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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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见的朋友都叫故人。随着时过境迁，有的故人，久而久之就淡了、忘了。有的故人，却依然能记住你的喜好、你的过去以及你所希望的未来。有时候你甚至习惯了他为你做的一切，认为那些是理所当然的东西，直至他跟你说再见，甚至是再也不见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最离不开这位故人的，是你自己。
“这可是折的最后一个纸风车了，以后再折我可要找你们这群小鬼收费了！”戚暮苍熟练地将最后一个风车折好，递给了挂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的球球。但那四五个原本围在戚暮苍身边的小孩儿似乎并不领他的情，“噢~玩去了！~”一旦拿到风车后便一哄而散，落在最后的囡囡在下床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摔了跟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刚才老热闹的屋里忽地冷清了下来，戚暮苍也不介意，笑了笑，拿上了门边的花锄和自制的花肥便往门外走去。
这里是一个再宁静不过的小山村。四面雪山群抱，延绵不绝，而唯独此处四季如春、别有洞天。戚暮苍过了屋前的小桥，涉过了花海边浅浅的溪畔，在那些小花盛开的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坟头安静地睡在那里。
“姐姐，弟弟我又来看你了。”他一如习惯地坐到了小坟的左侧，如同跟一个知心朋友聊天一般，一边帮清理着坟边稀疏的杂草一边为坟边那些开得正艳的花儿施肥。“姐姐，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睡不好……”戚暮苍跟那小坟说着话“我总是会想，那年，如果我们一开始认识便相认，会不会现在你还能陪在我身边继续教我医术？”不知是由于起风还是真有灵性，小坟上那朵白色的小花摇了摇头，戚暮苍不由得笑了笑，继续手中的活儿。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慢慢地朝这儿接近，踏过了戚暮苍屋子前的小溪溅起一树水花，往那边快马奔去。“姐姐，今天难得居然有客人，还是熟客，可能我得下次再来陪你了。”身旁的小花似乎真的通人性，又随着微风点了点脑袋。
当戚暮苍回到屋子的时候，只见被雨淋湿了的顾予扬已经将滴水的外衫脱下，索性散开了束起的长发，径自泡了壶上好的庐山云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自斟自饮起来。床上侧卧着一位没怎么被雨淋着的姑娘，裹了好几层的衣服却依然瑟瑟发抖。“你倒是好不客气，那么多年不见，一来便能自己招呼自己，我看你更该去慰劳慰劳闪电，这不明摆着虐待人家么。”“谁让三年了你放东西也还是那习惯……先别说啥了，你赶紧去看看那姑娘的病情吧。”戚暮苍握了握那姑娘的脉，淡淡地说：“你若是还想她活，在我喂完闪电准备工具的时候帮我去了她那碍事的衣服，只有一刻钟，你若扭捏，阎王可不给面子。”说罢便往屋外走去。
留下的顾予扬皱紧了眉头，却也知道这戚暮苍说的话从无玩笑。犹豫了半晌后，无奈地封了那姑娘穴，解开她原本遮着脸的外衫，那清冷的容颜和那乌黑的长发顺着那衣裳落尽而展露出来，一个如玉般的美人被捧在顾予扬的怀里。要说一点儿心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直至最后，剩下那层薄如蝉翼的里衣时，顾予扬这连沙场生死都经历过的人硬是楞了一下。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你再不动手，她就得过鬼门关了。”身后传来了戚暮苍的声音。顾予扬叹了一口气，动手将姑娘的里衣褪下，尽管很小心，指头也会不轻易触到那雪白的肌肤而逐渐发烫。而后将那姑娘背部朝上轻轻放在垫好的枕头上，迅速为她盖上被子，大步流星地就逃出了屋子，惹来了戚暮苍的一阵冷笑。
