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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诉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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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剑天醒来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屋内的灯光还在摇曳,揉了揉头,有些疼,察觉身边似乎有人,转过头,是李承澜。
李承澜似乎是睡过去了,只是眉头紧皱,似乎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莫剑天一个激灵,忽然忆起不久前发生了什么,坐起身,掀开被子,看着床上一片狼藉,震惊的深吸一口气。
李承澜浑身上下苍白的没有血丝,浊物和血污从身下流出,浸湿了床单,那场景让人触目惊心,饶是见多了生死残杀场面的莫剑天也有些后怕。
“承澜,承澜?”莫剑天试着叫李承澜的名字。
李承澜太累了,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是凭着感觉摸上莫剑天的手,“疼,放开我,放开我……”
莫剑天从床上下来,匆匆穿上衣服,然后给李承澜穿上散落在地上的亵衣,之后用被子一裹,抱起出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莫剑天跳上院墙,直奔平康坊而去。
平康坊是烟花之所,有妓女馆,亦有小倌馆,这世上的有钱人,总免不了一些人有什么恶趣味,不把这平康坊中的妓子当人看,肆意折磨,而那些小倌平日受的折磨更是惨不忍睹。
既然有折磨人的恶人,那么便有救人脱苦的善人,济世堂的沈大夫就是这样的人,医者仁心,不嫌弃那些坠入风尘的,而且医术高明,曾将好几个濒死的小倌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
莫剑天在平康坊混迹多时,对这位沈大夫也略有耳闻,于是便直奔济世堂而去。
急切的敲着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让不人睡了。”
“沈大夫,请您救救,救救我……朋友……”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衣衫凌乱的青衣男人不耐烦的看着莫剑天,之后低头看了看他怀中抱着的人,皱了皱眉:“是他?”
声音很低,莫剑天因为心急,也没听见,
“大夫,他……”
“不用说了,快进来吧!”
莫剑天将李承澜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大夫,他,还好吗?”
“被你折腾的只剩半条命了,你说好不好。”那人不耐烦说道,“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啊,让你们买点玫瑰膏就是不愿意花那点钱,不用玫瑰膏你也来点别的油脂润滑一下啊,不润滑你技巧好点也行啊,就这样冒冒失失,年轻就能胡来吗?”
莫剑天低下头听着他数落,不回话。
等那人牢骚完了,莫剑天立刻说道:“大夫,你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给他清理干净,上些药,补补血就差不多了。”
“可是他到现在还没醒。”
“他被你折腾的没力气了,累了,睡过去了!”男人吼道,接着从架子上拿下两瓶药,“给,二十文,绿色内服,红色外敷。快回去吧!”
“哦,谢谢……”莫剑天掏出钱,交到男人手上,这边男人刚接住钱,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燕寄北,你又背着我乱收钱!”
从里屋走出一个白衣男人,面容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敬之……”
“这位公子不用听他的,这些药十文就够了。”
说着走上前从燕老板手上拿出十文,还给莫剑天,接着冷冷的瞪着燕老板,“燕寄北,再敢在我这里乱来,我就把你赶出去!”
“敬之,我这是在问他要白天那东西的本钱……”
“白天?”莫剑天有些莫名其妙,“我们认识吗?”
那个叫敬之的男人瞪了燕老板一眼,接着转向莫剑天,礼貌的说道:“公子还是快些带他回去吧,若是不快点给他清理干净,恐怕会更严重。”
等莫剑天带着李承澜折腾到住处时,推开门,里面竟然有人。
“典信?”
