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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四章 ...

  •   第五四章:木道人暗试宫九内力,陆小凤明闯高手满座

      木道人话音刚落,宫九便笑道,“我说刚刚怎么觉得身上突然窜出来一股凉浸浸的气血似的,原来是道长试我的经脉了。贯通什么的,我也不大懂,听道长的口吻好像是说我习武根骨难得?多谢道长抬爱,不过我年纪也大了,人又懒,恐怕在武学一途上不能成气候了。”

      木道人并无被人点破手脚的尴尬,反而叹口气道,“像我们这些年纪大了,半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恐怕也没有世子经脉血液贯通的好,若世子有与此相称的内力,倒不是我说客套话,在座的只怕都不是世子的对手。”

      宫九仍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只可惜我并没有什么内力,外家功夫也不会,想必刚刚老道长也已经试出来了。”

      木道人一笑,“如今武林中年轻子弟资质上乘者虽多,但少有人能与世子并肩,突然出手,还望世子体谅贫道一片爱才之心。”

      宫九连声道不敢不敢,鹰眼老七是个急脾气,早已听得不耐烦,“世子若是不介意,在下也想试试世子的经脉到底贯通到什么程度,让木道长这么念念不忘的。”

      宫九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问花满楼道,“七童,这个伤身子吗?”

      花满楼见他又要作怪,并不想理他,反正在座的人肯定都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有人回答。果然,鹰眼老七哈哈一笑,“世子不必担心,不过是分一丝内力在世子经脉里走一圈,绝对的有益无害。”

      少林铁肩大师也附和道,“木道长是正宗的玄家功夫,内力醇厚温和,鹰眼老七的内力刚中带柔,也不是一味凌厉的那种,世子不必担心。”

      宫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各位大师见笑了。”闭上眼睛道,“前辈来吧。”

      鹰眼老七走到宫九身边,双手分别按在宫九的两个手腕上,“我没有木道长那么高深的内力,抬抬手指就试出了世子的经脉,我得这么着才行。”

      宫九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内力从左手的阳谷穴汩汩流入,与血液纠缠在一起在体内游动,待整整一圈之后,鹰眼老七收回手,赞叹道,“果然世子的十二经络跟奇经八脉都是贯通的,内力行走毫不滞涩,更难得的是没有哪一处宽了窄了深了浅了,如果世子打小习武,如今成就必然在我之上。”没有察觉自己送进宫九体内的那一小股内力,并没有消散在血液之中,反而去了丹田。

      宫九谦虚了几句,便趴在花满楼耳边嘀嘀咕咕的,在座的人听他跟花满楼说些悄悄话,话里话外的透着一股亲密,再联想到之前的各种传言,有的便不大自在起来。

      雁荡山主高行空重重地咳嗽一声,“我们晚上在外面酒楼吃饭,倒遇到了好几伙儿有趣的人,又都来路不明,奇怪得很。”

      石雁忙问是什么人,高行空道,“刚开始酒楼里就三桌人,我们三个一桌,西门吹雪单独一桌,还有一桌人最多,四个衣着华丽的老人,像是从扬州那边来的盐商富贾,或者是微服出游的京官大吏,还带着四个冶艳轻佻的美人,无疑是风尘中人。后来又进来一群人,说是告老还乡的京官,一对带着儿子的老年夫妇,还有管家跟管家婆。”

      石鹰皱眉道,“西门吹雪在的话,难道陆小凤也在这附近?”

      “陆小凤这脾气,也该改改了,江湖上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人那么多,他要追杀的人,不管对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紧追不舍,直到杀死对方。”木道人叹口气,“挑几个几个最有名的说,凤尾帮内三堂香主高涛,逃亡了十三天,被西门吹雪追到沼泽里杀了,巴山剑客衣钵传人顾云飞,逃了十五天被西门吹雪在闹市中杀了,点苍剑客谢坚的妻子、淮南的侠女柳青青,逃了十九天躲进了荒漠里,结局也是一样,独臂神龙海奇阔跑到海上去,也不过多活了十九天。陆小凤如今还没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已经是武功卓绝了。”

      一时众人默默无语,宫九轻声问道,“西门吹雪为什么追杀他们?”

