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寒枫》枫小拓

32、第三十一章 杏林之盟

　　蜀国公府。
　　“老臣蜀国公楚剑皓，携世子楚墨辕，次子楚墨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大宣王朝的皇帝，靖冽帝杨渐浔高坐在上位，手拿着茶杯，冷眼看着楚家三父子。
　　“朕有快十年没见过蜀国公了吧。”杨渐浔说道，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喜怒。
　　“是。”楚剑皓低着头，冷汗直冒，生怕一句话就惹怒了君王。
　　“这蜀地路途坎坷崎岖，国公年纪大了，不便上京，只有朕来看国公了。”靖冽帝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
　　听了这话，楚剑皓赶快跪到地上，楚家两兄弟也赶快跪下：“老臣不敢。”
　　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家父子，靖冽帝冷笑了一下，吃惊的道：“国公这是作甚，朕也没有怪国公的意思。来，宇文丞相赶紧扶国公起来。”
　　宇文淳笑着走向楚剑皓：“国公大人，您是皇上的长辈，赶快起来，老夫来扶您。”
　　楚剑皓还是不肯起来，靖冽帝也不再理会，接着说：“听说蜀地出了个勇士，居然一人打败朕的黑甲骑。怎么，那勇士可在这堂上？”
　　楚剑皓赶紧叩拜了一下：“请皇上恕罪，那人……那人前几日失手杀了一名为皇上探路的御前侍卫，现在……现在已经被收监了。”
　　“什么！杀了朕的御前侍卫！”靖冽帝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林亦忠，可真有此事？”
　　一旁站着的林亦忠道：“回皇上，确有此事。不过此事可能另有原委。”
　　“朕不管什么原委！那人呢？立刻给朕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推搡着拓儿和洛枫进来。
　　靖冽帝抬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枫和拓儿，却没有注意从人犯带上来的那一刻起就脸色铁青的宇文淳。
　　“就是这两个人？”靖冽帝懒懒的问。
　　“回皇上，就是这两个人。”林亦忠回答道。
　　“不用说了，拉出去砍了。”靖冽帝手一挥，命人将洛枫和拓儿拉出去。
　　“且慢，”门外传来凌潇的声音，“臣宇文凌潇参见皇上。”
　　“是杏林侯啊，你去哪儿了？进城就不见影子了。”看见凌潇，靖冽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回皇上，臣刚才在城中逛了逛，遇到了一位故友，才知道，臣的妹妹犯了滔天大错，所以特来向皇上请罪。”
　　“妹妹？杏林侯的妹妹不是妍儿吗？”说着又重新看了一眼拓儿，接着轻蔑道，“你是说下面跪着的这个女子也是你妹妹？眉眼是与妍儿有几分相似，不过，妍儿的妹妹怎么就这种姿色？”
　　宇文拓儿跪在下面，心中甚是不悦。要不是此时受制于人，她才不管什么皇帝呢，早就翻脸了。
　　靖冽帝想了一下：“这么说，这女子就是宇文丞相的女儿了？”
　　宇文淳赶紧跪下：“回皇上，这正是臣的不孝女，宇文拓儿。”
　　“朕想起来了，就是跟寒昭订亲又逃婚的那个。好大的胆子，藐视皇家威严，罪不容恕！”
　　“皇上，”凌潇跪在地上，“小妹从小拜高人为师，不谙世事，更不懂规矩，不受约束，但她武功超群，她身边的洛枫更是以一人之力力败横扫京师的黑甲九骑，皇上，您若能饶恕他们的不敬之罪，无心之失，让他们有机会忠君报国，不是更能显得皇上您宽容大度，不拘一格嘛！”
　　看着跪在地上的宇文凌潇，靖冽帝想了片刻：“还是杏林侯想得周到，这样吧，朕就先放了他们吧。至于用不用他们，朕再好好想想。宇文丞相，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小女儿。真累了，先回行宫了。”
　　“老臣遵旨，恭送皇上。”
　　走出蜀国公府，靖冽帝对着身边的林亦忠悄声说：“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们，愿意效力就留在你帐下，不愿意就……”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臣明白。”

