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世尸皇》苍白指骨

31、第三十一章不祥之人

　　“夜。”

　　夏川的眼中带着丝迷离，他的目光没有焦点的从夜的眼睛上划过，杨旭的话不停地在他的心里来回响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呵！

　　单手挡住日光，夏川没有置会夜的手，独自站了起来。

　　背对着夜，夏川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带着丝淡淡的疲倦：“你走吧，不要和我有所牵扯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呢！”

　　不祥之人，这是夏川对自己的评价。虽然脸上总是会挂起温和开朗的笑容，可深埋在他心底的，却是深深的自卑，那是他连对姐姐也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夏家，是从古时一脉传承至今的家族，书香门第。唯独夏川的父亲，对商业情有独钟。凭借着过人的才华，夏父夏子轩创造了一个商业神话，那便是夏氏集团的前身。在夏川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夏家财力雄厚，子孙满堂，福泽深厚。可就在夏川降生的那一年，恰逢夏氏集团腹背受敌，岌岌可危，被竞争对手搞得焦头烂额的夏子轩却依旧感谢上天对他的恩赐，把夏川教育的很好。

　　夏川5岁时，夏子轩的父亲，也就是夏川的爷爷带他出游，半路上突发性脑梗，撒手人寰。就在同一年，夏川的奶奶在陪他的小孙子夏川玩耍的时候，也住进了医院。

　　虽然没有人说些什么，可是幼年的夏川对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十分敏感，每次家族聚会，被冷落的小夏川总是在角落里独自一人默默忍受，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个人的面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可他的话却一直刻印在夏川记忆的深处，甚至比姐姐的分量还要多一些。因为，那是他的救赎。

　　“不幸的发生是很难阻止的，可这与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是一个不幸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因为，对我来说，对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来说，你都是上帝带给我们的恩赐，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答应我，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放弃你的生命。”

　　自那以后，那个神秘人时常出现在夏川的视野中，却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存在发表意见，像是看不到他一样。这种陪伴一直持续到夏川十岁那年，随着夏川的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一起埋葬在了那片吞噬一切的阴影中。

　　而现在，夏川再次失去了一切，亲情、友情，和那还没有体验过的爱情，都被这该死的命运给无情的撕碎了。他注定与他的亲人、朋友为敌，身染鲜血，孤身一身站在万千丧尸之中，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的悲哀。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还想活着，可是心累了，该怎么办？强装了这么些年，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厌恶，那个别人眼中光芒万丈的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有人说，心上的面具戴太久就会摘不下来，那就干脆一点，把心摘下来把。

　　没有听到夜离开的脚步声，夏川低垂着头，将面部埋在阴影中，自言自语般说道：“从那一天起，我看到我身上的黑色花纹时，我就隐约感觉到了异常，仿佛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梦醒了，却把梦中的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我似乎有一件十分执着的事情要做，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的身体里，似乎凭空出现了另一个我，一个真实的我，没有被面具所束缚的我。有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在我记忆的空白里，便会莫名的多了点东西。本子上不知何时写下的字，突然被打开的电脑，还有被关上的窗户等等，只是我一直都无所谓去追究罢了。”

　　“虽然这个我做了很多在我的眼中很残酷的事情，但我并不怨恨他亦或是排斥他，因为，他就是我最真实的欲望，是我最深的罪孽。”

　　“如果没有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我想，我还会是原来的那个夏川，戴着面具，一辈子走过去，过那些平凡人该有的生活。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人类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夏川的位置，我不想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不知道一个丧尸的寿命是多少，而我又还能再活多长时间，可我答应过他，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在这还算漫长的时间里，既然做不成光，那就干脆堕落吧！”

　　突然，一只手搭在夏川的肩膀上，紧接着是一个拥抱。夜的发丝垂落下来，扫在了夏川苍白如纸的脸上，搔弄得有些痒。

　　“？”

　　“你还答应过我，无论何时都能认出我，你违约了。”

　　有些冰凉的气息从夜的嘴中溢出，寥寥的几个字，让夏川突然僵住了。

　　一如既往的冷漠的语气，可是，怎么会给他一种久远的熟悉感？

　　“有多久了，我在这个世界游荡，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中都是亘古不变的风景。无论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是宁静的湖畔，连空气都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微风穿过我的身体，吹起湖面的涟漪。因为，我是一个不完整的灵魂，所以，我注定游离在世界之外。直到你，把我从那个禁锢的世界脱离。还记得，小小的你很安静，一个人一言不发的坐在十字架下面，那天我从你的身旁经过，你突然抓住我说‘为什么上帝不肯给我救赎’”

　　“因为，根本就没有上帝。一个不存在的神，无法给予任何人以救赎···”双唇颤抖着，夏川接上了夜还没有说完的话。

　　转过身，夏川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夜的眼睛，那双不知何时变成紫色的眸子。

　　“我一直在那里，但是你没有来找过我。”

　　夏川知道夜的意思，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一座废弃的教堂。

　　“我以为，你消失了。在不祥彻底的笼罩着我的时候，你也被我的不祥带走了。姐姐带走了我，我们来到了s城，10岁，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后来我去过那里，你已经不在了。”

　　“知道吗，你的父亲很爱你。古老的传说中，死神只要求一个人的灵魂，他走了，把人间的位置留给了我，我答应过他，会用剩余的生命来守护你。对不起，因为我，你彻底变成了丧尸。对你的痛苦，我却无能为力。”

　　这个有着少年容貌的坚强男子，在说完这句话以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不是你的错，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感谢上天，让我在以为失去所有的时候，再次遇到了你。夜，你是我的救赎！”

　　夏川的语气激动而肯定，他的眼睛中闪烁着肉眼可见的对重逢的欣喜。骨节因为过于激动而被攥的发白，夏川能够感受到，他那快要枯竭的内心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因为，有一个人否定了他的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