      花满楼便也低声答道,“高涛通敌叛国,顾云飞是因为杀友人子,淫友人妻,柳青青是杀夫通奸,海奇阔是残害无辜。”

      宫九又问,“顾云飞跟小顾道长什么关系?”

      这次不等花满楼答言,小顾道长苦笑一声,“师门不幸,是贫道的师兄。”

      宫九尴尬地笑了笑,石雁急忙打圆场道,“陆小凤的事情我们说了也有千八百遍了,现在还是听高兄说说他们今晚的见闻吧。”

      宫九朝高行空拱了拱手,高行空便道,“原本大家都各自喝各自的酒,当然西门吹雪面前就一杯白水,后来进来了告老还乡的京官这群人,木道长便要敬那个老京官杯酒。”

      木道人笑着接话,“那老人说话风趣,堂倌问他们要喝什么酒,那老太婆说不喝酒,老人就说今天是他儿子的生日,怎么能不喝酒呢?他说,天生男儿,以酒为命,妇人之言,慎不可听。我听这话实在有趣,你们也知道我最爱以酒会友的,这人饮酒的豪情,又像极了陆小凤,我便上去攀谈一二。”

      众人皆抚掌大笑,“这话确实有趣,当浮一大白!”

      花满楼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这告老还乡的京官便是陆小凤,只是陆小凤向来不屑易容,怎么这次反而易容了,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人又是谁假扮的呢?

      鹰眼老七道,“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呢。木道长跟这京官攀谈的时候,忽然一剑穿窗而入,直刺西门吹雪,西门吹雪都没拔剑,用剑鞘旁边一只盛水的酒杯迎了上去,原来是进来了一个脸上蒙着块黑巾的黑衣人,黑衣人一剑刺空,西门吹雪还是没拔剑,说什么普天之下,配用剑的人,连黑衣人在内也只有七个,学剑到这个地步,并不容易,便挥手想让黑衣人走。黑衣人不仅没走,还出手了,他这一剑已经不在叶孤城当年的天外飞仙之下。”说罢叹了口气。

      大家自然知道鹰眼老七为什么叹气,叶孤城弑君不成,自断经脉,天外飞仙已经成了再也不能见的过去了。

      黑衣人落到了那四个衣着华丽的老人的桌子上,西门吹雪剑光凌空而下,黑衣人已是退无可退,束手就缚了,变故却在这时突然出现,那块楼板忽然凭空陷落了下去!桌子跟着落了下去,桌上的黑衣人落了下去,四个安坐不动的华衣老人也跟着落了下去,西门吹雪吃了一惊,也想跟着穿洞而下,不料这块楼板忽然又飞了上来,咔嚓一声又把洞补上了。

      鹰眼老七接着道,“桌子还在楼板上,四个华衣老人也还是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这块楼板竟像是被他们用脚底吸上来的,桌上的黑衣人却已经不见了。西门吹雪说,能接住他四十九剑的人,武林中只有三个人,但刚刚那个黑衣人并不是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石雁吃了一惊,“不说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就是那四个华衣老人,能以内力压断了那块楼板,再用内力将那块楼板吸上来,功力达到这等地步的,武林中能有几个?”

      高行空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四个人非但功力都极深,而且路数也很接近,更奇怪的是,他们的神情举动看来都差不多,就连面貌好像都有点相似,就好像是兄弟一样。”

      “兄弟?”铁肩大师皱了皱眉,“像这样的兄弟,我只知道...”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在座的这些老江湖们,显然已听出了他的意思。

      王十袋抢着道,“你想说虎豹兄弟?”

      铁肩大师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看来他想说的也确实是虎豹兄弟。

      宫九便又一副虽然无知但求知欲强的样子问花满楼,“虎豹兄弟是谁?”

      花满楼虽然无奈,也没有办法,只好低声答道,“是少林寺的五罗汉,他们五个原本是嫡亲的兄弟,同时削发为僧投入少林,他们兄弟五个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人,在少年时就已纵横江湖,杀人无数,人称龙虎狮象豹五恶兽。后来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恶名昭彰的五恶兽,就变成了少林寺的五罗汉,无龙、无虎、无狮、无象、无豹。大哥无龙执掌藏经阁,跟护法长老差不多的身份地位了,不知怎么了,忽然一晚上大醉,翻倒了烛台,大火几乎将少林的中心重地藏经阁夷为平地...”

