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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夏天一直都炎热而潮湿。位于ICPO大楼地下二层的停车场,由于不通风的缘故,除了潮热,更多了一种让人晕眩的燥闷。火点松了松领带,他刚刚离开办公室。从取车口进入,到走至自己车前,然后打开车门。仅仅是这些动作,火点身上的衬衫已经微湿了。薄薄的细汗覆盖在他脸上,他的左手放在方向盘上,留下了一个潮湿的印记。
火点用右手发动车子,这时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火点扭过头一看,摇下车窗,有些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小猫笑了笑,问:“等一下阿骥,阿骥想去喝酒,一起去?”
火点摇了摇头,说:“天气这么热,我想早点回家。”
小猫不以为然,他看着火点,表现出惋惜的神情,说:“拜托了杨火点高级督察,你今年才26岁不是62岁,不要把生活弄得这么没意思好不好。”
火点笑了起来,他说:“回家不一定就没有意思。”
小猫刚想说什么,展骥凑了过来,说:“你回家的话,一定又在工作,偶尔也放松一下吧。”
火点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展骥插进话来,这个谈话就不会马上结束。但他还是习惯地认真回答展骥:“对我来说,工作就是放松。”
两人都知道火点的脾气,展骥难得的没有再罗嗦什么,他扭过头和小猫交头接耳一阵,不时朝火点这边看过去。火点在旁边等了一阵,见那两人似乎谈的入兴,便按了按喇叭。那两个人回过头后,见火点从车窗探出头,朝他们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展骥一个箭步跑上去,将手伸进车窗,抓着火点的手臂,笑着说:“其实是这样的,火点,今天我生日,所以想请你们喝酒,你赏不赏脸?”
火点有些疑惑地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怎么不知道。”
小猫在旁边帮腔:“火点,你除了手边的工作,什么时候留意过身边的事情?”
展骥一唱一和,他叹了口气,说:“火点,我们都知道你专心工作,但我们好歹同事这么久,你说这句话,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
火点看着展骥,没有平时的嬉皮笑脸,展骥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火点露出赫然的神情。他有些踌躇地说道:“但我没有买礼物。”
展骥收起刚才的表情,笑了起来,虽然平常说话罗嗦,但展骥其实有一张属于男人的温和的脸。他的手还抓着火点的手臂,就顺势拍了拍火点,笑着说:“你来就够了。”
火点也笑了起来,他想今天既然要喝酒,便决定不开车过去。三个人打一辆车,朝展骥说的酒吧开去。
火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他被灌了好些酒,因此露出有些晕沉的表情。格格来接小猫的时候,看见三个男人东倒西歪地靠在路边的垃圾桶前,不由又好笑又好气。
展骥还能清醒地和格格对答,火点早已歪在一边,靠着展骥,斜睨着路人,脸上是严肃到有些彷徨的神情。
格格叹了口气,喊着:“火点,火点?”
火点朝声音的方向微微歪了歪头,“恩”了一声,然后就没声音了。
展骥在旁说:“你放心,我送火点回家。”
格格想了想,觉得这样最好。她把小猫拖上车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奇怪,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喝酒?”
展骥笑着说:“今天是我生日。”
格格扬了扬眉,露出嘲笑的表情,说:“你生日是12月,现在是5月。阿骥,找个更好的借口。”
展骥怔了怔,然后笑道:“我很闲,这个理由好不好?”
格格看着展骥的表情,她见他虽然依旧是那个温和的笑容,唯独眼睛看不出什么。
“阿骥,心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找我。”格格临走的时候说。
展骥一边扶着火点,一边朝她挥手告别:“格格,谢谢你了。”他真心地说。
展骥扶着火点上楼,到了门前,他问:“火点,给我钥匙。”
没有听到声音,展骥扭过头,看见火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带着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如果不是眼神呆滞,真看不出来他喝醉了。
展骥不由笑了起来,说:“连喝醉了都是这个表情。”他拍了拍火点的脸,说:“钥匙?”
火点点了点头,说:“嗯。”
展骥叹了口气,说:“嗯什么啊,给我钥匙。”
火点说:“我知道了。”但是他丝毫没动。
展骥又问了他几次,每次问话的时候火点都会尽责的回答,唯独答的文不对题。
如果不是现在靠在展骥身上,火点看上去跟他平时办公时的表情没有什么区别。
展骥看从火点那儿问不出什么,于是干脆放弃继续问下去的耐心。他一边抓着火点的手,让火点靠在自己身上,一边在他身上摸索着。当他的指尖接触到一个冰冷的金属时,展骥擦了擦汗,他知道自己找到了钥匙。
展骥打开门,扶着火点进去。他想起什么,絮絮叨叨地说:“没想到你醉了酒也和平常一样。哎,我知道有人不多话的,但喝醉了会一反常态,叽里咕噜说个没完。你平时就已经不爱说话了,喝醉了也不多说点吗?”
说到这儿,他恶趣味上来,便扭过头问:“火点,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火点还没来得及作声,展骥却因为没有看地板而被垃圾桶差点绊倒。火点由于脚步突然的不稳撞在展骥身上,低低地“呃”了一声。展骥一把扶住他,问:“没事吧?”
没料到火点这时抬起头来,在认出眼前的人是展骥后,他认真地看着展骥一会儿,然后说:“生日快乐阿骥。”
展骥怔了怔,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笑着说:“你这家伙……虽然平常不爱说话,不过还真讨人喜欢。”
他小心翼翼将火点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远处,现在是凌晨3点,虽然是一片浓墨的黑色,但在黑色之中可以看见众多亮着的小点,每一个亮点是一盏灯火。香港的夜色从来没有寂寞过。
展骥看了看时间,决定在火点家睡下。他拿了另一床毯子,打算走到另一个卧室去睡。穿过客厅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展骥一惊,反射性地转过身,看了看四周。桌子、沙发,所有的物品依旧安静地存在于灯光之下,声音是凭空而出的,结果就固执的弥留不去。
展骥挠了挠头,说:“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过来呢……”。火点不像是那种会有可以半夜给他电话的密友的人,然而电话铃不紧不慢地响着,展骥想了想,朝电话走过去,决定帮他接个电话。
他的手刚刚触及话筒,电话铃没了。展骥哭笑不得,看着电话说:“喂大佬,别玩我啊。”
话音未落,电话又响了起来,展骥拿起话筒,“喂”了一声。
电话那段沉默了很久,展骥只听到话筒另一端有呼吸的声音。呼吸声很重,一下一下的,像一个接着一个的句号,连在一起就变成无尽意味的省略。
展骥又喂了几声,然后听到“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骚扰电话?”展骥盯着手中的话筒,哭笑不得:“打骚扰电话打到了国际刑警家?这些家伙,现在都不怕警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