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雪重生记》侍花主人

26、相逢

　　于小雪垂首不言，只听那马蹄声已自身畔过去，方才慢慢向前走去。
　　于玉瑶在她身侧，随口说道：“这位大人也是京城里的传奇人物了，听闻是前朝宇文氏的后人，不知怎的被前太师杨素收做了养子。后来杨太师死了，他就顶了太师的位子，算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满京城的达官贵人，没有不巴望着和他结交的呢。”说到此处，她忽然笑了一下，又道：“说来也怪，这位宇文太师正当青年，又身居高位，却拖延到现下还不曾成亲。姐姐你说，这可奇怪不奇怪？”

　　于小雪心里略有几分烦乱，又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上一世，局势紧迫，她自然不曾留意那位太师结亲与否。现下想来，他身侧好似当真并无人相伴。听到此处，便也随口问了一声：“那却是为什么？”

　　于玉瑶抿嘴一笑，向她耳畔悄声道：“我听人说的，之前他也曾定过两次亲，但总是亲事刚一定下，那边的姑娘便因些细故没了。这事儿闹上两次，便再没人敢跟他说亲，京里都传这位大人命里克妻呢！”

　　于小雪倒不曾料到这里面竟还有这样的故事，听着于玉瑶口里的话语，不由就想起那位宁珂郡主来。那样的花容月貌，却又那样的阴险狠毒，转而又想起通天塔上，她临终之际向宇文拓那一番告白话语。那样的哀婉缠绵，怕是没有男子不动心吧？
　　然而若非她那些阴毒手段，事态又怎会恶化到那般地步？宇文拓又怎会丢掉一条臂膀？此事于小雪直到如今也想不明白，她既然爱他，又为何害他如斯？所谓大事，便当真如此要紧么？何况，那又是些什么大事？侵略他地，屠戮生灵？

　　想了些往昔旧事，心中越发烦乱，她索性不再去想，同着于玉瑶在集市里走了一回，又买了些日常用品，便即回店。

　　宇文拓下朝回府，不期在集市中撞见了几年前见过的那位白发小姑娘，心中诧异非常。
　　虽则二人已是经年未见，但于小雪形貌特异，见之便过目不忘，故而她如今虽已是名妙龄女子，宇文拓却仍旧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只是不知她为何如今竟在京中。

　　到如今他入朝已有年头，城府阅历颇深，早非当年可比，当着街上也不曾提起，只径自回府不提。

　　回至府中，宇文拓换了家常装束，走到书房，同心腹家将韩腾商议些朝政军务。

　　两人在屋中坐定，韩腾便道：“前几日郡主引荐的那位异士今日一早又来投贴了，因大人不在末将便不曾留他。但他说有什么天书相赠，末将想着，还是同大人说一声。”

　　宇文拓道：“这等江湖术士，多以方术骗人钱财，不必理会。”
　　韩腾却道：“但末将听那厮说的郑重，又有什么关系天下苍生前程命运等语，看他神情，倒不似作伪。又是宁珂郡主荐来的，大人如有空闲，见他一面也罢，免得日后啰嗦。”
　　宇文拓想到朝上的那些人事，也就点头应下。

　　两人又商议了几件事，宇文拓忽而问道：“近来少见杨将军，他在忙些什么？”韩腾闻言，忽而一笑，说道：“杨将军近日果然忙碌，他忽然赏识了一家小小的食肆，几乎日日前往光顾，还曾带了几位军中的朋友过去捧场。”

　　宇文拓听了这话，倒不疑有他，点头道：“想必这家店铺手艺有其独到之处了。然而本座记得，杨将军于这口腹之欲上看的甚轻，又怎会忽然迷于此道？”

　　韩腾莞尔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店铺手艺确有独到之处，那店里的人却更有独到之处。末将听闻那店中掌厨的是位妙龄少女，生的十分娟秀端庄，言谈随和，性情温婉，更有一头天生的白发，甚是奇异。杨将军屡屡过去，便是去看她的。”

