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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三十一、危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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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嘛,自然是要拼了命地逃。
其实人到了这种时候,身体的潜能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激发出来,更何况被叫到这里的原本就是些好手,所以我一抬头,就看见十来个人在我上面像猴子一样的在锁链当中窜来荡去,嗖嗖嗖地可比下来的速度要快多了。
不过好在“我”也不曾落后,卯足了劲儿地往上冲,做为一个领队总还算是有着不俗的实力。
这么长时间下来,裂谷深度和宽度我们光用眼睛来丈量应该也差不离了,又有队里那双大耳能辨别水声,依靠这些数据,我们推算了一下水会到来的时间,总而言之是安全的。
再爬回到墓道出口实在有些划不来,所以我们只撤回到青铜锁链较稀疏的上方便就停下,毕竟是山中温泉,裂谷宽度的这么大,有多少水也不至于把整个大缝都填满,所以我们只好先乖乖等着,或者是祈祷着这情况千万别给接下来的前行带来其他阻碍。
我本以为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静待水来,坐观水去,可是天不遂人愿,当“我”也确实听见有轰轰的水声逐渐逼近,便去问那大耳能不能听出水量多大时,他却把眉头皱得死死的,神色说不出的古怪,问到底怎么了,他这才支吾道:
“三爷,这水流的有问题,不像是冲过来的啊,倒像是……跳过来的!”
什么?!
我虽然惊讶于他的说法,不过却直觉这个伙计并不是在乱说,他说水是跳过来的,我最直接的想像就是一个巨大的水球正拖着一尾细长的水流在裂谷底部弹跳。
可这是座古墓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科幻般的事情发生!
然而此时水声已经很大了,又有风从底下往我们上面吹,还带着股热气。“我”抓紧了手中的锁链,想必是也有些怀疑现在的位置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但如今再想这些可能已经都没有用了,因为随着温泉水的逼近,我仿佛也听见那“跳”着的水声。它夹杂在连续的流水声中,倒没什么特别的规律,却有着较明显的间隔,像一个醉汉走不稳路,在一条小巷子里跌跌撞撞换着手去扶墙似的。
“啪嚓……啪嚓、啪嚓”,诡异的要命。
裂谷两侧的山壁几乎是平行的,而且整个断裂处非常平直,所以这不会是水撞击谷壁的声音。而且很显然,水已经离得非常近了,现在如果为了安全而回到原点的话,恐怕那个过程只会让我们变得更不安全。
可是妈的!那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现在已经无所谓那些还没到归巢时间的鸟类了,眼下先撑着等这场水过去了才是正经,于是就听“我”对众人说道:“都把住了,注意着下面!”
为了更方便容易活动,爬下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换上了头灯,很快,热风就卷着潮气朝我们脸上忽扇了过来,空气湿度很大,向底下瞧了一会儿,眨眼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到睫毛上挂了水汽,头灯的光从密密匝匝的索链间穿过,因为风使尘埃颗粒浮动起来了,所以在光柱中看到的空气就像是水一样的流动着。
顷刻间,水潮突至,在脚下隆隆作响,而由于两壁的回声作用,那种啪嚓啪嚓的拍水声也更大了,于是我更迫切的想知道,这脚下的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这水,它到底是什么。
“我”半眯起被蒸得发痛的眼睛,看到旁边的几个人都要么死皱着眉头,要么用袖子捂着鼻子,就道:“就算水位不会升到这里,也不该放松警惕。”
他们看着我,像是在打量我的神色,之后有些奇怪也有些犹豫地问:“东家,您不觉得这儿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吗?腥臭腥臭的。”
“忍忍吧,”我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很淡定的说,“既然是温泉,储水的空间总归是有限的,像这样突然间的涌出,水很快就会被挤光,待会儿就要再下去了。”
话音一落下,“我”马上低头继续去看脚下的情况,将脑袋不断移动位置,像是打算让灯光穿过那些锁链,一直照到水面上去。
然而我却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是的,只有我才清楚,刚才那几个伙计的话,其实给“我”的心理带来了十分巨大的撼动。
我的意识与这个吴邪的身体可以说融合的几近完美,不光是所有紧张、放松、疑惑、兴奋等这种种的情感和各种生理上的感官我能够共享,就连这心中的所想所念,只要我集中精力,也是能听得个六七八的。
就在刚刚,当听他们说到这里的气味很难闻的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传来了嗡的一声,虽然“我”很快扯开了话题,并将自己受到震荡了的情绪很好的掩盖了过去,但是我却也因此明白了,自己的身上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
——“我”没有嗅觉。
那些人说的气味,“我”一点也闻不到。
这是我的疏忽,其实我早就应该注意到的,像这样的阴寒幽闭之处,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腐败旧朽的气味呢。可我的注意力却因为一直都集中在其他的事情上,以至于连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却没有发现,这的确是我的疏漏。
是“我”的鼻子突然坏掉了?或许吧……不,不对。
没那么简单。看“我”刚才那种从容的表现,这绝不可能是一种真正的突发事件,当然,在“我”发觉自己闻不到气味的时候,“我”无疑是震惊的,可那种震惊,却像是一种早有准备似的震惊,我努力回忆着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心理的变化,发现那就像是“我早知道它会发生,却没想到它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生”的那样一种感觉。
我本来想要趁着这个等水流净的空档,好好来琢磨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听见那个耳力很好的伙计叫了起来,语气慌张极了,以至于话讲的磕磕巴巴:
“不好!三、三爷,那个水声!那个水声好像,好像是什么东西,正顺着石壁在往、往上爬!”
