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问深情》季末~花未开

23、第 23 章

　　“师母，其实我很羡慕师傅能待您如此情深意重。”师母无子，但是师傅依然不离不弃；师母生病，师傅到处寻找良方救治师母，更是许下生死相随的誓言，这样的深情世间少有，也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其实无论是师母还是她已逝的母后，都是令人羡慕嫉妒的女子，因为她们得到了丈夫全心全意的爱。
　　水无心温柔地抚摸北冥檀华的脸颊，眼中满含怜惜，“孩子，生在帝王家就自有你的无奈，嫁入皇室之家就注定你此生围困于宫墙之中。孩子，你不容易，但是记住，永远不要失去对生活的希望，毕业不要对自己的丈夫失望，寒卿那孩子胸怀大志，不会被儿女私情束缚，但是他心中必会为你留一个位置的。”
　　北冥檀华枕在水无心的膝上，就想儿时常做的那样，”师母，为什么同是帝王的女人，我的母后，更甚者是大耀开国王后，她们就能得到君王唯一的爱呢？“而她却不能？
　　“檀华，各人自有各人的际遇，兴许日后你能比她们更让人钦羡呢？”
　　“师母，会吗？寒卿不会只爱我一个的，我可能是在强求不属于我的感情。”
　　“檀华，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那么早就失去追寻幸福的勇气。你要坚信，即便是再冷硬的石头，捂在手心里捂久了也是会热的。”
　　“真的吗，只要我去付出，寒卿会有只爱我一个人的那一天？”
　　“檀华，师母无法给你任何保证，幸福是要你自己去追寻和经营，师母无法回答你什么。”
　　“我明白了师母，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恩恩，这才是我的檀华，有志气，有韧性。如果寒卿不爱你的话，这世上也没有人有那资格得到他的爱了。”无论是容貌还是智慧，北冥檀华都不是普通人能够超越的，尤其是她又有一个绝好的出身。
　　水无心不会想到，北冥檀华至死也没有得到姜寒卿一句真心的“我爱你”，而北冥檀华也是抱着这样的遗憾离开人世的。
　　当许多年后，北冥檀华在回想起今日与水无心的一席对话，还是会有之感，果然人各有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她的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是她的。
　　或许北冥檀华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当失去她后，姜寒卿有多么后悔没有亲口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可惜他没有机会亲口对她说出那三个字了，这也成为困扰姜寒卿十五年的梦魇。“北冥檀华”在大耀皇宫成为一个禁忌的名字，在阴阳相隔的十五年里，在姜寒卿心里养成了一道伤，即使身边还有无数妃嫔陪伴，仍无法平息内心深处的念想。
　　牧少寒和水无心的卧房——
　　折腾了一上午，水无心也有些乏了，便靠在床边打盹，连牧少寒进来了也没有察觉。
　　牧少寒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夫人靠在床边一脸的疲倦，心中顿时充满了说不出口的酸涩。身为绝情谷主，他自幼便跟随师父学习医术，虽说不上顶尖，但是也不弱，因而，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事实，他的爱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恐怕撑不过两年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明知道重要的人命不久矣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其一日日虚弱，等待着有一日那双总是温柔凝望着他的眼眸永远闭上。
　　其实他并不赞成妻子亲自照顾怀孕的北冥檀华，毕竟在绝情谷有的是人能够照顾好北冥檀华，而妻子身子不适更应该卧床休息才是，但是抵不住妻子含泪的请求，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只好要求妻子午后就必须回房休息，时刻照顾好自己。如今看到妻子那般的疲惫，他很想让妻子好好休养不要那样劳累，可是他了解妻子的脾气，她不会答应的，妻子是那样的疼爱北冥檀华，现如今北冥檀华有孕在身，妻子亲自照料也是为了弥补当年未能保住那个无缘的孩子的遗憾，妻子很希望能够亲眼看到孩子出生。他想这样的话妻子是不是就能多点念想？多点活下去的动力？
　　牧少寒轻手轻脚地走至床边，小心翼翼将妻子放平，那样谨慎的模样就好似水无心是易碎的瓷器一般。
　　替水无心拉好被角，牧少寒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妻子的睡颜。即使容颜已逝，即使青春已去，他还是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妻子入睡，就好像这世间就剩他们二人一样。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说得便是如此吧。妻子的面容虽然已经苍老憔悴，满面的风霜刻满岁月的痕迹，但是在他心里，妻子一如当年初见之时那样能令他砰然心动，从此心无他人。
　　北冥檀华站在门口，她本是想来找师傅谈些事情的，可是当她看见师傅坐在床边深情地凝视师母时，她却不想进去了，只因不愿破坏了那样美好的画面。“浮生若梦，情如流水，爱似桃花”，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这样的字眼。也许将来，她深爱的那个人也能这样深情温柔地凝视她的睡颜，就好像世间千千万万人，他惟她即可。
　　若干年后，当北冥檀华已经永远消逝之后，姜寒卿无数次坐在她寝宫的床榻边，想象着他所思念着的那个人还躺在床上。他的姿势和神情一如今日的牧少寒，只是比牧少寒多了些许的忧伤，少了些许欢喜。
　　有些事，预见到，是一回事。若是，想要阻止，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牧少寒五行八卦之术当世无双，即使是预测到姜寒卿和北冥檀华的结局不过“情何以堪”四字，却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他只能知天命，却不能尽人事，即便是他也不能逆天而行、擅改天命。这也造就了牧少寒诸多的无奈和悲伤，明知道结局如何，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最终悲伤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