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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番外)二少爷在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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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在思考。
三月快尽了。
四月将近了。
乔宁说过:“人间四月芳菲尽。”
他还说过:“饮酒半酣正好,花开半时偏妍。”
唔,还有:“早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乔宁老是会说奇奇怪怪的话,做奇奇怪怪的事。
不过,二少爷想,乔宁好像总是对的。
就拿现在来说,满园的花朵开得热烈,却显着一副盛极必衰的颓落势头,比起乔宁在的那会儿的含羞带怯欲扬未开,让人看着的确少了几分遐想,多了几分黯然。啊,对了,乔宁是这么说的:“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
小艳疏香最娇软。
呵,这小鬼小小年纪从哪里折腾出这些清词丽曲?
二少爷有点想笑,但最终还是觉得要想酝酿出一个笑容,需要的力气太大,太麻烦。
而且,现在没有乔宁推他一把。
算了,乔宁已经走了,还是想点别的吧。
二少爷斜斜仰起头,感觉天空很干净。
至少,比自己的手干净。
昨天,大哥和自己聊天时,说到昀昊有意收他的丫头锦珊做妾。
这个话题没进行多久,大哥就很识时务的结束了。
为什么不找个女人?
二少爷也说不清楚。
只能回答,他没想过,也不想去想。
嗯,如果乔宁在的话,恐怕会追问:你为什么不想去想?肯定有原因的。
当然。是有原因的。
不过,要是有人非逼着自己要一个答案?
譬如说,爷爷。
也许自己会一直沉默,即使知道这会激怒对方。
那么,如果是乔宁问呢?
也许我会说吧。
因为,我觉得我们有些地方是相似的,你可能会懂。
而且,你的眼神那么干净,就像此刻的天空。
所以,
乔宁啊,是因为我母亲。
乔宁是怎么看待他的母亲呢?现在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去询问。
或许,他没有那么在意。
至少,没有自己那么在意。
否则,他为什么能笑得那么无忧无虑?
当然,这两个女人在乔府是禁忌。
但没有一个人提起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忘记。
更何况,是那些当事人?
所以,只要他想知道,就一定可以弄清。
情节是俗套的情节。
一个美丽的女人,错过了第一个爱的人,嫁给了第二个爱的人。
没想到的是,她还会和第一个恋人相遇。
而那个恋人竟然选择再不放手。
这么一个简单而世俗的爱情故事,或许那些说书人都懒得提起。
但是因为自己成为了这番风花雪月的牺牲品,
所以就再也没有资格忘记。
有时候,二少爷也会想,母亲现在快乐吗?
在离开了父亲之后。
在那个,警戒森严的镇北王爷府。
至于,父亲。他是不开心的。
即使有了碧姨,有了昀昊,有了思媛。
但他并没有忘记母亲。
不然,他为什么从不敢在春天踏进聆春园?
而母亲啊母亲,
你是否还记得有这么个聆春园,是你曾经以为会看一辈子的风景。
二少爷无意扭曲母亲的形象。
他甚至相信,母亲曾真正爱过父亲,也许,即使到了现在,她也会偶尔想起。
他也知道,当初镇北王爷许下了多么丰厚的条件,才让爷爷点头,抱得美人归。
而父亲,生性懦弱的父亲,他仅有的一点反抗的勇气都在母亲迟疑的目光下消磨殆尽。
是的,二少爷想,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母亲依旧眷恋着第一份感情。
多么可怕,一个人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
所以当一方的砝码加重时,天平终于失去了平衡。
而二少爷自己,他没有力量去憎恨,但不能阻止自己恐惧。
就如同年少时,看着母亲在聆春园的月光下独自徘徊时,对她悠悠叹息的恐惧;以及凝视着静默在窗前的父亲时,对他那怨懑的目光的恐惧。
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可能性。
随着年龄渐长,二少爷也曾试图让自己认为这样的恐惧是可笑的。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过是一个特例。
慢慢的,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接受了、淡忘了。
直到看见大哥的第一个妾侍时,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有多么悲哀。自己嘴里说着恭喜,心中却在叹息。
于是,就算他知道,更多的情节不是这么沧桑悲凉。
但是,在父亲看他的目光还是如常的复杂时,
在聆春园的春天还是这么寂寞时,
在自己还是热爱着握剑的感觉时,
他无法说服自己,
无法有足够的勇气,
无法感到足够的安全,
去面对这样一个故事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