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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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私人飞机，迪诺找了处离出口近的靠窗座位坐了下来。
偌大的机舱显得空荡荡的，罗马里奥就坐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在他更小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小鬼时，这个忠心的部下就已经和他十分亲近了。比起部下，罗马里奥更加像是他的亲人或者可尊可敬的师长。
察觉到他的视线，罗马里奥这才向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镜片一闪而过的白芒转瞬而逝，透过镜片可以看到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BOSS，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啊，没有没有。”他摆摆手。这家伙真是太认真了，迪诺记得他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他可以不用这样太过拘泥身份。他将一生献给家族，迪诺由衷感激并欣赏着罗马里奥。
——“先代首领对我恩重如山，为家族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他每次都会这样说，耳朵听到快要生茧。
还是太严谨了啊……迪诺由心感叹。
一时无事，他擦拭起手中的鞭子，正当他看着皮鞭粗糙的表面出神时口袋里突然铃声大作。
铃声响得毫无征兆，手一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摁下了接听键，话筒对面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清晰无比的性感女声。
“啊啦，接通得真快！”女子的语气夸张地惊叫，“当BOSS的接电话都这么迅速吗加百罗涅先生~？”
不理会女子调侃的语气，迪诺决定直奔主题：“找到线索了吗？”
“哦，你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可真忘了——不，我是说完全没有线索。哎呀，加百罗涅先生，你的小情人真是太会藏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也可以想象到那个长相完美的变态一边指尖缠绕青丝一边笑着的样子。
习惯性抬手摸了下脸颊，他握着手机细细回味咀嚼着着小情人这个奇特的称呼，许久许久，他的唇角缓慢出现了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饶了我吧….跟我躲猫猫躲了9年的小情人我可要不起啊。”他说着，下意识用指尖掐紧了鞭子。
“哎呀哎呀~您可真是的，不过您的事我也无权过问，以及——听说您要来并盛，那可真是太好了。”
电话对面的人没有继续寻人的话题，反而兀自问起与本职无关的事，语气也同上一秒截然不用的严肃起来。
不等他回话，电话对面的人继续道：“虽然我不并是加百罗涅的一员，但想必这次加百罗涅的大BOSS来到并盛这个偏僻小镇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
那人的声音严肃得异常，可迪诺却怎样也无法再听进去了。
电话对面的画外音。
那个娴静的、细小的声音灵巧而准确的滑入耳际。那轻微的声音流进耳际，在脑中炸开响雷，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发了疯似的冲向大脑，思考不能。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那个声音穿过话筒小却清晰的说着，“一年A班的小测试我整理好了，等会有空你看一下。”
那样熟悉，与记忆深处的声音融洽的重合在一起。
很平凡的一句话。却像是带有魔力似地让迪诺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察觉到异样的罗马里奥奇怪的看过来，不忘扶一下眼镜框。
电话对面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迪诺的停顿，他轻咳一声继续延伸话题：“有些东西是刻意去找时总也找不到的。我虽然是你们加百罗涅专门请来找人的，但总归我还是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说是因为时机还没有到，现在我想应该差不多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刚刚说了，您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再怎么重要也希望您可以先以正事为主。所以。”
——“快点来吧，来到并盛。这里一定有你期待已久的惊喜。”
挂断手机，震惊带给身体的短暂麻木还未从身体完全抽去。
迪诺下意识抬眼望向窗外，他这才发现，天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亮了。
绮丽天光投进瞳孔深处，扫光了眼底深处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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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任务再明确不过，帮助同盟家族彭格列护送家族的彭格列指环。
无疑，争夺战的号角已然吹响，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定不会放过任何可能胜任的机会。
迪诺当然最清楚黑手党之间竞争的残酷。早在少年时期他就已经见识过了一切，那些人对权势丑陋的欲望，强大残忍的手腕。这一切都让他心生厌恶。
就在刚才他已经和彭格列暗杀部队瓦利亚的斯贝尔比•斯夸罗会过面——这个他曾经的同学。
经过这几年时间，曾经那个态度嚣张剑术优秀的同学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黑手党。
这也是迪诺预料之中的事，早些年他就早已将他将来的结果猜了个大概，并不是迪诺当时有多么聪明，而是因为在那个银发青年仅仅只有十几岁时就已经强大如鬼神。
师弟这一边还是在这场不可避免的交手中落得损失惨重。指环也被掠走了。
他看了看浑身满是伤的师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巴吉尔，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他曾经的家庭教师里包恩身上。
