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二十九·战事 ...
-
北齐河清二年，北周与突厥木杆可汗联盟，约定共同出兵伐齐。
九月，北周遣柱国杨忠率步骑兵一万，与突厥兵从北路攻齐，遣大将军达奚武率步骑三万从南路向平阳进攻，南北两路约定最后会师于晋阳。
十二月上旬，杨忠部已攻占北齐二十多座城池，又击败齐重要关隘陉岭，并顺利与突厥十万大军会合。
二十五日，北周与突厥联军分三路南下，直趋晋阳。
北齐武成帝高湛听闻，亲率大军从邺城火速赴晋阳，三日即至。
同时，派司空斛律光率步骑兵三万屯守平阳，迎战周将达奚武。
杨忠与突厥兵合攻晋阳。高湛令并州刺史段韶为总指挥，娄敏为副。北齐部队在段韶英明指挥下，大破杨忠部，突厥军也退走。
北周达奚武军到达平阳后，即听到杨忠北路军失败的消息，也引兵退回，齐将斛律光率兵随后追击，直人周境，俘获周兵两百余人。
至此，这场周伐齐战役，以周失败而告终。
梵音接过碧吟送来的绿豆葛粉滑糕和百合安脑茶，轻手放到桌边，伸手推了推在一边看书的长恭。
她无事的时候总喜欢泡到长恭的书房里来，虽然未必能看得懂里面的书籍，但偶尔翻翻诗经乐府之类的诗词，总觉得很有亲切感。最近没事可做，竟然开始学写毛笔字了，毕竟是国粹，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看见效果的，所以练了几天之后，梵音便难静下心来了。之后，干脆开始制作鹅毛笔，这么写着，竟然也打发去了不少时间。
长恭探头看了眼她还摊在桌子上的字：
人月圆
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
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
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长恭看着纸笺，轻轻一笑，问：“这曲子是你填的？”
已经坐到桌边，对付糕点的梵音回过来，看他手中拿着刚才她写的那张纸，吐吐舌头，笑道：“才不是呢！我哪有那么厉害！这是……是一个好象叫张可久的人填的。”她想了想，又道：“你说在山中‘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生活好不好？以后我们……”她顿了顿，接着道，“当然还有姐姐和行儿，我们都住到山中去，不问外面的事，好不好？”
她焦急地看着，答应吧！他若答应，今后，她一定会胡缠着要他根据他今日答应的事情去做，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长恭已经移步，坐到她身边来，呷了口茶，点头道：“好是好，不过，我却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她瞪着他。
“梵音，北周现在北联突厥、南联陈，共同对付我北齐。北齐如此凶险，我能弃我高家山河于不顾吗？”他问梵音，可是不用谁来回答，他的问题本就是答案。
梵音喃喃道：“可是北周都退兵了。”
小小的声音还是被长恭听到了，他皱眉道：“以北周的野心，岂会就怎么作罢？他们岂能甘心，想必这场败战，令其不甘，反更欲攻下齐国。”
这回梵音没有说话，因为长恭说得并没有错，次年四月，北周确实联合突厥要再次攻齐，也正是因此才有了邙山之战，有了那曲《兰陵王入阵曲》。
长恭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府里闷了，派人陪你出去散散心。”
梵音摇头。
“那怎么胡思乱想地要到山里面去？”他笑着看她，“看来……”
梵音看向他，他偏偏停住不说了。她只好催他：“看来什么？”
长恭笑起来，点着她的鼻尖，笑道：“看来要弄出个小长恭来陪你，你才不会无聊，天天胡思乱想！”
梵音听了他一句话，顿时颊上飞起两朵红云，挣开他，将头扭到一边，喃喃道：“再来一个孩子，要不要叫任盈盈？”这么一想，脸又更红起来。
“你说什么？”长恭问梵音，她的声音太小，他只听到了几个字而已，“任盈盈是谁？”
梵音看了他涣趁Ｈ唬底油峦律嗤罚粽嬖倮匆桓鼋腥斡暮⒆樱挝倚小癫宦业谋卜郑浚?
