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狭路与窄门 ...
-
姜想想提出的策划案很快得到了通过。就连朱晓晓都对她多了几分好脸色。甚至某次在茶水间装作不经意地把一厚沓学习资料交给姜想想，说是以前考试时候用的，现在留着也是废纸，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行就找楼层的保洁阿姨卖废品。
时间于是过得轻快起来，到了月饼制作活动的前夜。小柚子一想起这事就兴奋得根本停不下来。一边看佩佩猪动画片一边和姜想想讨论，内容从“明天月饼是什么馅儿的”到“小丸子会来吗”一直到“我和妈妈穿什么”，熬到眼皮用火柴梗都撑不起来了，才心甘情愿地睡着。
姜想想这才有空看了下手机，发现卓然果然发来了消息：“姜姐，明天早上八点，小区门口，不见不散哦。”
姜想想回复了他，然后拿起床头柜上刚才准备好的面膜来敷。
skii前男友面膜还是去年台湾感恩节店庆的时候，和林喜见一起拼的单。平时总是催眠自己工作忙，其实是舍不得用。现在厚厚的面膜纸贴上去，脸部肌肤的每一寸都感觉的很明显的，火辣辣的刺痛。
“这是得有多缺水啊～”姜想想轻轻拍打着脸，好让面膜纸更加服帖，精华液更吸收。
一边想着，自己要不要去买一点面膜呢？不需要特别矜贵，随便点开架就好。而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另外一个声音也在细细地提醒自己：只是一次聚会而已，有必要那么隆重吗？陆子扬的生活费是指望不上了，就那点儿工资，你还是省着点，留着给小柚子吧。
这么一来，姜想想又觉得很羞愧。令人苦恼的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谁也无法压制对方，一会儿是想要买面膜的欲望，叫嚣着要资生堂傲娇精华，雪花秀润燥基底液等等，一会儿是另一道声音始终理性地，淡淡地提醒着自己不算宽裕的现实。姜想想就是在这种矛盾，又带着些烦躁的心情中倦极入眠。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被电话声吵醒。
姜想想闭着眼摸索着手机，接通以后哼唧：“哪位？”
一时之间，电话那头传来了沉默的空白。随后卓然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冒出：“姜姐，你还在睡吗？“
腾地一下，姜想想的思维清明了，可身体一时半会儿还是软绵绵的，根本爬不起来。
“啊啊，不好意思。我怎么就睡过头了。现在就起来，立刻马上，你人在哪里？”
站在小区门口的卓然抬了抬头，仿佛在确认哪一扇里面才有姜想想。
“没事，时间还早呢。我去附近的星巴克坐一会儿。等你好了发我消息呗。”
“嗯，好。”心急火燎地挂断电话。姜想想瞥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匆匆忙忙地套上衣服，脚下不停，旋风一般冲进浴室洗漱后，这才深深地呼吸，尽量语调平和地把仍在睡梦中的小柚子叫起来。
幸而小柚子也很担心会迟到会失约，动作比以前迅速了不少，加上书包都是昨晚整理好的，母女两人也因此在半小时后跨出门。
推开星巴克的玻璃门，看见卓然望向自己的那瞬间，姜想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出门太着急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涂一点BB霜，这样的素面朝天，让姜想想内心很是惶恐。只能寄希望于昨天的那张面膜恰如多年来的江湖传言一样，除了珍贵成分pitera以外，也有足够多的激素和重金属，能够帮助脸蛋一夜回春，如果能和小柚子一样就完美啦。
而她这副浅笑着出神的样子，看在卓然眼中却带着几分纯然的惊艳。
在他的记忆里有青春年少的姜想想，只是在这高速变化的世界，五年前的事情回忆起来仿佛是上个世纪，所以卓然给更多记得的，是之前所见到的姜想想。
大多是粉底过白的，口红颜色过深或者是完全不适合的，眉毛画得不对称，以及眼线完全糊掉的样子：搭配着凌乱的中长发，似乎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疲惫”二字。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今天的姜想想看着似乎年轻许多。虽然白皙肌肤上的黑眼圈和红血丝比较明显，但恰恰是这种，其实微不足道的瑕疵，让她干起来鲜活而生机勃勃，却又含着一种成熟女性的妩媚。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姜想想带着小小的喘气声说道，“等很久了吧。”