      花满楼忽然住了嘴,因为满屋子的人都没在说话,仿佛在等他说完似的,花满楼歉然一笑,低声对宫九道,“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木道人笑了笑,“绝不可能是虎豹兄弟,就算他们还在人世,也绝不会带着满翠楼的姑娘去喝酒的。”

      “满翠楼的姑娘?”王十袋怪笑了一声,“你对这种事好像蛮内行的,你是不是也去过满翠楼?”

      “我当然去过。”木道人悠然而笑,“只要有酒喝,什么地方我都去。”

      王十袋大笑,“这老道说话的口气,简直就跟陆小凤一模一样。”

      话题不知怎么,又回到了陆小凤身上,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高行空忽然开口道,“那个据说是告老还乡的京官,我看他有点可疑。他虽然尽量作出老迈蹒跚的样子,其实脚下的功夫却很不弱,看他的样子,就像是我们一个熟人。”

      石雁道,“你看他像谁?”

      花满楼忍不住紧张了起来,陆小凤既然不已真面目示人,可见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恐怕他连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这件事也不想让很多人知道。

      “司空摘星。”

      花满楼轻轻地舒了口气,就听高行空接着道,“司空摘星也是爱喝酒,而且他的易容之术在当今武林中是顶尖的,他极少以真面目示人,易容是家常便饭。”

      木道人又笑道,“不过倒从没听说他有个满翠楼的外甥女。”

      石雁问道,“什么外甥女?”

      “因为那四个华衣老人放走了黑衣人,西门吹雪正与他们对峙,跟着那四个华衣老人的少女中的一个穿着翠绿轻衫的忽然冲到京官面前,叫他舅舅,说她是他嫡亲的外甥女小翠。这京官也认出了她,又问她怎么会跟那些老头子一起,小翠就说她娘死了,没法子。京官便冲过去跟那四个华衣老人纠缠,西门吹雪还问了我一句见没见过陆小凤,我说没有,他就走了。后来我们也就走了。”

      石雁笑道,“司空摘星时常易容,被人认错了也是有的,只好顺水推舟,或者这小翠是个什么火眼金睛,认出了是司空摘星的易容,也不是没可能。师叔觉得这京官像谁,可能是司空摘星吗?”

      木道人捋了捋胡子,“确实有可能。”

      他们便又说起了司空摘星的种种趣事,宫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石雁看他意兴阑珊的样子,便笑道,“一时谈得兴起,倒忘了世子对江湖上的事知道的不多了,世子别见怪。”

      宫九睡眼朦胧的,努力睁大了眼,“听着挺有趣的,只是突然上来了一阵睡意,实在支撑不住了,想早点回去歇着,还望各位前辈大侠海涵。”

      石雁等人自然没有异议,宫九便拉着花满楼告辞了。宫九一出屋便把半边身子都靠在花满楼身上,小声笑道,“我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七童就扶我回去吧。”

      花满楼叹口气,“知道了。”听宫九又问虎豹兄弟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听我爹说过一两次,五罗汉中的大哥无龙不小心把少林的藏经阁烧了之后,掌门方丈大怒,就罚他面壁十年,还责打了他二十戒棍。无龙受辱,含恨而死。手足连心,剩下的四罗汉的佛心全化作了杀机,竟然去刺杀掌门。只是他们那一次刺杀并没有得手,但是他们的生死下落从此便无人知道了。”

      宫九用头蹭了蹭花满楼露在外面的脖颈,“打了二十棍就打死了啊?还是他自己想不开自杀的啊?”

      “具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打戒棍的时候不许用内力护体,受的伤就比较重,他自己再想不开,两相夹攻之下,丢了性命。”花满楼被宫九的头发弄得发痒,便伸手把他头往外推,宫九还要蹭,见前头来了几个小道士,只好站直了身子,等那几个小道士走过去之后,花满楼也不让他靠着了,便悻悻然与花满楼并肩而走。

      花满楼接着道,“我听四哥说过,朝廷里也是一样的,比如皇上说着实打,就是狠狠地打,二十棍就能把人打死。”

