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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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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房间,布置得相当简单。我大概扫了一眼四周,只有一套桌椅,一台电脑,我正对的那面墙遮了一层帘子,估计那面墙应该整个都是窗户,被挡得密不透风。
“那个……谁来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我看着面前的两人问道。
我能看见东西了之后,那个话少的家伙就走到墙角,直接拽了把椅子坐下,他头发略有些长,遮住眼睛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总之是一声也不吭。
另一个穿的一身黑,脸上还架着副墨镜,就是先前的那个啰嗦鬼,一脸坏笑的倚在墙边,也是不说话,我被他笑得直发毛,手脚都有点不知道往哪放。
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关节都僵硬得很,废了我不少力气。
“你现在都知道什么?”那啰嗦鬼推了推墨镜反过来问我,“你也听到了吧,自己是从杂货间里面拖出来的,所以很多启动前的设置都做不了,你先说说自己知道什么,然后我再来解释。”随后他又笑了两声,“你可以叫我黑瞎子,”他抬手一指角落里的闷油瓶“他是张起灵,别人通常都叫他哑巴张。”
“哦……这样啊。”原来是从废品里面挑出来的,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怪不得行动起来这么费劲。“那要从哪开始说?”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说:“你自己。”
“编号02200059,姓名吴邪,类型私用。所属制造企业吴家。性格设定温和幽默重感情思维跳跃细心谨慎。能力设定,会察言观色,吐槽解围,有建筑方面专业知识……”
我偷着用眼睛瞟了一眼,没想到两个人还真就挺认真地在听(其实我也不确定那个闷油瓶是不是真的在听),不免有些惊讶,于是想接着说下去,“主人未设置,然后……”
“呃,然后……”
然后……
对啊,然后怎样了呢。
我本来是想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的,可视系统却不断弹出一个对话框,上面写着“有冲突、有冲突”。
有冲突个头啊!
我就一直卡在“然后”那里,怎么也接不下去。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闷油瓶也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很黑,目光直直对上了我的,竟叫我没来由的一慌。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台机器而已,突然间卡壳可能是记忆卡有毛病,可我就是觉得,对着那双黑的不像话的眼睛,不多说点儿什么,就是我的罪过一样。
这该死的的……情绪设定。
我问黑眼镜:“现在是公元多少年了?”
“5100,怎么了?”他一副不解的样子。
“可能是闲置时间过长,具体的我不清楚,可是我了解的那些东西有问题,在内容上存在冲突,无法组织成明确的信息。”我只能这么同他们解释。
黑眼镜闻言后叫了声闷油瓶,语气难得认真:“哑巴,这不正常啊。”
闷油瓶轻微点了点头,淡淡开口道:“但这也说明,”他的眼神从我脸上移开,“就是他没错。”
我心说这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了?
虽然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争气,但是反过来想想,被放了那么久,也不是我的错。要知道机器这东西都是不怕用的,不用它才会出毛病。于是扯出了个笑,对那两个人说:“喂……我知道的就剩下这些了,你们,可以解释一下了吧”。
公元5100年,我,吴邪。
被黑眼镜从一堆废弃的机器中找到,为了帮助身为“循环者”的张起灵找到记忆,而成为张起灵的私用机器。
要说为什么偏偏是我,据黑眼镜的陈述……那是张起灵的直觉,虽说直觉这种东西听起来就不靠谱,但如果是那个闷油瓶说的话,或许挺准的也说不定。
循环者是一个身份,很特殊的身份。以人体改造来达成长生,以记忆为代价,要求他们永远为所属的城市,国|家工作。说是如此,但是真正的目的,一定不止是这样。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可人们却扛不过长生的诱惑。
公元4595,循环者计划开启。在众多参与的市民中,总共筛选出十人,张起灵就那十人中的一个。
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接受了改造。
循环者的长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循环者计划的启动很突兀,也可以说,它是不周密的,甚至于这个计划简单到只不过是一个承诺。所以在第一批循环者出现之后,这个计划,就被停止了。
但是经过改造后的身体无法被复原,循环者们只能以一个特殊的身份而存在着,并时时承受着代价,也就是不定期的失忆症的折磨。他们在时间的流逝中失去朋友,亲人。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已经不多了,于是他们被别人忘记,被自己忘记,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存在着。
就连成为循环者获得长生的目的,他们也通通忘记了。
黑眼镜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只是微仰起头在那里发呆,像是在听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如果张起灵是循环者之一,那么他岂不是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
人形机器的使用寿命大概四、五十年,只有一个电池的身体,用完了就废掉了,我没法想象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类对待这个世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怪不得他这么沉默呢。
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黑眼镜笑着说道:“别忘了,吴小爷,我刚刚说过。”我被他说得一愣,都没反应过来他竟然给我乱起名字,“长生是有条件的。”
“失忆……”我喃喃道,然后又想起:“可是他失忆,我能做什么啊?”
于是……正题来了。
只见黑眼镜一脸贱笑:“这个哑巴说他也说不好,就是觉得有这么一种机器,能让他想起什么。”
“而凑巧,你是这种机器里的……最后一个了。”
“那其他循环者呢?”我问他,“就没有谁想出过什么办法吗?”
“没有了。”
我惊讶的看着突然起身的闷油瓶,他伸手拉开挡住了整个窗子的窗帘,露出外面灰霾的天空。
他说:“我,已经是最后一个循环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