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虹色（弃）》迩旬

2、第1Q 早上好（小修）

　　“……打、打扰了——？”

　　少女纤弱的声音底气不足地响起来，接着推门被人从外拉开，黑色的头发与眼睛一点点显露出来。七海奈绘从门缝里环顾了教室一周，并没有任何人的画面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现在还谁都不在……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下一个瞬间她又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像是要为自己鼓劲那样，猛地握了握拳，结果手肘很不听话地撞上了门框。手肘的疼痛倒算不上什么，七海奈绘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响声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又消散掉，独自一人的少女相当明显地失落起来。

　　——真是笨蛋哪……我。再说了“打扰”算什么呀……有谁进教室会说这句话的？明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还在门口徘徊半天不敢进去……糟糕，这样一想就越来越阴暗了……

　　“愣在门口干什么呢？”

　　“咿！”

　　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差点跳起来，七海奈绘浑身一个激灵发出了小小的悲鸣，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还是一脸没睡醒的表情散漫地俯视她。

　　“你还来得真早呢……”新谷涉越过少女的肩膀拉开了打开一半的推门，一边打着哈欠连眼角都沁出水珠来，“既然这样就来帮我个忙吧……哈啊……不妙、超想睡的现在……”

　　“那、那个……老师……？”姑且是这样叫了一句，七海奈绘跟在这个穿衣打扮不着边幅的男人身后走进教室，还是没忍住四下打量起来。

　　——果然很紧张……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进初中的教室呢……

　　“你。”完全没点老师相的人突然就停下脚步，离他一步之遥的七海奈绘急急刹住势头，新谷涉从讲台底下踢出一个纸箱，弯腰下去用双手将它提到桌面上来。

　　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整理过了，纸箱落下时震起的灰尘呛得七海奈绘直咳嗽。

　　新谷涉倒是没有任何不适，他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做一个座位抽签的东西出来，箱子里有材料，运气好的话还有现成的。”

　　“诶诶？”七海奈绘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她还忙着挥散眼前漫天的雾霾，“……抽签？我一个人吗？”

　　新谷涉的目光穿透尘埃淡淡地扫下来：“……做不到吗？”

　　少女有一秒钟的呆滞，很快目光一凝露出坚毅的神情来：“不！请交给我吧！”

　　然后不修边幅的老师咧嘴一笑，毫无诚意地在学生肩膀拍了拍，一挥手便扬长而去。前往办公室的路途才到一半，男人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而停下了脚步：“咦……？刚才那孩子好像有点面熟？”

　　二年B组的教室里，被大概是班导老师的不认识的男人委托了制作座位抽签如此重任的少女，陷入了无比孤独的沉思。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我能行我能行我能行……没关系我能行没关系我能行没关系我能行没关系我能行没关系我能行……

　　紧张到几乎要把写了“人”字的手掌整个吞下去，七海奈绘在开工之前莫名其妙地惶恐起来。大概是因为这个咒语是针对人群的，做了这么多遍七海奈绘还是不安得简直指尖都颤抖起来。

　　她就用这双颤抖不止的手颤抖不止地拿起了硬纸片与剪刀，咽下一口口水努力将视线聚焦在手中的活。

　　“早上好~~~阿勒……？谁都不在呢……还是太早了吗……”

　　随着开门声猛然一颤的身体，七海奈绘花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视野从一片漆黑中解救出来，然后嗅到了由左手食指指腹散发出来的铁锈的气味，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滴落，从硬纸片上黑色马克笔的字迹滑过。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七海奈绘只觉得大脑被一连串混乱冲撞的放大文字所占领，只保留白米粥的胃袋被血腥味这么一刺激又有些绞痛起来。

　　就在七海奈绘单是与反胃的不适感作斗争就费尽全力的时候，有个善良的人帮她处理了鲜血流了一手的伤口。

　　“抱歉~~~是我吓到你了吧？”

　　和开门时那个问好的声音出自同一个人，这回就在她面前十几厘米的地方。七海奈绘看了一眼帮她止了血还包上创可贴的人，努力摇了摇头，不敢发出声音。

　　半蹲在她面前的高大男生握住她的手腕，擦掉手指上鲜血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因为正低着头，七海奈绘可以看见他略微凌乱的紫色发顶。

　　但是……七海奈绘反应极快地用完好的手紧紧捂住口鼻身体向后仰，皱着眉毛表情痛苦。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食物的味道……！

　　紫原敦把女生手上的血擦干净，在暗红色的液体再一次沁出来之前将创可贴贴上去，好在平日里的篮球训练旁观经理们包扎看多了，他对这并不陌生。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从半蹲的状态站起来，身高的优势一瞬间就使他显得压迫感十足。