      “四哥连这个都跟你说啊。”宫九转而笑道,“算了,别替别人操心了,我现在有个好消息...”说着便在花满楼耳边嘀咕了半晌。

      “真的假的?”花满楼微惊,“我觉得不大可靠,听起来就是邪教的路子,不妥不妥,你还是老老实实从头练起吧。”

      宫九是说刚刚木道人跟鹰眼老七先后打入他体内一股内力,木道人实力太强,他没敢做手脚,怕木道人发现,只能任这股内力在体内渐渐消耗了,但是鹰眼老七的却被他拢入了丹田之内,因此宫九便觉得找个法子从他人那里取些内力,多找几个人总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再说了这也没什么不妥的,就好比把一杯茶从一个茶杯倒进另一个茶杯,不会出问题的。”

      花满楼斩钉截铁道,“不行!吸收别人的内力,这分明就是邪教的做派!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能纳了别人的内力,能不能为你所用还两说,须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内力与你不合,你还能再找你师父让他再废你一次内力?!”

      宫九一想也颇觉有理,只是这么明晃晃金灿灿的捷径摆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动心,一时倒拿不定主意了,两人便默默地回了松涛院。

      花满楼听宫九仍有些神思不属,显然是还没死心,叹口气道,“行了,我跟你试试吧。我修行内力走的是佛道相杂的道路,虽然比不上木道人跟铁肩大师,但论起温和兼容,倒不输给他们正宗的道家或者佛家的内力。只是我也不敢保证,进了你体内会不会有别的反应,总之你自己多注意就是了。”

      花满楼内力虽然深厚,跟木道人鹰眼老七他们这些老江湖还是没法比,连宫九之前的都不如,宫九满心不愿花满楼再分内力给自己,花满楼笑道,“现在又婆婆妈妈的了,我知道你是不会死心的,倒不如我亲自上阵,你先试试能不能将我的内力化为己用。”

      宫九拗不过他,加上自己也实在是想看看这法子行不行,也就答应了。两人换了衣裳便在床上盘腿相对而坐,花满楼单手摁在宫九左手腕的阳谷穴上,凝神静气,慢慢地送了一股内力进去,听宫九呼吸平稳,气息绵长,便不断地缓缓地输内力进去,半晌花满楼已觉得差不多了,便想着松手,不料宫九那边反而像有磁石一样,竟然开始主动吸花满楼的内力,花满楼微惊,正犹豫不决要不要强行断开,宫九已轻笑一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我就说这个办法再好不过了,七童的内力果然最温和,跟七童的人一样。”

      花满楼抽回手皱眉道,“刚刚是你主动吸的内力?”

      宫九眼神一闪,点了点头,“是啊,有了七童的内力打底,我就试了一试,可能是因为你这边毫无防备,所以能吸过来一点,不过到底因为你我内力悬殊过大,我这边很吃力,侥幸成功罢了。”见花满楼不放心的样子,又笑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行吸取别人内力的,这样的话可就真成了邪教了,我还等着跟七童拜天地高堂呢,若是入了邪教,只怕你家也不能容我。”

      花满楼之前一时鬼使神推的主动提了亲事,还说要择良辰吉日拜天地父母,心里一直怪不好意思的,如今听宫九又提这话,便急忙转了话头,“你还是打坐调息吧,试试能不能化用我的内力。”

      宫九心知花满楼是羞窘了,心里暗暗发笑,嘴上答应不迭,又说,“上次在那个听竹小院不就是因为跟我解说各种声音,才得了机缘,不如七童也跟我一起,说不定在这里听着松涛阵阵,也能更进一层呢。”

      花满楼听也有理,两人便还是保持着在床上相对盘腿而坐的姿势,各自到天明。

      天一亮,花满楼内力运行完最后一个小周天,便听到宫九在旁边呼吸绵长均匀,半点吐纳之法也无,竟然是睡过去了,不由觉得好笑,自己轻手轻脚的盥洗打扮了,换了衣裳便去外面走走,旭日初升,林间虫鸣鸟叫,花舒叶展,一派蓬勃的生命。花满楼在外面走走停停闲逛了一会儿,便回了松涛院,刚进院子便听到黄结拎着个大食盒从外面回来。

      黄结忙停住脚问好,花满楼含笑道,“世子还没起,你先吃饭吧,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呢。”