为了停止自己有痴汉倾向的凝视，卓然掩饰地低头喝了一大口拿铁，“不会啊，一会会儿而已。”
又说：“我给你买了早点。”
桌上放着中杯摩卡和果汁，以及一份新品古巴三明治。烫热的摩卡已经变温，而冰冻的果汁也不再那么难以入口，可以很快地填饱肚子却不至于太过尴尬。
想到这里，姜想想不由地对卓然的细心充满敬佩与感激。
而小柚子的表现泽更为大胆热烈一些。刚进门的时候，她还怯生生地牵着姜想想的手，把小半个身子藏在妈妈的腿后。等看清卓然比视频上更帅以后，就已经好不羞涩地做到了卓然身边，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卓然露出了同姜想想十分相似的羞涩微笑。
姜想想提醒她：“小柚子，叫人呀。”
小柚子乖巧地张口，细声细气：“大哥哥。”
姜想想觉得内心某处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啊，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玻璃心破裂成渣渣吧～所以，五岁的年龄差除了有代沟外，辈分也不一样吗？娃娃脸的优势就那么大吗？
她郁闷地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自暴自弃地任由卓然给小柚子喂食。后者好似一只春日里才出生的小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寻找间隙努力地啾啾啾地啼叫着。
小柚子的词汇量有限，表达也不是很完整，说得也不过是生活中的琐事，甚至带着些夸张的幻想成分。但卓然只是微笑地安静倾听，时不时在她停下的时候，递口水送一小口吃的，或者擦擦嘴什么，姜想想坐在对面看着，一时间居然发呆了。
自从小柚子出生后，过去的种种经历与失败的婚姻，让她下意识认定除自己外的其他人，或许旁人都会讨厌她。所以她无时无刻不紧绷着心中的弦，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女儿，生怕她伤心或失落。
而现在，情感专家卓然老师则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健康的儿童成长环境也许应该这样，这是自己再如何努力，如何励志都没有办法触及的。
生活也许就是这样，现实的残酷如同阴影，始终随行。却别就在于你是装作看不见，或者偶然见到了，悚然一惊。
即使如此，姜想想还是希望今天能够作为美好的回忆，长久地被记住。
小柚子一口气吃了四分之一的三明治，撑了，然后停下。眉开眼笑地指着卓然的背包，对姜想想说：“妈妈你看，小狐狸，和我们是一样的。”
两个大人这才发现，原来三个人都背了北极狐双肩包。
姜想想是公牛红，小柚子则是粉嫩嫩的mini桃红，卓然则是皇家蓝。唯一的区别是，母女两人的包上各挂着萌萌哒轻松熊挂件，卓然的则是q版黑武士。
卓然笑着又抚了一下小柚子的头，却是看着姜想想道：还真是，真巧。”
“对啊，看街上好多人在背。”其实姜想想有点心虚，因为她给自己和小柚子买的是百来块的高仿，而看卓然那个反光特亮的圆形红白logo，必然是正品了。
幸好此时，卓然已经一把把小柚子高高抱起，“走喽！”
从星巴克到幼儿园，步行的话，大概短短八百米距离。小柚子特别高兴，先是让卓然抱了一会儿，然后通情达理地表示：“大哥哥平时不怎么抱小朋友吧，累吧！”在得到“不累，抱小柚子很荣幸”的答案后，很满足地换手让姜想想抱。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又要自己下来走。让两人一定牵着她的手，看到地上的小坑就撑起来荡秋千，咯咯咯地一直笑。
只是这份快乐，在看到陆子扬与何晓曼相偕而来的身影时，很快就化为乌有。
姜想想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紧张地握住了小柚子的手，一旁的卓然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也停下来，抱起了小柚子。
