哭的稀里哗啦，我却记住了里面的一句话。
“一个人一生可以爱上很多的人，等你获得真正属于你的幸福之后，你就会明白一起的伤痛其实是一种财富，它让你学会更好地去把握和珍惜你爱的人。”
我想，我伤害慕容，就是为了和果果在一起，我要是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我们所受的伤痛都毫无意义。我要我们好好的，光明正大的相爱。我把脸埋在她的颈间，她刚刚沐浴过，颈间发上全是清香的味道。我说，“果果，我们告诉妈妈，好吗？”她虽然有些犹豫，但是看我坚持，还是答应了。
我们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妈妈的理解和祝福，我很开心，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说苏果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拒绝了导师的挽留，毅然进了设计院工作。因为我有的责任，我要尽快强大起来。设计院的工作很繁杂很累，那几天我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整天忙得昏天暗地，日夜不分，可即使这样，依然做的不够好。等到终于有点成效的时候，却意外的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果果晕倒了，正在抢救。
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在病房里了，小小的一团躺在白色的被单下，单薄得好像随时都要离我而去。李医生告诉我，苏果偷偷拿了几幅调养身子的中药吃，可中药里的几味成分却和心脏病药物相克，幸亏抢救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脑袋嗡的一声，似乎听清李医生在说什么，似乎又没有听清。我问，“调养什么身子？”医生怪异的瞅了我一眼，语重心长道，“你别逼她要孩子，她这样的情况，本就十分不适合要孩子，自身都难保了，靠那几幅中药是很难调理过来的。”说罢摇摇头，似乎在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把身体当回事，不像我们那会儿…”
我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要孩子？我逼她要孩子？这怎么可能！她的身体情况我比她更清楚，我怎么可能逼她要孩子！才经历了爸爸的事，现在果果的任何一点问题在我脑中被放大了数倍，我不允许她出事。
我竟不知，是为了这个事。心中酸涩难忍，只觉得心疼，我的傻果果。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吃那几幅中药，还偷偷瞒着我，她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重量么？一个孩子哪里比得上她。真是个傻瓜。
我焦虑的等她醒来，下定决心要和她好好谈一次，但一见她睁眼，那副小心翼翼又脆弱的神色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到最后我还是没狠下心来说狠话，只抱着她，犹自心惊的轻骂她傻子。
没过多久，几个师兄便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说是与其在别人手底下战战兢兢讨生活，不如自己放手干一场，不管成败，尽力就好。本来我就刚出校门，心中对事业的激情很大，而设计院注重前后辈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说不好，只是发展的空间不大，便同意了。几个月后公司就正式成立了。
刚成立公司，要做的事很多。不光是画设计图，还有各种杂事，业务处理、客户交流、财务支出，忙得我焦头烂额。我本就不在行这些，正愁找不到人帮忙，偶然在高中群里看到慕容发的信息，她微微抱怨了几句大公司的守旧和刻板。虽说挖人墙角很不道德，可我到底还是起了这样的心思。慕容比我早进社会一年，在一家大公司里做财务的工作，表面看着风光，实则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我跟她介绍了几句，真诚的邀请她来帮我的忙。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慕容答应了。她说她宁愿看着一个年轻的公司逐渐成长，也不愿意在一个沉闷守旧的好里单位四处碰壁。我请她吃饭表达谢意，心里却极力不愿深究她来公司的原因。就这样吧，大家都好。
刚开始几个月，公司真的很忙，然而慢慢熟悉了业务，又通过几次竞标逐渐显示公司的竞争力后，公司才算真正在这个城市站住了脚。然而还是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陪果果。正巧赶上果果大学毕业，妈妈便催着我们结婚，我想了想，虽然事业才刚起步，但是婚还是早结早好，省得夜长梦多。
我没有那种先立业再成家的想法，在我看来，成家和立业一样重要，事业重要，果果更重要。于是我一口便应了，迅速定下了婚期。3月25号。
我向公司里的人发了请帖，当然慕容也有。那天下午，慕容就约我在咖啡厅见面，这是最后一次她这样郑重的跟我谈话。
她说，“苏图，你终于要结婚了，我也要熬出头了。你那么喜欢苏果，和她结婚肯定很幸福。我其实挺羡慕你们的，虽然我不在你们的故事里，可是作为旁观者，我也能感受到你们的爱意。祝你新婚快乐。”
我说谢谢，看着她握着玻璃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又有些心疼，开口道，“慕容，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执着了。对值得的人执着，对不值得人就要学会放手。我也希望你快乐。”慕容低着头，微微笑了声，“往后我会努力改的，我终于没有盼头了，也该放手了，对么？”
我点头，转着杯子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很久才终于说道，“慕容，我很感谢你，也很欣赏你，可是我对你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最后还是一句对不起，只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你会发现，其实外面天很广，不要被井底的天空迷住了眼。”
她的表情有些楞，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觉得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恰巧师兄打电话催我回去，我站起身要走，想了想还是转身说，“你说不在我们的故事里，不，其实你一直在。婚礼你一定要来，我们很想得到你的祝福。”
走出咖啡厅，外间阳光正好，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温暖四溢的午后。走出两步我回头，看见慕容仍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杯水，侧仰着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美丽的脸上尽是迷茫。
我最终还是不得不伤害了慕容。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