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绝对的选择》韩然

2、之二 莫名的爱情

　　于辰双手插进裤袋里，百无聊赖的跟在她们的后面往会堂走。脑子里迷迷糊糊还在想刚才那长发的男子。心底有种说不出感觉，心好像被什么莫名的东西触动。平静了十七年的心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有了波动。她抬起头抱怨路程，来的时候没觉得这校园大到这么恐怖啊？怎么还没……
　　可是前面哪还有所谓的引路人？她感到背后有阵阵的凉风吹过去。
　　想了想，无所谓啊。那个什么无聊的报告会就算不听，对她的人生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闲来无事，她记得招生简章里好像有提到这里有一个规模可观的人工湖，反正学校一共就这么大，找找也就有了……

　　黄昏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传说中的”人工湖，微微的风迎面吹过来。血红的晚霞映在眼睛里，荡出层层的水波。
　　于辰伸了个懒腰，她席地坐在湖边的草坪上，突然有些困，索性就躺在那里。那个时候她丝毫没想过这样的动作是多么多么的不淑女。

　　感觉到有些冷，于辰打个冷战，张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她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唉，这闲散的性子什么才能改改？稀稀散散的路灯亮起来，照在她的脸上。她也不急，打了个不雅的哈欠。动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还有闲情看看周围的路灯。一扭身，看见一个人坐在她的身边。
　　很近。近到她可以一眼就认出那个人的脸——是丁浩。目测大约也就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中渐渐多起来的星星，看那姿势应该不是刚刚来的。
　　于辰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什么，毕竟他好像不算认识她。而且……她想起他们上次难堪的见面，决定当没看见他。心下打算，再坐一下等她发麻的双脚稍有缓和，她一定不会再赖在这里。

　　她也不自觉地抬起头看着天空。听见他说。夏季夜空三颗最亮的星星——天鹅座的天津四，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鹰座的牛郎星，被称为夏季大三角。
　　她很确定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很确定他这种语气不是自言自语。想了想还是接了话。可是……夏天算是已经过去了吧？明明已经八月了。
　　她听见他的笑声，然后置若罔闻的说。织女星是夏季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距离地球大约一千八百光年。我们现在看见的是经历了一千八百光年来到这里的星光，当我们看着它的时候，那颗星星可能早已经不存在了。
　　她有些呆愣的看着他的侧脸，就看见了他毫无掩饰的落寞。他是个寂寞的男人。

　　他看向她，和她的眼神交汇的霎那，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真难得你还肯理我。
　　于辰笑。我害怕你又说那句吓死人的“放尊重点，在这里学长就是天。”
　　其实她没说的是她根本就不在意，那种事当时脑子一热生生气还是有情可原的，可是没道理过去了的事情还一直放在心里让自己郁闷。
　　记仇，不是她于辰会做的事情。因为她懒。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又坐下。
　　继续看他的星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辰觉得这样冰凉的夜里多一个人在身边竟然会让她觉得暖和。
　　看着遥远的星空，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仿佛时空转变，她不是第一次这样静静的看着天空。可是脑子里的景象和人物却看不真切。

　　但是，它现在还在那里闪耀着，这样就够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于辰却听懂了。心里划过阵阵的紧缩。

　　她竟然为这个男人感到心疼。于辰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不会吧？一见钟情的不都是花痴女看见白马到不行的王子时才会发生的一种传奇故事吗？怎么能由那种难堪的相遇下引发出来？
　　于辰轻笑出声。她果然不正常。
　　丁浩不明白的看着她。笑什么？
　　没有。于辰正视他。丁浩，你为什么在这里？
　　哦。我看你一个女孩子天黑了竟还躺在这里睡觉，就……
　　我好像喜欢你。于辰打断他。
　　丁浩，她不知道关于他的那些传言有多少是真的，也不想知道四处打听他的风评。毕竟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一个不同的他，她也看见了一个，而她恰好就喜欢了这一个。那么她就承认，她向来学不会矫情。
　　丁浩有些惊讶。不惊讶才奇怪吧？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一定自信的，但还没到自恋的程度。他看着她的脸，然后看见了她眼中的坚定。轻轻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不知道啊。
　　那你……
　　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脸，然后笑了。对啊，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脸，听着他关于织女星的言论，于辰就莫名的陷入了丁浩的爱情里。

