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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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站住！哈哈，让你跑！”皇帝的御书房里，突然冲出个俊秀的男孩儿对着个小内监边追边打，口里还哈哈大笑。
刚从封地回来的常山王转头问身旁的侍臣。“这是皇兄的哪位皇子？”
侍臣惶恐地答：“是文襄帝膝下五王子，被皇上养于宫中。”
常山王今年方才二十出头，正值年轻气盛而有抱负的年纪。“竟然在皇兄商议国事的地方吵吵嚷嚷随意进出。如此无礼。”
侍臣抬头看了眼，发现那男孩儿往回走。更加压低了声音。“皇上最疼这小王子。宠爱甚于太子。这都是特许的，这位殿下可以不拘于规矩。”
高演摇了摇头：“半大孩童，也不可失了规矩。”
正巧男孩儿从他身边走过，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轻哼一声。“你是谁？”
“高演。”
男孩儿似是想起了熟悉的名字，回忆片刻，犹豫道：“你是六叔？”
高演微笑，点点头。
没想到男孩儿接下来却对他做了个鬼脸，“也没比我大几岁，休想对我指手画脚！”说完却撒腿就跑。
倒是让高演愣了一愣。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常山王入内，觐见皇帝。
那小人儿却伴在他皇兄身侧突然插口道。“儿臣也要封王，您可不能只偏心六叔叔！”
皇帝哈哈大笑。“延宗想做什么王？”
“儿臣不要和旁人相同，儿臣要做就做独一无二的，冲天王！”
“六弟以为如何？”
高演躬身施礼，“天下无此郡名，不若另名为安德。取义安于德行。”
待他抬头，看那龙椅边上的漂亮男孩儿气得直直瞪他。
他却是笑了。
此后不久他又回了封地。只有断断续续的消息自京中传来。
听说，皇兄确确实实新封了个小安德王爷。溺爱非常。
听说，那孩子仍是飞扬跋扈，对太子都敢大打出手。
只是每年他照旧入朝觐见时。却总是见到个乖巧的少年躲躲闪闪地跟在他身后。
那孩子再不曾在他面前表现过跋扈。
而今他几经周折登基。
当年的男孩儿早已长成了俊美青年。
旁人只看到他从前的肆意妄为，只有他看到了他的才华横溢。
他在大殿上公然向朝臣宣布：“令安德王为赈灾使，决断黄河水患一应事务，赐天子剑，如朕亲临。”
众臣哗然。
而他唇角带笑，下跪领旨：“是。”
他一走数月，只有身边人不时带回的寥寥数字的消息。
咳血的毛病一直没好。可是在他面前，无论何时都会打起最好的精神，微笑。
只是这事还是瞒不了多久。
他回来不久。自己终究还是病倒。
我听见御医在门口语气惶恐地回报：“殿下恕罪，这，臣只能救病，不能救命啊。”
也听到那人几近疯狂的嘶吼。“庸医，养你们有什么用！他若是有事，我教你们所有人陪葬！！”
如此癫狂，丝毫不见了这几年的温润理性。又像是回到了那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的时候。
为了自己，他竟真的杀了两个无力医治自己的太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连吐几口血。而他见此情景，立刻跪了下来，双眼中竟已带了泪。
“是我不好！你气我罚我便好！何苦作践自己。”
挥挥手，转过身子不再看他，只吩咐旁边的侍者。“将安德王带下去，打一百大板。以示惩戒。”
而他听了这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见他挣扎推开侍卫的声音。
可下一刻，却有人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轻掖被角。耳边传来极轻的声音：“我没事，你可好？”
他挨了板子不过几日便带兵出战。
临行前他来看自己，彼时他已经无法起身，只好拉了帘子。
只称是不想见他。
他在外头跪着，一字一顿道：“皇上，请务必等臣凯旋而归！”
这孩子，或许他也隐隐地预感到了什么。
我强打起精神，淡淡回他：“待你凯旋，朕便为你赐婚。安德王，也已到了成家了年龄了吧。”
君臣，血缘，辈分，和即将到来的死亡。
都是隔在我们之间的障。
注定了这一世永远也跨不过去。
他听到我的话，沉默了许久。隔着帘子，看到他向自己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如果这是您希望的话。臣，谢皇叔恩典。”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皇叔。
他还是懂的。
即便他还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半大青年。
即便他曾是个嚣张肆意的纨绔皇子。
可是他还是听自己话的。
这声皇叔，已经生生地断了他们此生全部的缘。
既然我无论如何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希望你最终能忘记这一切，和另外一个人，重新开始。
耳畔传来凄然悠长的号角声，那是将士出征的召唤。
迎接他们的将是金戈铁马，而迎接自己的……
腥甜的液体不断向上翻涌。意识渐渐模糊。窗角洒进的阳光依旧耀眼。就如同他和他的初遇。
他也是觉得，那个飞扬肆意的孩子，也如当日的阳光一样，耀眼，灿烂。
此生我必须负你。如有可能，我许你来生再相遇。
愿你善良活泼，愿我自由健朗。
愿你我之间再无隔阂。
北齐皇建二年，孝昭帝高演崩，时年二十七岁。
安德王回头向皇宫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终于还是回头，单手举剑，语气像是发泄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悲伤。“出——征——！！”
【前世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