      “这几日武当的宾客众多,小的怕厨房里一时照顾不过来,又不知道世子与公子的口味,小的就去山下酒楼里买了几样小菜,让他们熬了二米粥,米用的还是大通钱庄送来的,如今热热的正好,不如公子先垫垫肚子,不然等世子醒了,听说公子一直空着肚子,世子也不忍的。”

      “那你光端碗粥出来,别的还是好好地放着,等世子醒了我们再吃。只是我们在这里做客,又自己买菜熬粥的,显得我们也太轻佻不尊重了。”

      黄结笑道,“公子也太小心了,不说世子殿下金尊玉贵,饮食上精细些也是应该的,就是小的有幸跟着世子在公子府上住了几日,如今在外,公子用的这等饮食若是让花大侠跟大公子们知道,只怕要心疼死,公子反倒觉得太张扬了。”

      花满楼还未开口,就听后面宫九一边伸懒腰一边往外走,“黄结这话说的对,他们自己招待不周,还不许我们自己找吃的了?行了,黄结摆饭去吧,我很快就洗洗了。”

      “我们说话把你吵醒了?”

      宫九摇摇头,“没呢,我自己醒的,昨晚我原本比你结束得早,看你还在打坐,就没打扰你,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你且试试我的脉息。”说着便朝花满楼伸过手去。

      花满楼试了一试,惊喜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反倒比我昨晚输给你的内力更多了不少。你觉得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现在相信我这是个好法子了吧,我再不会骗你的。”

      花满楼点头笑道,“世子殿下果然有先见之明,如今有了这个法子,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准了,是怕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宫九拉着花满楼往屋里走,“我先去洗脸刷牙,七童帮我梳头,我们边吃边聊。”

      两人刚吃过饭,黄结便进来说峨眉派掌门马秀真来访,宫九虽然心里嘀咕,也还是跟着花满楼迎了出去,是马秀真带着石秀云来的,一时四人行礼毕,进屋坐了,马秀真先开口道,“之前师弟苏少英之事,便托赖花大侠救命之恩,后来严人英张英风两位师弟,也多得花大侠襄助,敝派上下感念花大侠之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石秀云忙双手捧给花满楼一个绣百鹤纹的精致扇套,上面托着一把蜀扇,暗绿藤骨,面薄如轻绢。

      花满楼忙起身作揖,“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掌门太客气了。”并未接过扇子来。

      石秀云便笑道,“你要是不收,我就这么一直举着,看谁熬得过谁。”

      马秀真也笑道,“花大侠还是收下吧,不看这把扇子,也看我师妹熬了好几个月绣的扇套呢。”

      话音刚落,宫九便冲过去把扇子拿了,“扇子我替他收了,但是扇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哼了一声抬脚便要走,转而一想,自己走了,这女的岂不就能跟七童单独多话了,不妥,还是留下吧。于是脚下转了个弯,又回去坐了,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在一旁喝茶。

      花满楼尴尬不已,石秀云更是满面羞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花满楼忙道,“多谢姑娘费心,只是在下已定了亲事,姑娘蕙质兰心,这扇套实在不能收,还望姑娘海涵。”说着便给石秀云作揖。

      马秀真原想着花满楼出身世家,桃花堡在武林中也颇有地位,加上花满楼的四哥尚了公主,花家可谓是江湖朝堂之上都根基稳固,花满楼又是一表人才,虽然目不能视,不过是白璧微瑕,且人品端方,实在是难得的佳婿人选,虽然有些与太平王世子不干不净的风言风语,马秀真也并未当真,自家师妹貌美如花,峨眉派也不是小门小派,师妹既然有意,自己也乐意促成这桩姻缘,不料花满楼竟然定了亲事,倒从未听人说过,如今看世子的举动,只怕花满楼的未婚妻倒与世子沾亲带故了,很可能还是皇室中人。

      虽然与花家联姻不成,实在可惜,马秀真也没想着在花家一棵树上吊死,便起身把失魂落魄的石秀云拉到自己身边,打圆场笑道,“我这师妹对花大侠仰慕已久,并不知道花大侠已定了亲事,无心之举给花大侠添了麻烦,实在抱歉。花大侠什么时候大婚,别忘了知会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去喝杯喜酒。”

