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始盛开》微榕

2、02

　　梁以宁十三岁认识池城，大概二十岁时出了意外变成植物人，这之间历经七年，醒来又过去了七年，七年复七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她最美好的两个七年里都有池城的影子，无论经历什么，她都会记得，有个男人在她的青春长河里来回摆渡，这个男人曾送给她满满一盆萱草。

　　她父母早亡，却有个哥哥，叫梁以生，靠着一些手段，在F城混得风生水起。她和池城的联姻也是梁以生提出的。他说：“反正你也喜欢那小子，不如顺水推舟，助哥哥一臂之力。”

　　她是喜欢池城，却从未想过嫁给他，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在他心上，一个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即便结了婚，也是形同陌路，而她不想把自己的婚姻交给一个陌路人。

　　所以，她反对了。可惜，结果正如她所料，梁以生无视了这种抗拒。在被得知是私生女后，她的一生都被抗拒了，现在又如何做选择。

　　听说他现在有了儿子，七岁，叫梁博。有儿子，真好。

　　但是，梁博，凉薄，又一个凉薄吗？

　　回城的事必逃不过哥哥的耳朵，所以她已经做好见他的准备，只可惜世事难料，哥哥没来，嫂子倒是上门了。

　　嫂子叫赵英，一如既往的温尔优雅，带着七岁的儿子站在门口，唇齿呢喃，“以宁。”她没有说话，又听到梁博怯生生地唤着，“姑姑……”

　　梁博，也没有那么凉薄。

　　她牵起唯一的外甥，进了屋。

　　“以宁，你哥哥忙，没能来看你，不要怪他……”余下的话没出口，似乎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又何以让梁以宁相信。

　　以宁只是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七年的时间太长了，她快忘记这种相连的血脉之感。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梁博闹着离开，赵英带他出了门，临行前，嘴角翕动，最终还是开了口，“你哥公司一半的股份被池城拿走了……”

　　晚上，池城很早就回来，与她吃了饭后，速速进房。

　　坐在床前，他将以宁抱在怀里，头贴着头，耳鬓厮磨，醇厚的声音低低进入她的耳膜，“以宁，我想……”一只手已经从上衣没入梁以宁的内里，温暖且急促的气息扇动着她的耳绒，冰凉的触感自胸间传来，以宁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怎么啦？我们是夫妻，别怕。”池城从后面环住她，头抵在她的肩窝处，鼻息喷射，丝柔的绸缎在以宁裸露的皮肤摩挲，冰凉，滑腻。

　　梁以宁撑开他的束缚，抓起桌上的冰水，一口气全灌进肚子里，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凉意。

　　“以宁，别，这个凉，对你身体不好。”池城夺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又抱住她，叹了口气，“你身体刚好，我就不逼你了，我们睡觉吧。”

　　顿了好久，梁以宁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闷声点头。

　　池城掀开被子，让梁以宁钻进去，他从背后抱住她，月光透进来，罩住窗前的那盆萱草，洒下几片银灰，影影绰绰，梁以宁睁着眼木楞了老长一段时间才想起白天的事情。

　　“池城。”她轻轻地唤着，生怕他已熟睡。

　　“嗯。”带着凉夜般的声响在耳尖颤着，池城很清醒。

　　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哥……你和我哥的合作怎么样？”

　　池城抱住她的手紧了紧，鼻息有点重，呼在以宁的颈处，痒得难受。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段时间才被他打破，“还好。”两个字很简短，却是涵盖了千言万语，又掩盖了千言万语，直到进入梦中，以宁也没明白，池城和梁以生的关系是什么情况。

　　但，似乎，她在梦中找到了答案。

　　朦胧之中，梁以宁被池城扳住了下巴，扯得生疼。帅气的脸盘浮出一丝狰狞之色，忍耐道：“梁以宁，别以为你哥可以借此利用我，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她听到自己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回答：“那你就利用吧。”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池城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目光看她，而后恶狠狠地将她甩到一旁，胳膊肘撞在墙壁上，让她拾起意识，这个梦醒了。

　　梦里的一切还是那么清晰，她的心还微微疼着。

　　“怎么啦？”朦胧的声音萦绕在她耳际，池城大概是被她的颤栗吓醒了。

　　梁以宁在他怀中翻过身，脸向里，含糊不清道：“结婚后，你对我好吗？”

　　很久不见回答，梁以宁又昏睡过去，意识模糊之前好像有声音，但是她已经听不清了。

　　其实，池城说的是，不好，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