　　宇文拓闻听此言，剑眉微挑，顿时忆起今日在街头遇见的那位白发少女，心中暗自忖道：难道当真有如此凑巧之事？
　　只听韩腾又道：“末将曾问杨将军打听过这女子的来历，他却始终不肯说。落后，还是听那左近人说起，那女子似是西南地区过来的，来京里盘了一处店面，到如今也才几个月的功夫。”

　　宇文拓微微颔首，便不再提此事，只同韩腾又谈了些军事政务，便打发了韩腾离去。

　　待韩腾走后，他独自在书房静坐，思绪飞转，再度想起当年在西南那小山村中的情形。彼时，他只觉那女孩儿年纪虽幼，但那份见识胆量、言行做派均非一山村女童所有。但也只当其出身不俗，不疑有他。又因她也算于杨朔有恩，便将那枚自伏魔山里得来的宝镜相赠。至此之后，相别也有数载。今日在街上撞见时，若非她那一头白发，他已然认不出来。当年的童女之身，如今已长成了聘婷少女。

　　然而，当年在山村之时，这女子谈吐不俗，于自己的来历行径全无惊讶。数年之后又出现在千里之遥的京城，且又同杨朔扯上了关系，这其中当真并无巧合？

　　想至此处，他不觉凝眉不语，又忆起了先前京里闹鬼的传闻。

　　于小雪在街上采买完毕，同着于玉瑶回到店中，杨朔却早已在店内等候。

　　于玉瑶一见杨朔，不由喜上眉梢，笑道：“杨大哥，你来多久了？”杨朔换了一席便装，目光落在于小雪身上，微笑摇头道：“我也才刚来。”
　　 
　　于小雪将头低了低，把篮子放进了厨房。
　　贺知奉正在厨房拣炭，见她进来，笑道：“今儿城里出会，大伙都看热闹去了，来吃饭的人怕是不多，你跟他们去玩儿吧。”
　　于小雪有些心不在焉，答应了一声，洗了洗手，便出门而去。
　　 
　　三人出了饭铺，一时没个去向。因今日城里出会，于玉瑶想去集市看看热闹，三人便向西街口走去。
　　 
　　一路上，于小雪只低头行路，思绪飘忽。杨朔虽有满肚子话讲，却不知说什么为好。倒是于玉瑶，性子活泼，说说笑笑，叽叽喳喳，倒是免了一路的沉寂尴尬。
　　 
　　走到西市口，太阳已然当空，各地的商贩皆已出摊，各路的吃食、布匹绸缎，乃至女子饰物、没处放的古董、小孩子的玩具、文房四宝无一不全，当真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给。
　　 
　　京都繁华，于小雪上一世便是领教过的，如今再见此景，倒也不觉什么。
　　那于玉瑶到底年轻，见了这等闹热景象，虽是京里长大的，仍觉新鲜有趣，不免跑动跑西，在各处摊子前流连忘返。
　　杨朔同于小雪怕被人群冲散，快步跟在她后面。
　　 
　　在集市中走了一会儿，杨朔见她只是默默无言，不由问道：“小雪，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么？”于小雪闻言回神，摇了摇头，含笑道：“店里要用的东西，我适才已然买过了。”
　　杨朔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又问道：“可你自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衡春斋的胭脂，京里颇有盛名，要不要去看看？”

　　于小雪闻说，只笑了笑，不接此言，只是轻轻说道：“杨大哥对这姑娘家的东西，很是清楚啊。”杨朔只觉尴尬，待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再看于小雪，却见她目光落在了别处，神情飘忽，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打二人重逢以来，杨朔只觉这姑娘虽性情温婉，却又极难接近，任凭他怎样，都不能拉近两人的关系。但要离开，却又割舍不下，竟也不知怎样才好。
　　一时里，二人无话可说，杨朔竟望着于小雪出起了神。

　　于小雪怔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忽然低声道：“杨大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杨朔猛然回神，连忙回道：“什么事？”
　　于小雪迟疑了片刻，方才慢慢问道：“敢问……宇文大人……他如今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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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