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今朝》世耶

4、第四章

　　顾今回到Z大已经是三天后，临床竞赛的后续工作完成的很顺利，基本上A大那边都由研究生师兄出面协商，他们这些本科生除了在竞赛时主刀就没别的事。
　　顾今在家那几天，顾妈妈的母爱溢于言表，什么都要一手包办，就差没拿勺子喂饭了。甚至走的时候，顾今的行李都是她整理的，顾今想着反正也没什么衣服，索性由她去。
　　没想到来的时候满满一床的衣服不仅吓到了顾今，还吓到了宿舍的李姑娘。李姑娘叫李固酿，谐音的缘故，从大一开始，大家就叫她李姑娘，熟悉一点的比如顾今，有时候会叫她酿酿。
　　顾今的宿舍是四人间，临床专业是五年，大四接近尾声的时候，准备实习的两个本地室友都早早地回了家，只有顾今这个不确定要不要上研究生的，和李姑娘这个已经准备考研的留在宿舍。
　　李姑娘感叹：“回家就是好啊。”
　　顾今慢里斯条地叠着衣服浅笑：“你家比我家近，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啊。”
　　“话是这么说的啦。”李姑娘转了个圈，“哎，今今，一直没听你说，你要不要上研究生呢？我觉得吧，今今还是考研比较好，因为今今很厉害啊，虽然不考研也会有医院招，但变得更厉害之后才能拯救更多的人，今今是小天使哦！”
　　顾今的动作顿了顿，手上是一条纯白围巾，她拿起来反复看了几遍，虽然是很好看，手感也很柔软，但怎么觉着这不是自家妈妈的风格呢？按她妈妈的品味，应该在这条白色围巾四周加几圈流苏吧？
　　“我水平还不够高。”
　　李姑娘以为顾今不会回答，却不想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那是上还是不是那个呢？李姑娘很困惑。
　　不过那不重要，顾今的话，无论什么都做得很好。可是自己，一想到现状李姑娘就苦了脸。
　　“怎么办啊，今今，我不想考研。”李姑娘趴在顾今床边皱着眉头抱怨。
　　“那就不考。”顾今的表情很正常，这种话她从大二说到大四，也没见她真的不考。
　　“可是他说，如果我不考研我们就不能在一起。”李姑娘有个异地的男友，大家都叫他温公子。两人从高中谈到现在，用李姑娘的话来说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可年少的时候谁没说过些大话呢？坚持，是件多么难的事。
　　“酿酿。”顾今难得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李姑娘是个感性的人，有时候顾今觉得这么感性的人是不适合拿手术刀的，可拿手术刀的李姑娘又理性无比。
　　“如果你陪着喜欢的人去做不喜欢的事，总有一天你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喜欢他。与其两败俱伤，倒不如现在就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
　　顾今难得温情的时刻，却让李姑娘狠狠地红了脸：“今……今今，我没想到你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整天想着这些喜欢做的事，什么啊，我，我一点都不喜欢，不喜欢……”
　　顾今：“……我觉得你想多了。”
　　李姑娘：“讨厌啦。”
　　顾今：“……”
　　大四生活清闲而又，清闲，基本上除了实验，就是实验，顾今就这样悠游着过了一个月。
　　上次的临床竞赛，Z大毫无悬念的拿下第一，顾今却一点也不开心。
　　李姑娘厨艺了得，顾今不想去食堂的时候，只要在李姑娘身边蹭两下，李姑娘就会嗷嗷叫地煮粥给她吃。如今考研的紧张时刻，就算顾今不去蹭两下，李姑娘也主动跑去煮各色各样的粥。
　　顾今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委婉地劝着她。
　　“今今是不是觉得我很傻。”红了眼眶的李姑娘最有杀伤力，这连号称八风不动四次元的顾今也招架不住。
　　顾今搅着瓷碗里的红枣江米粥，一脸正经：“没有，我觉得你很厉害。会煮粥，会犯傻，犯完傻竟然还能正经地回来，最重要的是，酿酿能用全部的自己去喜欢一个人，我觉得这样很好。”
　　李姑娘扑哧一声笑出来，眼泪却一滴一滴打在白瓷碗里，顾今没再说什么，相处近四年，她知道李姑娘想说什么。
　　“我很喜欢他，初中就喜欢，高中的时候也是我死缠着他，后来他受不了了才答应跟我在一起。我知道这份感情是我强求来的，我知道我们之间很脆弱，如果我不努力的话，也许什么结果都不会有。这么多年我就抱着这样的念头继续的，我想，只要我努力的话，我们一定会很好很好，可是……那天今今说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才是最好，那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一直都在患得患失，他忍我肯定忍得很辛苦。”
　　“他跟你分手了？”顾今寒着脸问。
　　“没有。”李姑娘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笑：“是我跟他分手了，我们的未来不在一条线上，强求来的，终究不好，他被我绑了这么多年，肯定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才会……”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顾今摸着她的头轻轻拍着，李姑娘鼻头一酸，近乎哽咽：“如果他像今今一样就好了。”她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陪那个人，让他开心，让他毫无束缚，只是偶尔怀揣着不可能的希望，要是他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拍拍自己的头就好了。可那个人不会，他只会黑着脸看着她，直到她自己把哭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他的过去，是她强行夺过来的，他的未来，自然不可能有她的存在。
　　李姑娘自从那天哭过后就变回了正常，去Z大附属医院实习竟然还能回来煮个粥，所以顾今觉得她强大不是没有道理。
　　李姑娘实习的地方是儿科，她脾气好，人长得又秀气，很快就博得一众不懂事的少年的欢心，不过半月，“儿科幼儿杀手”的名号已经在Z大传开，搞的这两天李姑娘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等我未来夫婿长大是多么漫长的事，人家还想跟他做喜欢做的事呢！”
　　顾今次次被她逼得落荒而逃，李姑娘在她身后笑得山花烂漫开。
　　确定了考研之后，顾今就把上次沈教授交给她的一堆资料一一填好上交，她的成绩没什么问题，保研的事情院长也找她谈过很多次。虽然她很不明白保研这种事为什么一定要家长出面，顾今觉着十有八九院长是看上她爹了，她只好一再保证自家家庭和谐，暂时没有拆伙的打算，院长才惋惜地给她在一堆资料上盖了章。
　　顾今觉着这个事得通知她爹娘一声，某天便在周末的例行电话中报告了一下近况。
　　顾教授觉得顾今没跟她哥一样往国外蹦已经是他教育的显著成果，意思了一两下便把电话给了顾妈妈，这让顾今很惆怅。本来她还想着要是顾教授跳脚她就把院长的态度同她娘说一说，没想到对手妥协地那么早，这种旗开得胜的感觉真是太让人惆怅了。
　　顾妈妈对于女儿听进了自己的建议很欣慰，母爱爆棚地跟顾今聊了十八届三中全会不知道会有什么成果以及她爹近来越发英气逼人的话题。末了，才一拍脑门惊叫：“刚才你爸在我没好说，你林叔叔这个月带队去Z大参加研讨，他说好久没见你了，怪想的，你到时候去见见他啊。”
　　林叔叔，林群，A大商院经济系的系主任，她娘的青梅竹马，她爹的情敌。顾今觉得她娘最近真是越发聪明，竟然懂得避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