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梦蕉鹿》柳渟

2、南国素婵娟

　　“长清，你这个‘谁念西风独自凉’的‘念’倒写的不错，该不会是念着谁了吧”？南萱含着笑说，温声细语。

　　我佯装怒容道：“不知你这个‘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又写的是谁呢！”

　　屋内点起檀香，轻烟缭绕，浓郁的香味把淡雅的墨香掩住，使人心神舒缓。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意境空灵悠远。在这时，点上檀香，磨墨写字，便是最大的享受。我们常常翻开《饮水词笺校》慢慢书写，繁体竖版让人有些不习惯，但也古色古香。偶尔写写其他的。

　　我叫顾长清。长是长久，清是高洁。父母说这是从诗经中选出的名字，希望我能长久地保持高洁的品质，温文尔雅。南萱曾取笑过我的名字，说‘长清‘是个城市名，我也不甚在意。不过我也算不上文雅，只能说是文静。我的好友夏南萱才是文雅。

　　初相识时，我刚上初一，正在教室里报名。在讲台上的花名册上第一眼看到她的名字时，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的名字很美，很容易让人联想成生在江南水畔的一株萱草。萱草忘忧，这便是她名字的释义。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填学生信息表。这时，一个人动作轻柔地坐在我身旁。我心生疑惑，不禁看向她。

　　　　“你好，我叫夏南萱。我们是同桌，请多多指教。”她声音婉转，笑靥如花。人如其名，清丽如一枝散发出清芬的茉莉，眉如墨画，肤若凝脂，如云鬒发扎成马尾，古典美的气质使人见之忘俗。让我想到“南国素婵娟，春深别瘴烟。镂冰含麝气，刻玉散龙涎。”的诗句。

　　我尽量笑得甜美，面部表情并不多的我笑得有些吃力：“你好，我叫顾长清。”那一瞬间，我羡慕她且自形惭秽，但我绝不嫉妒。

　　因为她是亲和的，虽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但并不孤傲。她是第一个在这陌生校园中跟我打招呼的人。

　　　“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珠圆玉润的声音再次传来。

　　　“看书，偶尔写写东西。”我盯着她似秋波般的眼睛，那会说话的眼睛里清楚地倒映出我的影子。

　　　“我也是”她嫣然一笑，“最喜欢看什么类容？散文，还是词？”

　　　“词。我最喜欢容若的词，清新隽秀，哀感顽艳，但也有大气之作。最喜那一句‘人生若只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道尽人之悲欢离合，使人倍觉惆怅。那人生何如不相识也是如此。”我滔滔不绝起来。只有谈到容若时，平时寡言少语的我才会如此。用网络上的话来说，就是无口。

　　　“我今日总算是遇见知音了”她言语中透出欣喜，“不过我最喜欢的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这句意境很美……”

　　我们聊了很多，我得知我们年岁相当，我生日在1月，她生日在2月。她是从父母那里知道容若的，而我则是从同学那里知道的。她老家在江南，父母因为工作关系来到这里，住在离学校最近的一个小区，和我一样。也就是说，她父母都是老师。我们还约好了周末串门，在一起时，总有说不完的话。班上人声鼎沸，透着新结交到朋友的兴奋。家长和老师也不顾争吵，井然有序地交报名费。班主任是一位看上去挺有亲和力的女老师，有些男生立刻鞍前马后地替老师办事，声音洪亮地让人产生他是否雌性激素过多的错觉。

　　在学校里吃完晚饭后，我牵着她的手跑到一棵合欢树下。那棵合欢树枝繁叶茂，一簇簇的小花堆成一片明艳的彩霞，和我后来梦中所见一模一样。也许这是因为我之后经常来到这里的缘故。我和她坐在草丛中，问道：“你家里有关于容若的哪些书？”

　　　“《饮水词笺校》、《纳兰词笺注》、《通志堂集》。就这几本了。《通志堂集》是我妈妈帮我买到的，不过是上海古籍出版社的，看起来很吃力。我想买有容若手简的那一本，可以对照着看。”她不无惋惜的回答，但语调依旧平和。

　　我粲然一笑：“恰巧我也有你这几本，都是网购的。至于有容若手简的那本，我们以后去北京碰碰运气。”也许是碰到知己的缘故，我变得开朗些了。

　　　“好。”她巧笑倩兮。无论在什么时候，她的笑总是那么美。

　　我们又聊了很久，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有些地方写得比较粗糙，有不好的地方还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