典信两眼发红的转过头,看到莫剑天还抱着李承澜,跑过来关切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你都知道了。”
“小奴一直在外面。”
“你出去吧,这里有我照顾。”
“是。”
李承澜的屋内有一个小型的浴室,同样也是引骊山的温泉,只不过池子比甘华池要小许多。
莫剑天给李承澜把衣衫褪了,轻轻放到池子中,那个池子不深,莫剑天一手扶着李承澜的头防止他淹着,一手给他清理体内的异物,本来已经受伤的地方被异物入侵后更感不适,李承澜虽然昏昏沉沉,仍然痛的忍不住哼了出来。
莫剑天不忍心,可是眼下那些东西在体内不清理又不行,只好不顾李承澜的呼痛声继续给他清理。
清理好之后给他擦好身子,然后抱到床上,把李承澜身子翻过来,仔细的给他在患处涂上药膏。
绿色的瓶子里是棕色的小药丸,莫剑天碾碎了,用水给李承澜送服进去,看着他把药喝下,这才放下心,塞紧被褥,然后走出了屋子。
李承澜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莫剑天听说后,就立刻找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李承澜脸色发白,正在喝着汤药,典信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手上端着痰盂。
看到莫剑天进来,安静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典信,你出去。”
“是。”
典信端着药碗出了屋,莫剑天慢慢走过去,来到李承澜的床边,轻声问道:“好些了。”
“嗯。”李承澜点点头。
“昨天晚上我,我喝醉了……”莫剑天在那紧张的解释,“对,对不起。”
“我昨晚醉的更厉害吧?”李承澜问道。
莫剑天点点头。
“你记得我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李承澜仰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莫剑天,等着他的答案,莫剑天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你要不要喝点水。”眼神躲闪,看向其他地方。
李承澜苦笑了一下,慢慢道:“我还都记得,我说,‘我喜欢你’。”
莫剑天仍然没有看李承澜,李承澜接着说道:“醉酒的人,才敢说平日想说不敢说的话,做平日里想做不敢做的事……”
“承澜,你先歇着吧!”莫剑天想逃,“我先……”
“不准走!”李承澜打断莫剑天的话,他的声音特意提高,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在莫剑天听来却是万分的虚弱。“至少听我把话说完!我昨晚虽然醉了,但是在做什么我还清楚的很!我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可我还是不计后果的做了……”
“承澜,你不要再说了。”
“我想留住你,”李承澜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留下来好不好,就算你妹妹回来了也不要走,不要娶季姜,不要娶孟姜,就留在这里陪我一个人好不好!”李承澜声音发颤的说出这番话,放下所有的架子。
很长时间的沉默,莫剑天没有转过身,他不敢看李承澜现在的表情,即便猜到身后的人可能已经泪流满面,可是仍然不敢回头,沉寂,无边的沉寂不知何时才能被打破,李承澜的哽咽声从身后不断传来,深吸一口气,莫剑天开口了:“承澜,对不起,我……”
“没关系。”李承澜说,似乎早已经猜到了答案,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平静的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承澜……”
“休书我会让典信送过去,你以后不必再替你妹妹待在这王府了。”李承澜接着说道,“你放心,太后怪罪下来我会一人承担的……”
“不行!”莫剑天转身看着李承澜,李承澜的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只是依旧苍白的没有血色,扶着床,看着自己。
“你放心,我只是休妻,太后不会怎么样。”李承澜道,“趁着太后还没有起疑心,快点离开长安吧!等你回到了陇右,我再跟太后说休妻一事,到时任她如何兴风作浪,你莫家都不会再有事了。”
“那你,怎么办?”
“只是休妻,她又能把我怎样?”
莫剑天看着李承澜平静的样子,一声不发,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人就这样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走啊!”李承澜忽然吼道,“既然不能留下来,你还在这做什么,看我继续出丑吗?看我继续在这卑微的求你吗?你走啊!咳咳……”
“承澜。”
“莫剑天,如果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就不要再给我一丝一毫的希望了!趁着我现在没有后悔,就赶快走!”李承澜吼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喜怒无常性情乖戾,再不走,做出什么事你可别怪我!”
“莫剑天,你快点走吧!”门被推开,金城公主李季姜闯了进了内室,然后直接推着莫剑天出去,“我五哥不想见到你,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李季姜红着眼,刚刚她什么都听到了。
莫剑天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李承澜,“对不起。”
绕过屏风,消失在李承澜眼中。
李季姜跑过来,扶着面无血色的李承澜,典信也走了进来,伺候在一旁。
“五哥,对不起,我昨天不知道,不知道……”
李承澜摇摇头,不说话。
“五哥,你要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季姜伤心地时候只要哭出来就没有事了……”
李承澜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哀莫大于心死,他只感觉很累,眼睛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轻,迷迷糊糊,李季姜的声音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五哥,你醒醒,五哥,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