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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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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几日后,美国,洛杉矶。
“所以呢?你给我的解释就是因为你跑去意大利看了一场足球赛,然后光明正大地把我这边安排的工作给翘掉了?”简狠狠推了林构一把:“你这个混帐,怎么敢这么对我!”
林构装作被她打得很痛的样子:“主要还是怪意大利的足协安排赛程安排得这么不凑巧。”
“你还不如去怪英国佬为什么要发明这种野蛮的运动算了!”简气得发疯。
林构理直气壮地回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最古老的足球运动起源于中国——这可是FIFA认证过的。”
简要抓狂了:“用不着你来给我科普!”
设计师担心简的怒火殃及自己,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林构自己拿过衣服,对着镜子比划长度:“再说了,我刚结束一部戏的工作,理当获得休假。”
“呵呵。”简的俏脸露出几分杀气:“你已经把你一辈子的休假都用完了,我亲爱的林。”
简急着带他去见的就是上一次那个对他颇有微词的制片商。这种商业片背后的投资商一般都会是形形色色的一群人,有些甚至连英文都听不懂。理论上这群人是不会和演员直接碰面的,他们把钱交给制片公司,再由制片商出面完成一部影片的融资——在好莱坞,制片商还要负责更多方面的事务,想来那天见到的那位男人之所以早早秃顶,估计是因为实在太累了。
因此今晚这个宴会算是比较特别的,简带着他像妈妈桑在介绍手下的鸭子一般在人群穿梭着,其中大部分还不是做电影电视这一块儿的。绕了好大一圈,他们才终于绕到制片人面前。
那个男人旁边还站着两个人,高矮各异,最矮的那个才刚过林构的腰际。他们当时正在交谈着什么,简假笑着死活要加入他们的谈话。那个矮个子将酒杯举过头顶,冲着林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也许是因为他没用英语,有也许是因为他语速太快——反正林构是没听懂。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说:“你一定就是詹姆口中的‘林构’。”
詹姆应该就是那个制片人的名字了。
林构微笑着伸出手:“我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构。”
詹姆摆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过你。”
“那你人真的很好。”林构真诚地回应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位就是导演——塞维尔·彭斯。”詹姆用眼神示意道。
西班牙人。林构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矮个子说的是西语。
简用手遮住嘴,笑得仪态万千:“HOLA~”
林构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小个男人就是导演。
“是不是小个子的人对于导戏特别有天分?比如伍迪·艾伦或者是马丁之类的……好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林构捂住被简施以肘击的侧腰,嘴角抽搐着。
那个瘦子也自我介绍道:“我是彭斯的助理,也是这次负责导B组的迪尔。”
“真不愧是大制作,还要分A、B组,涨见识了。”
这句话纯粹是玩笑话。电影分组拍摄还是比较常见的,林构不过是用来调侃一下简。
詹姆推了推眼镜,道:“你的公司非常器重你,林先生。我希望你能不负你老板期望。”
“你见过我老板?说实话,我这么多年都没看见过他一眼——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隐形人。”
林构这次没开玩笑。他所有的工作基本上都由简安排,他那个传说中的老板却迟迟不肯露面,在最开始演戏的时候林构一度以为自己是进了个诈骗集团。
“没有亲眼见到,不过的确跟我有过通话——具体的事项我相信简·琼斯小姐会告诉你的。”
“前提是他会认真听我说话。”简耸了耸肩膀。
“是这样的,尽管詹姆先生也向我们保证——而且我们也愿意相信你的实力,但是彭斯还是希望能进行一次试镜。”迪尔委婉地说道。
“当然,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我也相信这是必须的流程。”林构答应得很快:“实际上,如果您有把剧本带过来,我可以现在就示范给您看。”
“什么?你这个疯子!”简不暇思索地骂道:“你甚至连剧情提纲都没看过!”
林构撇了撇嘴:“拍摄的时候可能会发生更意外的情况。”
迪尔笑了起来,彭斯还有些搞不清状况。詹姆用流畅的西语跟他说了一番,彭斯侧过头又跟迪尔咕哝了两句。迪尔点点头,冲林构说:“事实上,我们今天刚好就在讨论剧本的事情,如果你需要,我们现在就可以让人去把剧本的初稿拿来。”
“不不不,迪尔先生,我认为我们还是安排在另外一天比较好,毕竟这里也不适合……”
“那就有劳您了,迪尔先生。”林构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Fuck.”简翻了翻白眼。
“《魂之使》改编自法国一本畅销的奇幻小说——不那么典型的奇幻。我们暂定是让你扮演其中死亡之国的继承人,一个因为力量的诱惑而失去自己父母和亲人的王子。”
“苦逼的身世——必备的元素,我能明白。”林构接过那几页剧本,眼睛快速地上下扫读着。
“你现在看到的这一段,是非常前面的内容。因为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他父母选择了堕落……然后他亲自杀死了他们。最后他最忠诚的骑士也背叛了他,你要演的就是在他将剑刺进骑士心脏后的一个小片段。”
“……西斯。”他低声念叨着什么,最后开始沉默。
简懒得看他,又走开跟另外一些人去搞交际了。
只剩詹姆、迪尔和彭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十分钟过后,林构眨了眨眼睛,笑着将纸递回去:“很不错的剧本。”
“还只是初稿,应该还会有比较大的调整。”
林构没有回应他,却突然跪了下来。
古老的宫殿开始逐渐崩塌,有几丝光线从缝隙中透进。
空气弥漫着血的铁锈味,以及青苔潮湿的气息。他低头看着自己骑士的脸庞,静谧得宛如一尊雕像。
时光仿佛停滞,从远方传来亘古的精灵的歌谣——
“西斯。”他抚上冰冷的脸颊,笑得跟当初无忧无虑的小王子一模一样。如果世界此刻毁灭了,那么他这些年就像是经历一场大梦,在温柔的晨曦中睡醒,又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重新入眠。
但他只能以一声如同吟唱的叹息结束这一切。只是此时他的眼里再无哀恸,眼泪让他的眼眶闪亮得像是暮色中的星辰。
仿佛浸染了他脸庞和软甲的不是浓烈的鲜血,而是山中的清泉。他将尸体轻轻抱住,虔诚地吻了吻死去骑士的额头,为他沉默地祈祷着。
宴会的宾客纷纷围了上来,猜测这个年轻的男孩此刻在做什么。简倒像早就料到一般,兴趣缺缺地一口一口抿着自己的香槟。
詹姆倒真是非常意外。他是一个有点强迫症的人,在跟林构公司交涉过程中,他将林构不多的资料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在他心目中,林构的表演方式十分现代化,无论是表情也好,还是肢体语言也好,都偏向于后技巧派。
然而此刻林构呈现出的表演是如此的古典——他清楚地理解到了剧本里所要传达的影片氛围,合理而恰当。
彭斯弯腰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构回他一个拥抱,笑道:“这会是部优秀的电影。”
迪尔上前做着翻译,也捏了捏林构的肩膀:“如此自然,就好像你已经为此准备了一年。”
“也许是三年。”林构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詹姆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