“想想姐？”是询问的语气。
姜想想深呼吸了一下，颇有些认命地说道：“我前夫，还有他的老婆，来了。”
说话之间，陆子扬与何晓曼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男人满脸尴尬，被妻子捅了一下后，才勉强笑道：“想想，好久不见了。”
又对着小柚子拍拍手，放柔了声音：“柚子，爸爸来咯！开心吗？爸爸抱你好不好？”
很可惜，小柚子虽然张大了眼睛看着陆子扬，脸上的表情却堪称平静。只是简短叫了声：“爸爸”，然后更是紧紧地依偎在卓然怀里。
这也难怪，自打小柚子出生到现在，他没替她换过一次尿布哄睡过一次，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见了面，陆子扬不是着玩手机嗯嗯呀呀不说话，就是急着结束去安抚“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地何晓曼，整个过程总表现得很不耐烦。
爸爸对于小柚子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卓然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他的表现却让小柚子本能地更加亲近。
见小柚子不从，陆子扬的脸立刻垮下来，眉头亦皱了起来。
“怎么这样？！”他下意识地找姜想想发飙。话没说完，何晓曼已经出声打圆场。
“小柚子，来，给阿姨抱抱好不好？”今日要见姜想想，她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盛装打扮，无论了吹了风的头发，还是精致装扮，抑或完美衣品，哪怕是新做的美甲，都冒着仙气。反而是原本眉眼中带着艳丽的姜想想看上去清汤寡水。
不等小柚子同意，何晓曼已经使劲儿把小女孩抱了过来。卓然下意识地双臂想用力，可又怕弄疼孩子，只得放手。
“想想，真是麻烦你送小柚子过来了。接下去你玩儿你的去吧，我和子扬会照顾好孩子的。”何晓曼还是那么得体地微笑着，仿佛不久前的那场争执不存在，然后就睁着眼睛说瞎话，让一切依旧按照她预设好的剧本行进。
她吃准了这是在幼儿园门前，姜想想要面子又怕女儿受伤害，所以一定会忍气吞声，甚至反过来帮忙说服女儿。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反正孩子嘛，谁对她好她就觉得谁好，自己只要把小柚子带到身边带几天，让婆婆认识到自己其实有一个孙女，然后再对着陆子扬好好地撒撒娇，估计催生这事情就能翻篇儿。
至于后面的事情会如何继续，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再坏还有一个姜想想呢。
何晓曼自以为把所有人的心思都摸透了，只是忘记了考虑小柚子的心情。或许对她而言，孩子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能够随意摆布的道具。
何晓曼的怀抱很陌生，也不舒服。小柚子扭动了几下想下来未果，于是瘪了瘪嘴，放声大哭。
边哭边朝姜想想伸手，示意要她抱。站在一边的陆子扬看着就不高兴了，冲女儿吼：“不许哭！”更是重重地打了一下小柚子的胳膊。
“陆子扬你干嘛！”姜想想心疼地连忙上去，却被陆子扬挺身拦住。
“不许过去！怎么了姜想想，我的女儿你还不许我教育了。谁知道你平时怎么教的，脾气那么古怪，就像你。”
“我不和你吵，把女儿给我。”姜想想用力推了陆子扬一把，如同被惹急的母狮，“你走开！”
此时，却听见一旁的何晓曼“哎呀”一声。两人同时看去，见小柚子已经回到了卓然怀里，正趴在大哥哥的肩头嘤嘤嘤地哭着，卓然则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而何晓曼则委屈地转着手腕，叫道：“子扬～你看啊。”
陆子扬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方才急着把女儿要过来好让何晓曼开心没有留意。
此时他一脸疑惑，指着卓然，隐含怒意却又自觉正义地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狭路与窄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