      这下轮到花满楼要红了脸了,“掌门不必这么客气,直呼我名字就是了。”又含糊道,“亲事因对方不是江湖中人,如今虽然还没定好日子,不过已经定了只是自家人喝几杯水酒。”

      宫九忙道,“都还没定呢,说不定要大办的,要是大办,一定会请马掌门的,到时候掌门可别不给面子不来。”

      马秀真越发觉得花满楼也是要与皇室联姻,只怕娶的不是长公主就是郡主,心中不胜惋惜,笑道,“这个自然,那我们就恭候花兄的好消息了。”

      花满楼含糊了几句,宫九知道过犹不及,便转而笑道,“这扇子实在难得,扇骨用的藤恐怕也不寻常吧?我在宫中还没见过这样的扇子呢,掌门出手果然不一般。”

      “这倒不是我自夸了,这扇骨用的藤原是苏少英师弟在峨眉山一处悬崖发现的一株千年古藤,根部盘曲坚硬如铁,是师弟去悬崖底下砍了好几天才砍下这么几块,刚刚好能做把扇子,请了蜀中最有名的师傅做的。”

      宫九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这扇子比扇套还烫手,只是自己方才亲口夸了这扇子好,一时也不好翻脸,心里憋得不是个滋味,不冷不热地附和几句。好在马秀真只当他突然失了兴致,世子之尊有点脾气也正常,又听花满楼问她苏少英之事,便与花满楼说起苏少英留在派里坐镇等话。

      不一时陆续有人来拜访,有的是冲着花满楼来的,有的是冲着宫九的世子之位来的,还有的是因为听说世子经脉贯通,比木道人的还好,慕名而来,如此种种,忙了一天,不必细说。

      等晚间人都走了,花满楼想拿马秀真送的藤骨扇子把玩一番,宫九便哼了两声道,“我都没有这样的扇子用,你不是有把象牙骨的百折扇么,还要这把做什么。”

      花满楼想了想,便开箱倒柜把象牙百折扇找出来递给宫九,笑道,“喏,你留着这把扇子用,若不是这扇子的工艺难得,我也不喜用象牙的,配你的衣服倒是正好,藤骨扇子给我用吧。”

      “被我扔了,不知道掉哪个沟哪条壑里去了。”

      花满楼失笑,“你也想太多了,虽然我是无心之举,到底苏少英因为我一句话开悟了,后来他被霍天青伤了,又在我家请医吃药的,他谢我是他有礼,你别想三想四的,当天下人都断袖分桃呢。”

      宫九磨磨蹭蹭的,花满楼越发觉得好笑,“罢了,你先用吧,什么时候你不喜欢了觉得腻了,再给我。”拍了拍身下的矮榻,“还不快过来,夜越发短了。”

      宫九明知花满楼说的是内力打坐一事,心里却不由想到别处去,便红了脸,嘟囔一句“以后也这么说就好了”。

      花满楼斜了他一眼,“你嘀咕什么呢?”

      宫九笑两声,忙过去挨着花满楼坐了,“没什么,我是说,要是你天天分内力给我,也不是个长法,还是靠我日积月累比较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花满楼的眼睛,原本就指着哪天花满楼内力到了一定境界,便能恢复视力,哪能再让他这么在自己身上浪费内力。这话宫九并没说出口,花满楼定然不会答应,须说明这法子对自己不好才行。

      果然花满楼思量了片刻,“难得你面对着这么个省事的法子还清醒得很,内力之事确实还是要自己勤加修习才好,不然根基不牢只怕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两人便歇下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便是四月十三,武当前任掌门梅真人十周年忌日的正日子,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都已到了。黄结听宫九与花满楼起了,便进来回话说请世子和公子去听竹小院用早饭,因此他们二人便携手往听竹小院去了。

      铁肩大师原本就是住在这里,等他们到的时候木道人、石鹰跟王十袋已经到了,不一时,鹰眼老七、高行空跟小顾道长也相继而来,众人一一归坐,便有几个火工道士提着食盒进来,在众人面前的几案上一一摆开,每人面前都是一碟油焖笋、一碟扁尖毛豆、一碟冬菇豆腐、一碟罗汉上斋、一碟银丝花卷还有一碗粳米粥。

      石鹰笑道,“掌门师兄还在做早课,让我代为招待,山中清苦,各位就将就着用吧。”

      最后一个火工道士刚要走,鹰眼老七忽然道,“慢着!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怎么会忽然变成了火工道士?”

