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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Day 7 ...

  •   10点10分。

      衣着华丽的少年模样的男子正在休息室里玩手机。
      不但有天赐的容姿,演技也属一绝的他,刚出道就受到各方瞩目,出演的每部电视剧和电影都引起不小的热潮,被誉为“演艺界的骄子”。他就是夏目玖,白嫩的脸庞上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细致的肌肤下全是饱经历练的肌肉,看似柔弱的外表,只要微微压下眼角眉梢,再勾勒出清冷笑颜,亦能让人不敢断然靠近。
      就是这层名为“明星”的耀眼包装让人盲目地艳羡崇拜,却谁都不曾触及到他内心的寂寞。他的演技确实精湛,甚至于连他的日常生活也都是舞台上的一出戏。知晓他的“真实”的人,哪儿都不存在……
      不,或许马上会有一个人愿意全部接受他、包容他。
      想到那个人,他不禁笑了出来。
      第一次相遇很是狼狈,穿着女装的他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他的头上。第二次相遇更是窘迫,狭路相逢后,竟被对方一语道破自己是男人的事实。第三次相遇……不知该说是受要挟的迫不得已,还是自身对后续发展的好奇心,又见了几次面后,他惊觉自己似乎是喜欢上对方了。
      一个看似无能实际也确是废柴的男人,一个性格内向却偶尔口出狂言的男人,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在他人眼中绝不会是个合格的伴侣,但对夏目而言,只有他不会以偏见的眼光对待自己扭曲的内心,有这点就足够了,接下来还差的就只剩远走高飞。
      但是,“不愿相信别人”、“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信任”,这两种思考模式长久以往的结果,让他形成了“不能相信自己真的信任着他人”的恐惧。
      他害怕对方会放弃,但更害怕在对方放弃前就开始灰心的自己。
      为了能够有所变化,他参加了【国王游戏】。并不是为了奖金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也参加了而已。他觉得,在对方不知情的状态下进行观察是最能说服自己的方式,只要看到那个人的努力,自己也一定能变得敢于信任的。
      可他此刻不禁皱眉,参加游戏或许是最错误的决定。

      8小时前,ID是27的男人发来了消息,内容如下:

      致圆桌A的玩家:
      这是场真正的杀人游戏,可避免牺牲的方法只有一个,即安全且完全地卸载软件,卸载程序会在今夜24点前发送到各位的登录端,请确保电量充足。
      我曾是程序开发者之一,该程序旨在通过收集并分析人在各种情况下的反应以制造出最完美的“人类的带领者”,然而实验不可避免人类的牺牲,最后宣告终止。本市十七组玩家中,A组是实验组,出局的玩家均已证实死亡,仍抱有怀疑者可去询问其家属。

      第一日出局者:
      蛇梦,真名左左右门蛇梦,因卸载游戏出局,并因此引发全玩家的软件自动升级。其父(左左右门见,47岁)于D-4区1-6街道M-133办公楼工作,家宅位于A-1区3-7街道M-064公寓楼。
      Nesso,真名柰凁夜,因命令红心·7出局,家宅位于B-4区1-7街道M-005高级公寓。目前正处独居,女友(堀濑冰,23岁)居住于D-10区8-3街道M-097租用房。
      第二日出局者:
      银,真名卡米,因命令黑桃·3出局,家宅位于C-5区4-2街道M-207公寓。
      小酷,真名腐川敏,因被投出局,家宅位于D-7区7-3街道M-073公寓。
      第三日出局者:
      沐B,真名苗树平气,因被投出局,家宅位于C-2区3-5街道M-118公寓。
      汪酱,真名千叶兰,因命令方块·K出局,家宅位于F-13区7-4街道M-017别墅,双亲均在外出差。
      第四日出局者:
      Rai,真名赤月笠,因被投出局,家宅位于C-8区2-5街道M-053高级公寓。
      大乔,真名西园寺新之助,因命令草花·J出局,家宅位于D-8区5-1街道M-203公寓。其女友是露·弗利兹,法国人,第五日因命令红心·K出局,家宅位于D-6区1-4街道M-108公寓。两人同在F大学读研。
      第六日出局者:
      Gothika,真名秋本香织(秋本组老大之女),因命令方块·7出局,家宅位于A-3区5-6街道M-137高级公寓。

      以及第二日出局的忍,真名华叶忍,借宿于K福利院。因被Gothika杀害出局,是A组的【王】。
      【王】已经出局,而游戏仍在进行,只能理解为实验出现了问题,程序开始暴走,除非销毁程序,或是玩家全部死亡,这场游戏不会停止。

      现在应该有很多玩家都无法与小丑王子取得联系,但请不要担心,那只是因为它判定你无法胜出而进入休眠,不再提供辅助。
      仍能呼出小丑王子的玩家请不要听信它的建议,因为它的目的是让玩家自相残杀,最后只留下一个胜者。
      在卸载程序完成前,还请各位保持开机,耐心等待。

