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扑朔迷离与未来视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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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邹家钱庄。
屋里烛光摇曳，从窗格上投下的昏黄影子落在廊上。皎月东升，映得这群山环抱的小小望水县格外宁静安详。
听到了这些消息，初小夜与慕云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此番二人回了钱庄便面对面坐在屋中。
“那温泰，究竟是谁……”初小夜声音不大，还未完全平复的心绪搅得他脑中一片混乱。
“相府养子，温宁宁名义上的兄长，比初昼年岁要大上许多，却一直在他手下做副将。”慕云天两道剑眉几不可见地轻轻皱起。
“为什么要杀了哥哥，只是因为嫉恨？”初小夜抬头盯着慕云天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怕不是这么简单，”慕云天摇摇头，又道：“光凭温泰一个人，怕是动不了初昼分毫，刚才二人口中的大人，不知是不是锦诺温丞相。”
初小夜点点头，虽然温宁宁与温泰都叫着“大人”，但温宁宁那时也说了，温泰不过是“大人”手下养着的一条狗，那大人定是温泰的养父无疑。
养子必然抵不过嫡系，即便温宁宁是个女子。
“即是锦诺丞相，又为何要动哥哥，不怕与国师府为敌么？”初小夜说的很慢，似是有些不屑。
国师府好歹屹立王城三百年，贸然与其作对绝不是明智之举。
“若是背后有更大的靠山，那么一个国师府，怕是不足以让他们忌惮。”慕云天道，“他们刚刚说的庞府，怕是来自希亚的势力。”
“希亚国？怎么会跟他们有关？”初小夜皱眉，怎么哪里都有希亚国插一脚。
“希亚国最为知名的庞姓人家，便是兵马大元帅庞柯，怕要走初昼尸身的，正是这庞柯的人。”慕云天右手轻轻握起，指关节一下下敲在桌子上，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们参与刺杀哥哥，难道是因为对锦诺国有想法？想先损了锦诺国一名大将？那么要走哥哥尸身又是为了什么？”初小夜觉得脑袋疼，真正卷入这些阴谋中来，一环套一环的诡计叫人心生寒意。
“还不清楚，我会叫人盯着锦诺丞相府和希亚元帅府的，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慕云天语气笃定。
初小夜莫名觉得安心不少，在内心深处，他从来都相信这人是一言九鼎的。
“那么先从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着手吧，哥哥的尸身……莫非已经在希亚国了？”初小夜无奈，锦诺国势力尚且如此复杂，若希亚国再卷进来，事情怕是会更加一层难度。
慕云天摇摇头，道：“可能性不大，希亚国星痕宫的眼线远远多于锦诺国，别说是运一具尸身进希亚国，就是一只大鸟要飞进去，星痕宫也断不可能毫无察觉。”
初小夜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之前祝飞口中的四少爷三少爷是什么人，但若是连谁对谁下手，谁从锦绣阁买凶刺杀他们这些隐秘的行动都了若指掌，那么星痕宫在希亚国的地位绝对不容小觑。
“星痕宫为何会对希亚国这般了解？那锦诺呢？能不能查到温泰是怎么下手的？”初小夜眼含期待。
慕云天却只能苦笑摇头：“星痕宫虽说是师父在五十多年前才正式创立起来，但其实各方势力在希亚国早有百年根基。”
“然后呢？”
“览星城就在希亚王都南面，整个览星城有大半商号土地都在星痕宫名下，连同王城也有小半土地属于星痕宫，大部分王城势力，师父和我，这些年都安插了不少眼线和暗探进去，自然是了解的很。但锦诺国不同，师父从未试图往锦诺国扩张势力，从我继任之后才往锦诺国发展，自是无法探知详细。”
初小夜眼神怪异地望着眼前这人，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打土豪，分土地！
十万个小小夜在内心呼喊。
“怎么这么看我？”慕云天玩味一笑。
“没什么。”初小夜默默转头，打土豪这种想法当然不能傻兮兮地让对面这土豪知道。
“若不是锦诺并无多少星痕宫产业，也不会让你委屈在这小小钱庄里边。”慕云天安慰道。
“……”初小夜无语，“邹老板哪里委屈你了，好吃好喝供着，暖和屋子住着……”
住在钱庄小院里相当于前世住在银行行长家里好吗，简直干部待遇好吗！
“呵，”慕云天觉得有趣，“怎么变得这么好养活？”
“……我以前难道不好养活么。”初小夜无奈，他不记得他主动跟这人要求过什么啊。
“初家二少娇宠无比，每天早晨都要金丝燕窝漱口，晚上要新鲜花瓣上的露水沐浴，这些早已是整个王城都知道的事情。”慕云天揶揄他。
初小夜默默无语两眼泪：那是前一个初小夜做的事情好吗！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啊！
况且花瓣露水泡澡什么的听着就好娘炮。
哥作为铁骨铮铮糙汉子怎么可能娘炮。
根本就是你想太多了好么。
哼唧。
“咳咳，”初小夜尴尬转移话题，“人总是要长大的啊。”
“嗯，”慕云天顺毛摸，“夜儿是长大了不少。”
