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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或果,或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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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晃悠悠坐在一栋大笨钟前,高中教语文的老头一面摇着晃悠悠的步子,一面痴痴的讲到:“《邯郸》,仙也;《南柯》,佛也;《紫钗》,侠也;《牡丹亭》,情也。”临川先生四梦中,影响最大的当数《牡丹亭》,《南柯记》则是四梦中的平庸之作……
‘征徭薄,米谷多,官民易亲风景和。老的醉颜酡,后生们鼓腹歌,你道俺捧灵香,因什么?’……从中可以看到显祖先生憧憬的理想社会……”
语文老头还在唠唠叨叨的讲着,我盯着那栋大笨钟,它的长针每转完一圈,它头顶的数字框就减掉一个数字,一圈、2021,一圈、2020,下一圈、2019……眼皮越来越沉了,这节课到底有多长啊,为什么还不结束呢?好累,好累,熬不住了,我一个劲的小鸡啄米,老头的绵羊音蛊惑着我困意,他背着手,又继续道:“《南柯记》……淳于棼酒醉后梦入槐安国……和瑶芳公主成婚,后任南柯太守……醒后,却是一梦……槐安国只是个蚂蚁洞……和《南柯太守传》相比……更多地写实……揭露现实中的病态……谴责……对理想社会憧憬……
……正可谓,得又何欢,失又何愁,恰似南柯一梦……”
老头讲的越来越含糊了,我的耳朵终于进入了屏蔽状态,再也听不清了,睡吧,睡吧,一小会儿就好……
不知又过了多久,老头的绵羊音不见了,耳边有人在抽抽搭搭的哭泣,我睁眼,这是又那里呢?周围的人开始哄哄嚷嚷起来,好困,好累,眼又渐渐的合拢……
我坐在病床上,身侧老妈的眼红肿一片,她紧紧拉着我的手,生怕是我又跑了一样,我哀声叹道:“您又不是要嫁闺女,拉着么紧干嘛呢?”“宝儿,我就你一个,这次你要是三长两短,你让妈咋办?”老妈又哭道。“行了,孩子不是好好的吗?”老爸劝道。
“您不是常说您有养老金吗?怕什么!要不,您老再领养一个也成,反正我不介意!”
“你个小没良心,舒服了几天,皮又痒了是吧!”
“爸,你是不知道,我妈这几天晚上每过半小时就给我摇醒一次,我这本来挺正常的一人,她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晃个几晚,我不植物也嘚植物人啊!”
“君姚,又口无遮拦的,你妈这是担心你!再说,这不都是你害的!”老爸毫不偏袒的训斥道。
“车票买了?”
“买了,明天上午我和你妈就先回去了。”
待爸妈都出去了,我从抽屉里拿出拜托护士买的笔和牛皮纸,又用枕头撑着背,提笔在纸上沙沙的写了起来:
……光阴如梦,往事如风,再回首、风停梦亦散,只能临空长叹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逝……我会忘记该忘记的,放下该放下的,许你的花红对月终不能兑现……如今,我一切安好,愿你亦是安好!勿牵,勿念……
回去时,我种了三颗胡杨作为对那一年的谢礼,只是不知三千年后的他能否收的到。
到了家,一切如同我离去那日一样,我拖了行李箱扔在阳台上,泪嫁开的正是妖娆,我恍了会儿神,又扯了一条毯子扑在地上坐着,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慢慢的收捡着行李。
“叮咚——”红线铃铛从衣服里散了出来,滚落在地上。我俯身拾起,将铃铛搁在掌心,那红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的殷艳。阵阵轻风吹来,红线摇摇打了旋儿,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中。
他说:“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他说:“我背你!”
他恨道:“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
他安慰道:“有我在!”
…………
他笑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焦急道:“君姚,我道歉好不好?”
他吼道:“一开始,我就单纯把她当成一个可观察的实验体!”
…………
他说:“还有,把我也忘了!”
忘了?君姚泣不成声,大滴大滴的泪朦胧着双眼,记忆渐渐模糊,那红线点点溶烬,消散在风中。
“叮咚——”一只铃铛从掌心滑落,在地上打着滚儿。君姚愣愣的看着,又揉了揉眼泪,笑道,自己怎么哭了呢?好奇怪!“君姚——”背后有人笑声唤着,君姚侧过脸,见一女子束了马尾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那女子渐渐近了,推搡着君姚大声嚷嚷道:“走走走,我作东给你洗洗晦气!”说着也不待君姚回应,直直的拉了出去。
阳台上,那株泪嫁迎着光更加的浓艳了。喂,你知道吗?这种花,花红无叶,叶绿无花;相见刹那,相错千年。其实它还有一个别名,叫做无义草,也就是说它的存在没有任何的意义,或许正如那一年,那些事一样……
是夜,君姚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沙漠中,她一袭红衣,骑在骆驼上缓缓前行,忽见一陌生的男子侧身立在三颗胡杨旁,默默的看着她,笑着,风又起,铃珰声叮叮咚咚,碎了一地……
蓦然回首,缘解于梦,缘薄于梦,缘剩于梦,自思量、原是南柯一梦;殊不知,现下此时,缘又起梦,缘又入梦,缘又续梦。 ——六小溪(续集《回首,左边的你》故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