　　宇文淳看着跪在地上的宇文拓儿，抬手就要打，手却被凌潇紧紧抓住。
　　“父亲大人息怒。拓儿还不懂事。”凌潇迎上宇文淳要愤怒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回答，“父亲万事繁忙，本侯身为拓儿的长兄，应替父亲分忧。”
　　“本侯”两字，凌潇特意加重了声音。
　　“大哥，真是好威风，不知本将这个做二哥的，能不能帮大哥教训本将的妹妹。”凌瀚站在凌潇面前，两人身量相同，几乎平视，“大哥贵为杏林侯，事务繁忙，小弟很愿为大哥分忧。”
　　“不必，二弟才是军务繁忙，拓儿本侯就先带走了，二弟若有见教，本侯随时恭候。”说着，扶起跪在地上的拓儿，带着拓儿和洛枫走了出去。
　　“嘭！”凌瀚手狠狠地锤了桌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侯爷了。不过是个大夫，到底是伺候人的，下贱！”
　　“够了!”宇文淳抬手一巴掌打在凌瀚脸上。
　　凌瀚吃惊地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是你大哥，你们都是宇文家的人，怎么就偏要一争长短呢。”
　　“他算什么，不过是个侍妾丫鬟生的庶子。凭什么跟我相提并论。爹，我才是嫡子，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的儿子。”凌瀚喊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嫡子。但你怎么就不明白，宇文家已经权倾朝野，位极人臣。将来就算让你继承家业，你就安于守住这份家业？凌潇现在救驾有功，深得皇上信任，只要你利用他在皇上身边的作用，宇文家何愁将来大事不成啊。”
　　“爹，您的意思是。”凌瀚不敢将他的揣测宣之于口。
　　“我什么也没说，我宇文家世代显赫，位极人臣，但不可能永远居于人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宇文淳靠近宇文凌瀚低语道。

　　“大哥，你真厉害，几句话就让爹和二哥放过我们。”拓儿揽着凌潇的胳膊笑道，“看刚才把二哥气的。”
　　凌潇看着她的样子，好笑的将手点在她的额头上：“你呀。我现在不过是对爹更有用处，他才会对我一再容忍，礼让有加。”
　　拓儿不以为然道：“怎么会，你现在是侯爷，爹都没有爵位，你现在地位明明在爹之上啊。”
　　“这大宣有多少王爷，侯爷，可是谁又比得上这独一无二，大权在握的宇文丞相。连皇上也敬他三分。”凌潇无奈地看着似懂非懂的拓儿，“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好不容易逃过此劫，好好庆祝一下吧。”
　　“好啊，”听到这儿，拓儿突然来了精神，“我去叫柠师姐，她也为我担心了不少呢。”
　　“好，我正要谢谢她呢。”凌潇赞许道。

　　是夜。
　　凌潇一个人独坐在院子中，细细品着茶。
　　“民女参见杏林侯。”柠儿行礼道。
　　凌潇回头，看到那抹鹅黄屈膝在自己身后，自嘲了一下：“连柠儿姑娘也在笑我吗？”
　　“柠儿不敢，只是不解……”
　　“不解为什么之前视名利如粪土的人，突然趋炎附势吗？”凌潇喝了口茶，“其实我该谢谢柠儿姑娘，若不是柠儿姑娘的札记，我也不会那么快的想到医治疫症的方法。”
　　说到这，凌潇顿了一下，接着说：“不会想到怎么救我妹妹。”
　　“妹妹？”柠儿想了一下，“就是当今最得宠的潋贵妃娘娘？”
　　“得宠？”凌潇冷笑了一下，“再得宠也是个犯人罢了。我们所有人都是犯人，都是棋子，在这棋局中永远都是身不由己。”
　　“公子可有心事，柠儿愿闻其详。”
　　转头望望身后的柠儿，凌潇将另一个茶杯倒满，道：“这茶是庐山的云雾茶，是我妹妹最爱的，不知姑娘可愿与我这俗人共品一杯呢。”
　　柠儿不在多问，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公子以茶代酒，何能消愁呢。”
　　说着起身从小厨房拿了一壶酒，斟满两杯：“今日就让柠儿陪公子不醉无归吧。”
　　说着，柠儿又是一饮而尽。
　　“好，姑娘既然如此豪爽，凌潇也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也是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推杯换盏的喝了几杯，渐渐有了几分醉意。
　　朦胧间，凌潇抬起头，对上柠儿微醉的脸。
　　双颊微红，双眼含水。
　　晚风微醉，楚楚动人。
　　凌潇瞬时呆住了。
　　“公子，公子……”柠儿看着呆住的凌潇唤道，“可是有何不妥。”
　　凌潇这才缓过神来，道：“没事。”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琥珀手钏，对柠儿说：“这个手钏，凌潇早就想赠与姑娘，姑娘出尘脱俗，一般俗物根本配不上姑娘。”
　　“柠儿怎好收公子的礼物。”
　　“拿着吧，就算是我谢你帮我照顾拓儿。”
　　边说边给柠儿戴在手上，抬眼正撞上柠儿的眼神。
　　两人就那么看着对方，两只手就那么握在一起。
　　片刻，凌潇酒醒了几分，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柠儿的手：“凌潇失礼，望姑娘不要见怪，天色已晚，在下告辞了。”
　　起身正要离开，突然，却发现自己被柠儿从后面紧紧地抱住。
　　“公子……”柠儿一顿，轻声说，“凌潇，能不能也只叫我柠儿？”
　　前面的身体一顿，转过身，同样有力地抱住柠儿，低头在她耳边叫道：“柠儿，柠儿，柠儿……”
　　抬头，对上那双害羞的眼睛：“够了吗？”
　　看着柠儿害羞的绯红的双颊，道：“我觉得不够，我要叫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