“活物?!”有人被他一吓,扯了嗓子问。又听到回答:“不清楚啊!越来越近了!”
“我”闻言,立刻把头灯的亮度调到最大,用手臂勾住青铜锁链,倾身探向下面,由于这一刻太过紧张,带动着我的思绪也跟着一起着急了起来,再无暇去顾及其它。
的确有什么东西!没错!的确有东西正在朝我们这个位置冲过来!
它的身体能穿过锁链,还能再汇集到一起!在锁链之间快速的穿行,一下一下,从锁链间跳到石壁上……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啪嚓、啪嚓啪嚓。
“是水!”有谁喊了一声。
带着温度的水如同活了一般,穿过重重阻碍,爬上岩壁,简直就像是一条水龙一样朝我们卷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这种被逼上绝路的紧张感我是头一回感觉到,老实说如果这种情况下真的是我“本身”在这里,那肯定是已经手脚冰冷,浑身都不听使唤了。
耳边传来了“砰砰”的声音,这声音我还算熟悉,是枪声,当初我可是没少受它的折磨。眼前有火花闪过,身边的人纷纷举枪射击,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子弹全部从哪成了精的水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拦不住,也切不断,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不利于我们的施展,一声惨叫之后,就有人就被蛇一样的水柱给卷了下去。
水的力道很大,被卷下去的人撞在锁链上,受力的强度估计和被锤子猛力砸在胸口差不了多少,登时间血花四溅。
“快!往上爬!”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也不再坚持之前的判断,立刻叫众人回到顶上暗道的出口处。以这水柱越往上就越细,而且还需要依靠岩壁向上攀爬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水中隐藏了什么肉眼难以一下子分辨出的生物,也许是虫子,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但它的特点是需要水,而且速度也不是让我们逃脱不开的迅速,所以我们只要提起一口气快速向上爬,还是有可能甩掉的。
其实根本不用我来废话,逃脱的本能让许多人早就已经开始向上窜跳,我自然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喂给了一泡水,同样努力向上攀爬。
我手脚并用,行动也足够迅捷,可就在已经快要甩掉了那东西的时候,突然之间,我的左腿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身子一歪,便从一根锁链上掉了下去。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我的左腿,当然是“我”的左腿,从大腿根往下,就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脑中的一句抱怨——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这个时候。
伴着这句话,“我”拼命伸出手,想要再抓住一根锁链,心想哪怕一根也好,“我”就能活命了。但是身后穷追不舍的水流显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一股猛劲击中了我的后腰,随后湿滑的液体就把我的身体包裹住了,我觉得自己像被一只大手给着,那只手捏着我,像人捏着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挣脱不开。
随后恐怖的事情就来了,那水流卷着我,竟然将我狠狠的从空中丢了下去!
一阵眩晕,像是后背朝下跳楼的人眼前的景象一样,许多人在我的视线中远去,左右的事物向前移动,左腿依然没有任何直觉。我才刚想庆幸自己不会这么寸,有什么狗屎运能让我穿过所有锁链的缝隙然后落到水里吧,就感觉到身体的某个部位,撞到了明显比□□坚硬许多的物体上。
看来还是撞上了。
我的身子在下坠被阻后的缓冲中打了一个转,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下坠的速度有所减小,然而还是在继续往下。
之后我又接受了几次撞击,头脑因为疼痛也已经不那么清楚了,但那时我有一个片段却记得很清晰,就是身下的水有一次狂暴的涌起,当再度落下来的时候,水中夹带的几个人影被卷去了和我不同的方向。
再往后的事情,以及这个队伍里其他人的命运,由于我随着吴邪大脑的休克而陷入沉睡,是真的无法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