北周确实是不甘心的。
北周先前一役战败，反而激起更大仇恨，决心再与突厥联合，攻灭齐国。
564年6月，北周再派杨忠率兵出五原会合突厥。
高湛很害怕，为了讨好宇文护，竟然答应把拘留于齐的宇文护母亲及姑母送回周国，希望以此换取宇文护不再攻齐。
为表示诚意，北齐首先送回宇文护姑母。宇文护思母心切，八月召回杨忠以示对北齐的感激。
北齐为达到目的，就让人代宇文护之母写信给宇文护，母子如能团聚，当大大感谢北齐之恩。双方多次书信来往，宇文护也充分表达其感戴齐德之情。
高湛对该不该送回宇文护之母犹豫不决，征求段韶的意见。
段韶当时正带兵屯于塞下抗拒突厥。他认为，周人不讲信用，如果仅凭个人书信即放其母，恐怕太让周人小视。不如表面答应，待两国真正和好，再放人不迟。但高湛不听，还是将宇文护的母亲送回。
这样，制约宇文护伐齐的一张王牌遂轻易丢掉。
这时突厥大军已先期发动攻势，十多万兵攻齐幽州，并深入到长城以南地区。
到九月，突厥大掠一番返回塞外。但突厥兵仍屯塞北，并继续调集更多部队，而且派使者到北周，敦促周火速出兵共攻北齐。同时，突厥兵再次先自行动，兵伐幽州。
当然，这个时候，文护刚与母亲团圆，也正感激齐恩，所以，并无出兵伐齐之意。
待突厥使者来敦促，宇文护也害怕不赴突厥之约，一旦得罪突厥，必致边患接踵。不得已，他在全国调集大军，计有六柱国及十二大将军所统关中诸府兵二十四军、相府所属左右厢禁卫兵等二十万人，几乎是倾国之兵，东出潼关伐齐。
十月初，宇文护率领大军抵达潼关，而后分别派柱国尉迟迥率精兵十万为前锋，大军随其后，直奔洛阳而来。另派大将军权景宜率山南荆襄之兵攻取悬瓠；少师杨捌兵出轵关以配合洛阳主战场。
十一月，宇文护率大军进屯弘农，先锋尉迟迥已兵围洛阳城。北周雍州牧齐公宇文宪、同州刺史达奚武、泾州总管王雄等，率兵屯于邙山，双方形成对峙。
此时，杨 （木剽）自恃为邵州刺史镇守边境二十多年，多次与齐作战，屡战不败，产生轻敌情绪。他兵出轵关，孤军深入，又不多加防备。十一月二十日，北齐太尉娄（睿又）带兵突然杀到，大破杨军，杨（木剽）降于齐军。
与此同时，周南路军则取得较大成果。权景宜率兵围困悬瓠真至十二月，齐豫州道行台豫州刺史王士良、永州刺史萧世怡皆举城降周，景宜令开府郭彦镇守豫州、谢彻镇守永州，并派人押送齐俘王士良、萧世怡及降卒一千到长安。
北周尉迟迥遇到洛阳齐军的顽强反抗，洛阳城久攻不下。齐兵虽然稳固占据着洛阳城，但北周将洛阳团团围住，洛阳也是陷入危急。
今日的夕阳很美，美得让人心醉，也美得让人心碎。
梵音笨拙地把行囊整理好，堆在桌上。洛阳被困，长恭即同斛律光带兵前往支援。
她知道她拦不住他的，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行囊，也许以后她还可以慢慢劝他归隐，但是，她知道，这一战，他是不能不去的。
他心中有他高家的山河，否则，他什么会说“家事亲切”这样的话呢？
门推开，门外夕阳血红，走进门的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你来啦。”梵音仰起头，对他展颜一笑，血红的夕阳中，仿佛他浑身都是浴血的。
他也对她笑，看了桌上整理好了的东西，道：“你都知道了。”
梵音一笑：“我猜的。”说着，起身迎上去，轻声问：“什么时候要走。”
“明天。”他抚着她的头发，无奈道。
“那……”她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声音忽然渐渐小了下来，仿佛喃喃自语，“那……你去跟郑……姐姐说过了吗？”
他看着她，半晌，才微微点头。
她抬头看着他清秀俊俏的脸庞，想交代几句，却又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他说。张开嘴，一肚子话要说，却又卡在喉间。
长恭好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地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把下巴顶在她的头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回来的。”他一手抚上她的脸，“菲儿还要托你照顾了，府里的事情你也……还有你自己……”
“你不要罗嗦啦！”梵音笑着打断他，轻轻地靠在他怀中，“早去早回……”
夕阳很暖。
她笑得很安心，因为她知道，他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她眼中却又有苦涩，因为她还知道其他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二十九·战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