      请看到的人互相转告。

      什么杀人游戏,他才不信。可心怦怦跳个不停,恐慌感在身体里四处乱窜。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真的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喂,你在的吧?”他朝手机小声问,没有回应。
      “小丑王子,别开玩笑了,快点出来!”焦虑已掩盖不住,表现在脸上,可手机那边还是没动静。
      “骗人的吧……”他放下手机,抱起左膝看向地面。
      今天的命令是让他做俯卧撑。可要怎么做、做多少,命令中均没有指明。或许只要做了就算完成,他抱着侥幸想到。可脸上的笑容却很悲哀,他并不相信自己能顺利活下来,甚至开始认为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和那个人一起生活的梦想,大概是无法实现了。
      他开始后悔、不甘,眼角开始湿润,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不想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接受自己的人,怎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那个人也是A组的玩家,应该已经看到了这条消息,而他没有发短信过来,就说明他还在努力。
      夏目玖俯下身,开始做俯卧撑。

      19点41分。

      27:卸载程序已制作完成,希望大家能够关闭防毒程序,半小时后将开始自动卸载。
      前田敦子·13代目:你终于出现了啊!等了一天都没见人,还以为你跑了呢!别以为那种话能骗到我,再练几年吧!
      27:我没有骗人,请相信我,否则大家都会死。
      沼皇:虽然很不愿相信,但27先生说的都是真的,我是F大学教古文的老师,西园寺和小露是我的学生,他们推荐我来玩的,但前几天比较忙也就没有关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KANATO:俺也去找了其中几个,全都和这游戏有关啊!死的时间也都能对上,再不卸载俺们恐怕都活不了了!
      冥:我也调查过了,27说的都是真的,出局的玩家都死了。
      Vivaldi:不管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都可能会出局,这游戏分明就是希望我们全死光啊!早点卸载早点了事!
      前田敦子·13代目:喂,一个个都怎么了啊?你们其实都是串通好的吧!
      27:如果不能同时卸载软件、销毁S社地下的超级电脑内的主程序,我们还是逃不过一死。你若坚持拒绝,那我只能将你票出局后再发送卸载程序。等一切结束后,再以死谢罪。
      前田敦子·13代目:开玩笑,有胆就去投啊!一个游戏怎么可能真的杀得了人!总不见得那些人真的被我投死了!
      27:很遗憾,事实如此。但你也是受害者,我没有指责你的立场。

      -第04号玩家·27转入了审判之间-

      KANATO:对不住了,俺也不想枉死,你就当是提前赎罪吧。

      -第01号玩家·KANATO转入了审判之间-

      冥:如果你执意认为我们是在骗你,那我们也只能为了自身安全而放弃你。
      前田敦子·13代目:放弃我?你根本就是和27串通好的!昨天的票不就是他帮你平了的?!前天你明明应该出局的,听说是花了五千万买了自己的命啊,还真是大手笔,其实你才是国王吧!等过会儿大家都卸载游戏出局了,你就能轻松赢出,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吧!
      冥:我确实是买了自己的命,但如果能活下去,我想大部分人都不会在乎钱。那5千万是我全部的财产了,昨天幸亏27帮了我,否则现在我也是被你害死的人之一。
      前田敦子·13代目:你什么意思,说的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第11号玩家·冥转入了审判之间-

      沼皇:前田敦子·13代目女士,我不会投你,但我希望你能相信27先生,和我们一起接收程序。下午我见过27先生了,我不认为他是在害我们。
      前田敦子·13代目:这算什么?你们全都觉得前几天那些人都是我给害了的?!好啊,你们投啊!如果8点我没死,就等着给我磕头谢罪吧!