　　那天晚上于辰很晚才回宿舍，莲看见她很担心。你跑哪去了？我跟你说哦，今天的报告会相当精彩了，那个关健很健谈也很幽默，逗得全场不停的笑，可是还真的是很佩服他的头脑，他和邵铮让手中的几万块变成现在的十几亿呢！真是偶像！对了对了，辰，我告诉你哦，那个邵铮一看就是个大人物，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不说，人家可酷的咧，进场到出场就说了一句话“我是邵铮”，而且人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帅……哎，于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什么啊，喂！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啊？
　　没啊。她摆摆手准备东西去洗漱。
　　对了，莲。明天我们上街去买部手机吧。
　　你……你不是说带手机就像带个追踪器吗？怎么……
　　哎？于辰歪头。我有这样说过啊？……可能因为我找到了爱情吧。然后往外走。
　　莲瞪着被她关上的门。突然一声大叫。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你个死女人！

　　于辰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当她说到“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竟然闪过了那优雅的长发男子。
　　这确实有点诡异。

　　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没出一个星期就已经在校园了传的沸沸扬扬。丁浩觉得没什么，于辰也不放在心上。两个人该怎么还怎么，对身后伸出的无数手指视而不见，完全忽略掉已经成了众人谈论的对象的事实。也不理会周围的人已经开了锅，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莲连连叹气，于辰到底是太笨，还是太聪明？

　　然后丁浩毕业的那一年，他出国留学，没有特意约好什么，就那样平淡的告别，谈着远距离的恋爱。她过完了“平平淡淡”的大学生活回到了生她的这座城市继续生活，继续等待。现在，他回来了。她以为这样什么都不会变的，起码她还没变不是吗？

　　当年于辰最长时间做的事情就是看着丁浩带着淡淡笑容的脸。
　　可是那样的幸福无论如何对三年后的现在都是一个讽刺。
　　于辰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女人脸上满是愧色。
　　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这么清楚地记得当年的每个情景。记得他说的织女星。冷冷的问。这就是你离开时说的“三年后的交代”？
　　丁浩还是那样挂着淡淡的笑，仿佛他现在加注在她们姐妹之间的东西跟本什么都算不上。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为什么是姐姐？为什么又是姐姐？张了几次嘴她都发不出声音，她知道于芙的善良，要不是刻骨的爱着，她不会选择如此伤害她。不管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她就只有承担结果的份，所以她只能成全，只能退让。深深吸口气。于辰从沙发上站起来。姐，爸妈还不知道我和丁浩的事情，你就当没过这回事吧。我不想你们为难。然后她转身向外走。
　　小辰……
　　什么也别说了，原谅我的无礼。我现在真的很不想见到你们！！还有，我今晚住莲那里，明天回来拿东西，我搬出去。我会跟妈说是公司宿舍，你们别多嘴。
　　其实她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了丁浩的身份，也顶多是苛责一下丁浩这个外人，对于于芙——他们的宝贝女儿——谁又会忍心多说一句重话呢？
　　于芙像被电打到一样蹦起来，抓住于辰的手臂。小辰，你别这样，我不想……
　　于辰甩开她的手。我还叫你一声姐是我此时此刻最大的容忍，我需要时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真正埋怨过你？请收起你那张无辜的脸。
　　然后她越过于芙看见坐在沙发上泰然自若的丁浩，心中突然有中诡异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她听着于芙强行忍住的呜咽声，走到门口，站定。低声说。姐，你并没有失去我，只是……我现在不得不怨恨你。

　　于辰走出了于家大宅。她看着身后这个她称为家的地方，心中百味夹杂。
　　家，已经在不能成为她的避风港了吧。落寞不是没有的，但伤心，她想，可能会相较少一些。
　　毕竟闲散惯了的人很难对什么东西全心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