      花满楼早已察觉了这最后一个火工道士便是陆小凤,只是没想到鹰眼老七竟然发现了,高行空也跳了起来,拦在火工道士的前面,“不错,他就是那位以酒为命的朋友,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房间里忽然充满了杀气,高行空与鹰眼老七一前一后,已完全封死了火工道士的退路,他就算长出十对翅膀来,也很难从这屋子里飞出去,不过这火工道士若果真是陆小凤,他自然是能出去的。

      他忽然大笑,“我好像输了。”

      花满楼笑着问道,“你输了?难不成你与人打赌了?”

      陆小凤点点头,“有个人跟我赌,只要我能在这屋里待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被人认出来,他就输给我一顿好酒,否则他从此都要叫我混蛋。”

      鹰眼老七冷笑一声,这人来路不明,随机应变的本事却不小。

      木道人却甚觉有趣,忍不住问道,“跟你打赌的这个人是谁?”

      陆小凤笑道,“当然是特大号的混蛋,陆小凤!”

      这名字说出来,众人都不禁悚然动容,“他真的还没死?”

      “死人怎么会跟我打赌呢?”

      鹰眼老七道,“他人在哪里?”

      陆小凤抬起头,向对面的窗户招了招手,“你还不进来?”

      大家当然都忍不住要朝那边去看,他自己却乘机从另一边溜了。两边窗子都是开着的,他箭一般蹿了出去,一脚踹在屋檐上,屋檐塌下来的时候,他又已借力掠出五丈。

      鹰眼老七、高行空、王十袋、铁肩大师跟石鹰都追了出去,木道人看一眼稳坐不动的花满楼和宫九,笑道,“花少侠倒是好气度,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宫九知道花满楼爱吃笋,刚刚这么多人在好没意思,如今屋里就剩木道人,便把自己面前的油焖笋都夹给了花满楼,听木道人不阴不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抢先道,“道长更是好气度。这里是武当派,道长应该对这里的地形建筑最熟悉,道长都没追出去,必定是有把握这人跑不掉。花公子眼睛看不见,何必在铁肩大师等前辈面前献丑,而且我又是没有武功的,若是有奸人使个调虎离山之计,趁此机会偷袭怎么办?花公子留下,也是为我考虑。”

      花满楼嗔了一句,“木道长是长辈,夸我一句是我的福气,你倒抢白了这么多废话,太失礼了。”

      宫九眨眨眼,“哦,是我的不对。”便朝木道人拱了拱手。

      木道人笑了笑,“花少侠耳力天下一绝,依花少侠的高见,刚刚这扮成火工道士的京官,到底是不是前天大家怀疑的司空摘星呢?”

      花满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敢当,晚辈不过是因为目不能视,耳朵比常人灵敏些,实力有限,晚辈与司空摘星没有过硬的交情,对他的气息并不熟悉,没听出这火工道士到底是不是司空摘星,不过这人的机敏应变,倒很像司空摘星往日的作风,只是他刚刚窜出去的时候分明踩踏了屋檐,以司空摘星的轻功,并不至于。”

      木道人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有理有理,只是我觉得,这人踩踏屋檐,分明是故意的,给后面追出去的人制造麻烦。”

      花满楼摇头浅笑,“司空摘星虽然内力修为比不上王十袋跟铁肩大师等人,但以他的轻功,不至于用这等手段。”

      “我倒觉得,这人有点像陆小凤呢。”

      “晚辈觉得不太可能,一来以晚辈对陆小凤的熟悉,只怕能认出来,二来,这火工道士行事不谨慎,一屋子的高手,他既然不愿被人发现他的身份,怎么又偏偏到这屋里来呢,只怕是傲慢逞强,并不是陆小凤的性格。”

      宫九见花满楼只顾着说话,饭也不能好生吃,便又动手把笋替花满楼夹到粳米粥碗里拌了拌,小声道,“多少喝点粥。”

      木道人抚掌大笑,“有趣有趣!”也不知道是说花满楼的分析有趣,还是宫九给花满楼夹菜有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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