这名教师就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一如从前波澜不惊，黝黑深邃的眼睛望不到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犹豫良久，迪诺不想多说什么，和师弟打了声招呼他弯下腰抱起受伤了的瘦小少年向医院走去。
里包恩的说话声也被甩在身后，什么也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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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了这边的一堆麻烦事，小师弟再看到他掏出真正的彭格列时显然惊吓不小，立即匆匆忙忙的编了个蹩脚借口跑回了家去。
说清了前因后果，病房中逐渐安静下来。
静到他能听到吊瓶中液体滴落的声音。
他注视着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滴答。
滴答。
滴答。
他思索着飞机上接到的那通电话。
“喂，迪诺。”
静到像死了一样的病房中响起了稚嫩的声音。像是平静的水面上落入了碎石，打破了维持不久的宁静。
“什么啊，你还没走。”回过头，里包恩不出所料的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
“哼。”里包恩轻哼，“一个人在这里思前想后的样子真是蠢死了。”
“哈哈，被你看到了。”迪诺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笑。
“与其想那么多倒不如去看看。反正你的任务也办的差不多了不是么。”里包恩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说服力。
“可是，你说她当时不打一声招呼就逃跑了啊。之后也就再没音讯了。而且逃的那么彻底，那么干脆利落。说到底普通女生逃了的话以加百罗涅的实力早就该找出来了吧，真的是连她是什么人我到现在都找不到什么线索。”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迪诺有些口干舌燥，他注视着里包恩黝黑看不到底的大眼睛像是硬要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似的。
他想着9年前的自己在跑走于大街小巷找那个人时的场景。就算过了多少年他也还是能清晰的回忆起那天自己额头上滴落下来的带有咸味的汗水。那个人寄住的人家监护人茫然的眼神，以及她的好友流下来的眼泪。
回想这些几乎让人发狂的回忆。
他抿抿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包恩。
“别这么看着我。”里包恩对准迪诺的额头毫不客气的踢了上去。
“呜哇！”躲闪不及，迪诺对突如其来这一击完全没有准备，“干什么啊你！”
落地，转身，里包恩径直向出口走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你找了这么久，难道就在最后这种关头放弃了？你真的还差远了，如果这种关头放弃的话只能说明你欠收拾了。”
稚嫩的声线却显得格外有气势。
“就算你这么说也……”
“当年不告而别又怎样，既然你已经来了，知道人在哪了就去把一切都问清楚。”说这句话时里包恩已经快要消失在了门框背后，最后迪诺只听见了模糊的尾音，“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别和别人说我是你师父。”
里包恩走了之后，迪诺一个人站在病房盯着吊瓶发呆许久。挠挠头，他还是迈开脚步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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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初一声不响地走掉？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你到底过的怎么样？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心中争先恐后的涌出。
她到底会有怎样的表情呢？惊喜？惊慌？愧疚？感动？
只觉得越想越纠结。他实在不想再继续猜测下去了。
“啊…..”抬手重重地锤着自己的头，迪诺殊不知他的脸颊依然涨得绯红。
这些小动作被身后的罗马里奥尽收眼底。大叔很不给面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BOSS不用这么紧张的，一会儿被撞到你的脸红得像番茄可是会很没面子的。”
“啊啊，啰嗦！”他红着脸恼羞成怒的轻声吼道，不得不深呼吸试图平静情绪。
走廊的尽头落满的是柔软的光，散发着温暖安详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逐渐平静了下来，缓慢迈向漫天的柔和天光中去。
再远些，走廊的拐角有什么人用同样迟缓的步伐走了出来。
那人高挑消瘦的身材在柔和的光中没有半点违和，自然而然的和温暖的背景祥和的空气融为了一体。
尽管是这样宁静清新的景象，却让迪诺无法抑制睁大了眼，呼吸也带上了轻微的颤抖。
近一点，再进一点。
他看清了女子琥珀色的眼，像是什么都不去在乎，什么也无法伤害到。
这样的平静也仅有一瞬，下一刻迪诺清楚看到了那双淡漠眼睛中浮现出了无比复杂的情感，慌乱、惊奇、犹豫以及胆怯。几种复杂的感情紧紧缠绕在一起，但他始终没有看到他期待着的兴奋或者是惊喜。
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他遇见老友的喜悦。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她戴上了略显老成的黑框眼镜。而身高与九年前相比又拔高了，几乎与欧美女性的身高超不多了，身板却瘦得可怜。
发色是略微浅淡的亚麻色，经过九年的时间像是吸足养分的植物一样蓄长了，柔软的垂在腰际。
皮肤也依旧是略显透明的病态白。
她的眼神像是在岁月中被洗去了情感，洗走了调皮、天真。留下的只有平静、淡然与麻木。
他感觉喉咙干燥得发紧。颤抖的唇中终于说出了什么，却轻微得几乎听不到：“初绪…….”
这样不行，他清清嗓子，向面前的女子迎上去正准备把路途中设想过的话说出来时，面前的女子却不留痕迹地退后半步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他诧异的抬起头，女子的目光便迎了上来。刚才迪诺在她眼中看到的复杂感情早已消失不见，她的眼中只剩淡然，歪歪头，女子的语气是与迪诺完全相反的流畅：“请问您是哪位？”
声音如电话中同样娴静好听。
请问您是哪位？
她….刚刚问他是是谁？
欸？
说的不是好久不见之类的？
“您好，我是并盛的浅川老师，请问您是家长吗？”满眼尽是不加掩饰的诚恳。
她还在说着什么，嘴唇一张一合，却始终没有一个音节传进他的耳廓。像是无声的哑剧
时经数年的重逢，展开却令人始料未及。
他看着女子抱着书本的纤细手肘，恍然想到这样的场景一如当年。
他们的故事开始于9年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