　　不过少年本人显然是没有什么自觉：“同学？你还好吧？”甚至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紫原敦也没有放下食物，而现在他把刚才一直叼在嘴里的美味棒拿下来，重新开始进食。

　　终于从令人窒息的空气中稍微逃脱了出来，七海奈绘感到恶心的感觉减缓了些，就保持着捂住大半张脸的状态勉强弯了弯眼睛：“非、非常感谢！”道谢的途中她的视线从男生的脸偏移到旁边的讲台上，表情连带着思考都有一瞬的停滞。

　　“请问……这个创可贴是你自己带来的吗？不会是……”

　　“那个是从箱子里拿的哟？你看，里面还有这么多~~~”

　　男生的目光没有一点戏谑的意思，不如说，在他这样无辜又诚实的注视下，七海奈绘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向他解释了。她往箱子里散落且满是灰尘的创可贴那边看了一眼，再看一眼自己手指上颜色明显深一些的创可贴，声音弱得连本人都听不清晰。

　　“但是……那些……大概是不能用的吧……”

　　“嗯？你有说什么吗~~”

　　“不……”

　　结果直到最后七海奈绘也没能鼓起勇气将那句或许会打击到他的话说出口，很快她便把一门心思放在老师交付给她的任务上，大概是因为对间接让她受伤这件事有些愧疚，那个高大的少年也一直留在旁边，对于左手不太方便的七海奈绘来说算是帮大忙了。

　　虽然他始终不间断的零食的味道实在令七海奈绘受不了。

　　两个人的效率果然要高上许多，即便如此等最后一张纸签被扔进抽签箱里的时候，七海奈绘也已经双眼发花了。她如临大赦一般地站起身来，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非常感谢我先失礼了！”便朝门口跑过去。

　　或许是起身太快的缘故，第一步都没迈出去她就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与熟悉的恶心感同时袭来的还有手肘火辣辣的疼痛，刚才的晕眩使她脚一软身子倒下去，来时撞上门框的手肘现在又磕在了桌沿，发出钝钝的闷响。

　　视野慢慢明亮起来之后七海奈绘用还能动的左手把身子撑起来，却又因为压迫到了剪刀造成的伤口痛了倒吸一口气，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呜呜呜……才第一天就这么多灾多难了……

　　她揉着又麻又痛的手肘，虽然反胃的感觉已经消散掉了，她还是得出一趟教室，只不过是把目的地由厕所改为医务室而已。

　　七海奈绘刚刚重新站起身，脚都还没迈出一步，手臂便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扯，整个身体腾空并打横起来。

　　——咦咦咦咦咦咦？！

　　尖叫声依旧没有冲出口，只有少数的音节从唇角泄露，等眼前的景象彻底安定下来，七海奈绘发现自己已经被扛在肩膀上了。这一事实太过冲击导致她整个人都懵了，少年就这样扛着她几步便走到了门口，准备打开门出去。

　　——诶诶诶诶诶诶！！

　　这回七海奈绘总算是缓过气来了，由于胃部受到了肩胛骨的压迫，她努力直起上半身戳了戳少年的肩膀。

　　“怎么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目前的状况有多微妙，不过准备开门的手好歹是放了下来。

　　七海奈绘稳了稳声调:“谢谢、但是……能不能把我放下来，这样……很难受……”

　　“这样啊……”

　　七海奈绘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身体只被放下到一半，紧接着她又被翻转了方向从另一个角度打横过来。

　　“咿！”这回的悲鸣总算是顺利地传了出来，七海奈绘的脑子却蓦地停止运作了，就这样目光呆滞四肢僵硬地被人以公主抱带出了教室。

　　即使手中抱着一个人，紫原敦还是没怎么费劲便打开教室门走了起来，因为少女被撞到的手肘骇人地青紫了一大片，他作下快点赶到医务室的决定步子迈得很大。

　　于是在第一个转角便因来不及刹车撞上了人。

　　“疼疼疼……”被撞得倒退好几步的黑田小夜子空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怀中抱着的文件很不可思议地没有散落下来，她带着准备说教一番的表情抬起头，“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啊！真是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换成了足以吞下鸡蛋的惊悚颜艺，“紫紫紫紫紫原——公主抱着一个妹子！！！”

　　紫原敦被她迎面而来的大嗓门震得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平日漫不经心的样子:“委员长你太吵了~~”说着便想越过她继续向医务室进发，忽然又记起了什么，“班上的座位抽签就拜托你了~~”说完就真的大步离开。

　　“……”目送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黑田小夜子单手捧脸露出了陶醉的欣慰笑容，“青春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