“不过，温宁宁和温泰为什么会在望水县？”初小夜回归正题。
“想来相府在锦诺国眼线不会少，不然也不能轻易对初昼动手，倒是有可能又要有些动作了。”慕云天收起玩笑心思。
“莫非……是冲着我来的？”初小夜骇然，怎么这么多仇家追杀自己。
“该是冲着‘我们’来的。”慕云天纠正他。
初小夜：“……”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干嘛还抢着露脸。
“那怎么办？万一他们想要在望水县动手，会怎么做？”初小夜皱眉，了解敌人才能最好的反击。
此时他已经厌倦了被动挨打的状态，既然幕后黑手已经浮出水面，自然要想些对策。
“啊，”初小夜突然惊醒，“那天我看到的金色灵魄之力……会不会与他们有关？若是之前真有这等灵力的高手出动对付哥哥，确实……凶多吉少。”
初小夜咽下了半句话没说，不只是初昼，若是这等高人对他们动手，即便有慕云天在，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不清楚，”慕云天也毫无头绪，“该来的也拦不住，不如静观其变。”
初小夜觉得这人心真宽，还想再说话，慕云天又开口了。
“不过这温宁宁，的确是有些可疑，夜儿觉得她可信与否？”
初小夜凝神回忆了回忆，道：“我看到的她，似乎是没什么恶意。今日她也与温泰动了手，加上我们听见的那些话，怕是与温泰并非同路。”
而后却又摇摇头，一脸迷茫地望着慕云天，自我否定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看得究竟准确不准确，记得和平城的刘太守么，那时我以为他是好人，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与九华峰有干系。”
其实初小夜并不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因为灵魄之眼并不是世人想象中的那样，可以直接看见他人灵魄中的情绪或想法，而是以一种极度抽象的形式呈现出来的，就如同卜卦书上的注解一般，卦象只是卦象，怎么解读却还是要取决于卦师。
初小夜能看见的只是人们灵魄呈现出的色彩和形态：透明或混浊，鲜艳或暗淡，正直或扭曲……而非任何具象的形式。
所有这些东西，只能由他自己去解读。
前世他没有父母养育，也不知自己的亲人是否也有这种能力。因而从未有人能够告诉他，什么颜色什么形态的灵魄究竟能代表些什么。
今生唯一能给他答案的老国师初子煜，也从未让他有机会能好好交谈。
“别怕。”慕云天习惯性伸手摸他脑袋，“灵魄之眼本就是异于常人的存在，自然无法轻易参透。即便是当年的神将初皓岚，不也曾识人不慎么？”
初小夜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即便是初家历史上最出色的一代，初皓岚最终还是死于了兄弟背叛。
“夜儿已经很优秀了，”慕云天手指下移，轻轻抚平初小夜深锁的眉心，“继神将之后，初家从未有人在及冠之前便开了未来视力，而老国师更是到了二十有五才第一次看见未来。”
这些都是初昼曾经告诉他的，初昼虽然未能继承灵魄之眼，却也是感兴趣的很。
“唉……”初小夜长舒一口气，苦笑道“即便开了未来视力又能如何……看见的未来根本不可能存在变数，不过是给他人徒增烦恼罢了，况且……好些时候根本预料不到陷阱和危险什么的。”
慕云天一笑，这小猫怎会生出如此自卑的想法，于是劝慰道：“记得和平城佳人节那一夜么，若是没有你提醒我，怕是我星痕宫十几名兄弟，包括星阳在内，都已经不在了吧……夜儿已经救下了那么多人，怎么还反而懊恼自己？”
初小夜愣了愣，这人不提自己前几天在林中害他受伤的事，却反倒来安慰自己？
突然发觉自怨自艾的自己有些太过幼稚，初小夜有些羞涩道：“那我快些将卜卦学会，日后即便看不到什么东西，也能在行事之前先测测凶吉……好歹能帮上你些。”
慕云天点点头，眼含温柔望着他道：“不如夜儿这就测一测，那温宁宁是敌是友？”
初小夜有些愣住，而后无奈道：“我……还没学会解卦……”
啊啊啊啊信誓旦旦说要帮他，其实根本就做不到嘛！
初小夜恨不得咬死自己。
当然以初小夜的脑子，完全没想到这种自杀方式难度值简直飙到最高点。
“不用那么麻烦，”慕云天笑道，“灵魄之眼本就不存在占卜失误的可能性，不如夜儿试试抛铜板？若是有字的一面，就说明温宁宁是敌，无字便相反。”
初小夜囧囧有神，这方式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啊……
抛硬币有一半的几率是有字的一面，但温宁宁是敌人的几率显然不可能正正好好是百分之五十嘛……
不过此刻也别无他法，初小夜便掏出袖中铜钱随手往桌上一抛。
待硬币落定，二人望着桌上，都觉着有些出乎意料。
初小夜占卜用的铜钱有三枚，此刻他只是随手抛出来，但是三枚铜钱，全部都是无字的一面。
初小夜默默开始心算三枚铜钱全部是无字面的几率——八分之一。
温宁宁真的是好人？
初小夜凝神思索，慕云天虽说对结果并不意外，但他刚刚只是想让初小夜抛一枚铜钱，却不曾想三枚铜钱竟都是同一结果。
初小夜的能力……怕真是不会逊于当年的初皓岚。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扑朔迷离与未来视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