      20点00分。

      “哼!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什么杀人游戏啊,全都胡扯!”女人瞅了眼挂钟,拉长脸骂道,顺势手一抬,把显示着“您已出局”的血字的手机往地上一摔。
      拖鞋用力地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女人走到餐桌前——满桌的美味早已凉透,等待的人却还未归。
      每天都是这样。
      女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镜,成为人妻已有一年半。身为全职主妇的她已经厌倦这样的生活了,她想要宣泄,可对那位十足的模范丈夫却说不出一句抱怨,她很清楚,丈夫并不是搞外遇而夜不归宿,只是忙于工作而有时无法兼顾她的感受。
      所以她选择了网络,用虚拟的身份诉说真实的话语,将平日积累的压力全部爆发出来。通过这样的方式,她的内心得到了平衡,让她能够继续忍受这枯燥寂寞、一沉不变的日常。
      “热一热……”她刚拿起一盘炒蛋,肚子就咕地叫了一声,她蹙眉,“唉,就这样吃吧,反正都是菜。”
      镜一屁股坐下来,用饭勺从电饭煲里挖了一大勺饭盛进碗里,再拿起筷子把菜夹到饭上,满满堆了座小山,然后快速地把饭菜扒拉进嘴里。
      饭刚才电饭煲里盛出来,还是热腾腾的,和冷掉的菜一起吃,总有点儿失味。可她停不下来。吞下第一口就巴不得吃第二口,也不是觉得自己做的饭菜今天特别好吃,而是饿。
      她觉得很饿,非常的饿,从未有过的饥饿感迫使她进食。
      空腹是最痛苦的状态,而食物当前,自然无法拒绝诱惑。
      镜狼吞虎咽地把碗里的饭菜吃了个精光,换作平时早就该满足了,可她还是饥饿难耐。电饭煲被她捧在怀里,变成了超大号饭碗,桌上所有的菜肴汤羹都摆在面前,她开始用饭勺大口大口地扒饭吃,端起盘子就把菜往嘴里倒。
      一桌的菜眼见就要吃光,可腹中的空虚还在喧嚣。镜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可她已无法停止这场死亡盛宴。
      犹如海蛇扭动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将食材一扫而空,再到厨房间翻箱倒柜,把香辛料都舔得一干二净。家中的食物全部消罄,进食的欲望却愈加强盛。
      “好饿……好饿啊……饿啊……!!”
      她的面容开始扭曲,整个人因饥饿陷入疯狂,无法再维持正常的思考。
      “树……树!木头!!”
      树皮是能吃的。她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低头看着手边的木制碗柜,眼里射出危险的光,手慢慢靠近,而一碰触到木柜就迅速抓住塞入嘴中。
      她开始用力地咀嚼,牙缝因承受不住咬力而开始渗血,可这丁点的痛苦完全不能与饥饿感比拟,她满喫地咽下木块,完全没有注意到撑大到异常的肚子,转而将魔爪伸向了下一个牺牲品……
      牙齿被咬断,血淋淋地脱落在地上,造成进食的障碍,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用刀叉锯子把桌脚、椅子割成小段送入口中。
      镜的肚子里塞满了食物和各种木料,每动一下那些刺啦啦的边角就划刺着腹腔内壁。
      终于,由体内而起的开肠破肚上演了。
      吃红了眼的镜,眼前因痛楚一条,僵硬地把头低下去,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血红木块、没来得及被消化的饭菜、沾着血的大小肠。
      她痴痴地扬起嘴角,“啊,原来还有肉啊!”

      第10号玩家·前田敦子·13代目,被公选投出,予以暴食之刑。

      20点13分。

      前田敦子·13代目出局了。
      27脸上露出痛苦,如果他能再早一些完成程序的编写,如果他能语气再缓和些,如果……可惜没有如果。第10号玩家已经死了。
      “你不必自责的。虽然你是最初的工作者之一,但投放市场的人不是你。那个人也自认自己没有害人,现在只能说是因果报应。”云出面色平静,似乎真的不为生命的逝去感到悲伤,“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呢,时间不多了。”
      “嗯,我知道。”27点头,深吸一口气,神情专注地盯着前方几台电脑的屏幕。
      今日就是最后一日,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他按下了enter键。
      主电脑屏幕瞬间一蓝,字符飞速地洗屏,右侧电脑则显示着各玩家游戏程序的卸载状态,左侧电脑屏幕是黑的,白色的处理结果一条一条有序地更新着。
      十分钟后一切都将结束,那套实验系统将从世上永久消失。27看着自动执行程序的电脑,竟开始有些惆怅。

      十年前始动的【国王计划】,在三年前遭冻结,三年后的今日却以【国王游戏】投入市场,进行了不为人知的残酷实验。
      计划的最初目的是要制造出可以引领人类走向最正确的未来的绝对的王,因为人有感情因素和寿命限制,所以让机器担任这一职务最为合适,王的程序就是遵循这一理念开始设计的。
      ‘小丑王子’这个名字,真的像是在嘲讽过去。当发现牺牲无法避免后,计划也随之冻结,而现在竟有人不惜投入巨资、牺牲他人,也要制造出王……太可笑了!
      但最最可笑的,还是当日曾幻想制造出王的他们啊。今日的牺牲者,全是他们造的果,当一切完结后,他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云出在一旁安静地关注着,她看起来一脸平静,心却跳得飞快,来回看着自己办公室里电脑的卸载情况和27的侧脸,其实她很想问问进展如何,可又担心打扰到他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不过,一切的担心看来都是多余的。
      27放松肩膀,呼出一口气。左侧屏幕上显示着“20:23.011 卸载完成”,中间的屏幕上显示着“20:23.011 CLEAR”,右侧屏幕上显示着“20:23.011 END”。
      成功了。
      在同一时间点,九人的【国王游戏】软件全部卸载完成,并且掌控着小丑王子的资料库也已销毁。世界上无论哪里都不存在【国王计划】了。
      他们成功地战胜了死亡的命运。27想到这点,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原程序师。”云出微笑着拍了几下手,接着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回去了,接下来你要如何做,也不是我能干涉的。不过,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她拎着沉重的纸袋,十分认真地对27道:“因为你活着,我们才可能得救。”
      27愣了愣,没有答话,静静地目送云出离开。
      待地下研究机构里只剩27一人,他才转回身,看着三台完成任务的超大显示屏,和面前显示着“【国王游戏】已完全卸载”的笔记本电脑,顿顿道:“‘活着’吗。”
      他扬着苦笑的同时,落下感谢的泪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Day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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