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墓园--星沉离路》夕绫

11、凤凰泣血·清瑶

　　凤凰泣血·清瑶
　　那日土匪来抢亲，碧莲冲出轿门，将两个妹妹揽在身后，她知道自己无法保护她们，便回头向离她们只有十几米距离的乡亲们求救，然而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
　　绝望之下，她独自面对几个彪形大汉。大汉见她有意抵抗，一把将她扇倒在地，她白皙的脸上顿时红肿，嘴角流出鲜血。
　　“阿瑶，带着阿烟，快逃！去找来语！快逃啊！”碧莲不顾自己安危的将两个妹妹向小路推去。
　　两个孩子看姐姐受伤后便疯一般的冲向那人，一人抱住一只大腿，狠狠的咬下去。
　　“姐，快跑，你去找来语哥哥，这次我们保护你！”小阿烟说完又狠狠咬了下去。
　　大汉被激怒，狠狠地用拳头捶打清瑶和紫烟，两个孩子紧咬的嘴缝边涌出鲜血，可两个孩子依旧没有松口，一种信念支撑着她们，让她们无视落在身上的痛疼，平日里都是姐姐在照顾她们，他们一直都是姐姐的累赘，现在姐姐的幸福不能毁在她们手里。
　　“别打了……别打了……我跟你们走……我走就是了……”碧莲流着泪伏在两个妹妹身上，替她们承受那些伤害。
　　最终，在被带回去的路上，清瑶和紫烟趁机跳下了悬崖。
　　“没有我们的拖累，姐姐就可以逃跑了，来语哥哥在等着你……”清瑶拉着紫烟的手，两个孩子不像是赴死，满是血污的小脸上全是笑容。
　　“姐姐……”
　　【四】若有情，当不负，来世携君天年享
　　清瑶看着已成为怨灵的姐姐一阵心痛，那日，她以为她的死可以换回姐姐的幸福，没想到这竟成了她怨恨的源头。她更没想到姐姐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自刎，并不惜与魔鬼做交易成为怨灵来报复那些人。
　　“清瑶姑娘，其实我是认出你是阿瑶才留下你的……你别怪我家那顽固的老头儿，”顾大娘看向碧莲说，“碧莲，十年前我也在场，我心里也一直内疚着，假如真的要索命……拿去我的命吧，放过……放过我家老头子，他身体硬朗，还能多活些年头儿，好等着儿子出息了来接他……碧莲姑娘、清瑶姑娘，我求你们了！”老人“扑通”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清瑶想要扶起老妇，但被她拒绝，清瑶转眼看向碧莲。
　　碧莲看着磕头的老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继而又疼惜的看着阿瑶以及何来语，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是啊，每个人都有活的欲望，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单独活在世上，自己死了，悲痛的是亲人，假如当日自己是村民中的一人，也未必会去救，尤其是看到两个孤苦无依的妹妹以后，又怎甘心为他人赴死。
　　多年的执念，只不过是因为失去妹妹的悲痛，如今能再相见，也就不再有遗憾，她用冰冷的身体拥抱了昔日的恋人和至亲的妹妹。
　　碧莲微笑：这个迟来的拥抱，自己究竟是等了多久。
　　清瑶将顾大娘击晕在地，转身对何来语说：“来语哥哥，你带着姐姐走吧。带着紫烟，她会保护你们的……这里的事我自会解决！”
　　何来语郑重地点头，伸手去握碧莲的手，清瑶知道这个人对姐姐是真心的，也不会介意姐姐，等离开这里，可以去找师父，帮姐姐脱离怨灵，但何来语的手还未碰到碧莲就被她躲开，碧莲摇摇头，向妹妹走去，她抚摸着紫烟，递到清瑶手中，嘴唇动了动。
　　只那三个字便使清瑶如遭雷击般呆在原地不能动弹，紫烟也不安得鸣动。
　　“杀了我。”碧莲又重复了一遍。
　　“姐，我下不了手，紫烟也一样的……来语哥哥不会介意你，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我不要！”清瑶颤抖着竟连剑都拿不稳。紫烟“当”掉在地上，与此同时，紫烟不再发亮，似乎剑灵已沉睡其中，而此时的紫烟就如同废铁。
　　“我与那个人交易，自愿成为怨灵获得力量，便再也无法重归轮回往生投胎，况且我心愿已了，能做你和阿烟的姐姐真好 ……”碧莲看向何来语说，“忘记我吧，十年前我们已不是一路人，该有更好的女孩成为你的新娘。”
　　“我的新娘只有你，让我带你走，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依旧记得我的誓言！”何来语终于握住了碧莲的手。
　　那是怎样一双手呀，冰凉如水，毫无温度。
　　碧莲苦笑，结成结界将何来语挡在外面，她脸上的红泪更加触目惊心，泪沿着脸颊一滴一滴滴到衣裙的凤目中。
　　“清瑶，动手吧。我的灵魂已经献给了魔鬼，很快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痛苦了十年，能再见到你和阿烟，也是值了。多希望能再做你们的姐姐……”
　　“我也愿意……再做你的妹妹……”清瑶低着头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
　　“照顾好来语，让他忘记我。开始吧……”
　　清瑶紧握紫烟，当空而舞，这是使诸魔灭亡的寂灭之舞。
　　紫烟释放出巨大的光华，紫光围绕中青色的身影宛若天人，这似乎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场救赎。清瑶将所有的感情用在这场剑舞中，清瑶明白这一剑斩碎的不只是姐姐的灵魂，还有她同这尘世的一切联系。
　　那一刻，清瑶的泪洒在清空之下。
　　灭字诀，斩三界。在太阳出来的一瞬间，精疲力尽的清瑶像一片羽毛般落地，紫烟也没有力量将她托起。哀莫大于心死，清瑶捡起地上血泪凝结成的珠子，放在心口，眼泪依旧不住的顺着脸颊流进身下的枯叶层中。
　　碧莲微笑着倒在地上，凤凰上的血泪也随之消失，林子里的血雾渐渐淡了。
　　“死，对她来说，真的是解脱，看她笑的多开心……”何来语跪在她的身侧，细心地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泪，又从胸前的衣襟里轻轻拿出折得平整的红盖头为碧莲盖上。
　　那是他从轿子旁捡到的，由此十年，未曾离身。
　　“做了十年的新娘，今天终于可以嫁给我了。你真美，我的妻。”何来语轻柔的在碧莲耳边说，那种语气彷佛是在同刚刚睡去的恋人呓语。他失神的唱着早年为碧莲写下的《瑶花落》。那样的声音荡在林间，幽幽远远，悲恸欲绝。
　　“瑶花落，清水浊，前世情缘已错
　　任由秦风吹林过
　　青衣衫，留有伤，不堪独对斜阳叹永殇
　　若有情，当不负，来世携君天年享
　　策马天际，余烟留往”

　　【结】策马天际，余烟留往
　　水镜边的离路看着爱徒度过最后一劫，轻轻一叹。回想那日自己在山下捡到他们俩的情形，奄奄一息的紫烟筋脉全断，最后的遗言确实希望永远陪在姐姐的身边，自己助她成为剑灵到底是对是错，那个与碧莲做交易的人又是谁。
　　“喂，她是把你忘了么？居然不回来接受剑侠的册封，这可是放了蜀山仙人的鸽子呀。不过——果然有我的做派，是个好姑娘，哈哈哈~~”七羡望着水镜中清瑶离去的背影，不顾蜀山白胡子剑仙秋水已经铁青的脸，又一次充当破坏气氛小能手。
　　离路从自己的沉思中走出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道了句“仙友请回”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