戚暮苍分别那姑娘少商、大都、太白处各自施针。从一个湿漉漉的瓷器中取出冰块，认真地敷在姑娘那白皙的背上，将一颗药丸塞于她的舌根之下。待寒冰将她肌肤冻得发青之时，戚暮苍取出工具，细心地将那银针挑出，并擦上金创药。
这成百上千根针挑了戚暮苍将近两个时辰，当全数完成的时候，天也入了暮，身旁居然还有个好心人帮忙点上了灯。
入夜的薄凉让窗外下起了纷纷小雪，戚暮苍为熟睡的姑娘摘了金针解了穴盖了被。洗罢手走出屋外时，发现外面那位一点也不客气的客人早已经生了火，一边烤着新鲜的鹿肉，一边喝着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美酒。
“你瞧你来的多巧，这鹿肉才刚到火候。”顾予扬灌了一口酒，“两年了…我虽然经常过来，却是第一次与你这么坐下来谈话。呵……你这儿真是什么也没变，包括你。”顾予扬看着闪烁的火苗，扯下一块烤的正香的鹿腿递给戚暮苍。戚暮苍却没接，倒是从顾予扬手上夺去酒罐一仰便是一大口，“西域的烈酒呼儿唤，若不是知道你还会回来，这酒我可没闲地方放它们。不过我这儿可不是免费医馆，你带个半死的人来带个健全的人走，还包吃包住省马料……”戚暮苍半带讽刺地调侃着顾予扬。顾予扬也不说话，一边吃着手中的鹿肉一边静静笑听着。就如同当年那样，五年了，五年前各自年少轻狂，自己还在军中的霸气和抱负，戚暮苍当年在山庄时的嚣张和热情，都在这时过境迁的年岁中渐渐泛黄褪去。如今的自己背负着太多的杀戮和罪恶，满手洗不尽的鲜血。而他擦去了多少曾经的天真和自信，彼时甚至都不敢相信别人，除了我…
雪渐渐大起来，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两人的肩头上。讲了很久戚暮苍猛然发现顾予扬只是看着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于是看着身边的人，斯文地给自己盛了碗酒一口一口地喝着，远山随着暮色的消沉而淡了边界，带着雪色的冷月打在顾予扬那平静的脸上，却显得那么陌生，似乎从来就没有好好认识过他一般……
“咳咳咳…”屋里人醒了，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彼时的宁静。顾予扬皱了皱眉，只见房里的墙上还依稀能看见青灯映下那坐起的影子，于是起身走了进去。房间里的人清醒很多。看见顾予扬进来，也没有紧张和激动，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拥裹起来，挑着眼盯着顾予扬，动作中多了一份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和世故。
顾予扬倒了杯温水走到她跟前递给她，她接过水，双手捧着。她的眼睛长得十分清灵好看，就如同坐忘峰上那清澈见底的泉水一般透彻。“你大可不必救我，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唐门的人还是会找上门来的，甚至还会牵连到无辜的人，我不想随便欠他人的人情。”姑娘将头埋在阴暗处，看得出她并不喜欢也不擅长跟他人交流。
“巴蜀唐家堡堡主近日派人送了一份厚礼到雪山上的道观里，那一行人在道观做访之时却忽然莫名暴毙身亡。不料，那行人的领队，就是唐家堡的三少爷唐傲决……市井上流传的说法，他死于紫霞剑法，说是道观的一位道姑厌倦了清静生活。这次唐家堡到访便起了贪念，想方设法地勾引唐三少爷未遂，便一怒之下动了杀心……不知道，姑娘听说过这件事没？”
“没有！不是我做的！”
顾予扬故意夸张地说着，一边悄悄观察着她的表情，那姑娘从瑟瑟发抖，开始变得欲言又止直至最后无力的反驳。顾予扬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屋外蝼蛄的低鸣和着她那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叫洛雪。”洛雪顿了顿，到嘴边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将脸捂得更紧。不难看出，被子里的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不好意思，看来……你有些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们。我叫顾予扬，屋外还有个蒙古大夫，叫戚暮苍。”顾予扬识相地退出了门外，顺手掩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