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藤/全员]无尽之夏（原名夏夕空）》羽颀

11、牧绅一

　　人生就像打游戏，总是在关键时刻面临着分支剧情的选择，有时选错一步就错失完美结局，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若不是亲眼目睹清田看中的限定手办在他十秒不到的犹豫中卖切，阿牧绝不会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学弟竟能说出这么一番颇有哲理的话来。“你小子才活了几岁啊，还百年身。”虽然习惯性地揍了他一拳，阿牧却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他又何尝不是在关键剧情上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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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只是普通的场上对手，直到三年前的那个初夏，一场夕立骤雨让他们在赛场外相遇。
　　先躲进停车棚里的人是阿牧，正百无聊赖地想着这两天貌似是半夏生啊，就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白色的身影疾奔而来。漫天的大雨淋得那头总是随风扬起的栗发完全湿透了，藤真却全然不在意地甩了甩头，笑着和他道了声“真巧啊。”任由水珠子顺着发丝滑过脸颊，一点一滴隐没在锁骨之下。倒是阿牧在一边看得莫名脸红，这才意识到这个和自己并称为双壁的少年有多美。
　　在赛场上的藤真总能以自己为圆心辐射全场，调动队友的节奏，从而把控比赛。面对这样的藤真，让阿牧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哪有这个时间去关注他是美是丑，却总要被学长们真真假假地揶揄上两句“阿牧可别中美人计啊”，让他很是无奈。
　　然而终究还是觉得幸运的，能遇到这么好的对手。这样的心思阿牧不会说，却笃定藤真必然是懂的，因为赛后望向他的眼神里除了七分不甘外还带着三分激赏，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在前进的道路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一个人出来跑步吗？”
　　“是啊，论体力我不如你，不加紧锻炼怎么行。阿牧呢？一个人出来练球？”
　　“是啊，三分球我不如你，不加紧练习怎么行。”
　　闻听此言的藤真浅浅地笑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当年并肩厮杀的队友们都变得面目模糊，阿牧却依旧清晰地记得藤真的笑容是如何一点一点绽放的，连带着苍茫的暮色都变得明亮起来。
　　“要不现在就比一场？”
　　“还在打雷呢。”
　　“不敢比就算了。”
　　“既然某人这么急着找输，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某人会为自己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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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终究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倒是有过雷雨中打球的交情，两人之间迅速熟稔了起来。打完球总会一起去吃碗拉面啃个汉堡，有一次路过居酒屋，藤真还硬拉着阿牧进去，“有你这张大叔脸，准能蒙混过关的。”结果打工小妹红着脸和最崇拜的藤真君握完手眼睛都变成了心，给了阿牧大好的机会嘲笑回去，“有你这张小白脸，酒是点不得了，但估计能喝到免费的果汁。”被藤真隔着桌子恶狠狠地踹了一脚。
　　日子就在这样零零碎碎的片段中悄然逝去，阿牧甚至理所当然地想，以后也会一直这么场上对手场下朋友地相处下去吧，直到他在高二的冬天做出了那个错误的选择。
　　事后阿牧曾无数次地反省，从小被夸成熟稳重的自己为何会在那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场合，说出那样不合时宜的话来。其实一开始只是担心，只是想去看看他是否还好，却不料看到藤真坐在一大堆资料后面，抬头看向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全然没有了昔日的灵动，一瞬间混合着心痛的怒气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爆发了出来。
　　所以阿牧是很认同清田那句感慨的，人生就如同打一盘不能开金手指不能存档的游戏，选错了剧情就会与自己想要的完美结局背道而驰。
　　好在海南还有个平时腹黑关键时刻却很贴心的阿神，无比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像是在安慰清田又像是在开导阿牧，“游戏并不是只有一个完美结局啊。”
　　那未语先带三分笑的模样让阿牧蓦然想起了仙道。原来如此。既然做回普通球员这条路走不通，就选择一条让学生教练也能得到幸福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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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一年再回到这个海边的篮球场，让阿牧不由生出些许“逝者如斯夫”的感慨来，可惜对面有着不同以往锐利眼神的朝天发少年容不得他继续伤春悲秋，只得一边打起精神来接招，一边想今天出门大概又是个错误的选择，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只是想出来剪个头发而已。结果刚走到十字路口，就被一辆严重违反交规的自行车生生碾压了过去。他牧绅一在球场上那是纵横惯了的，向来只有他碾压别人的份，哪容现世报以这种不光彩的形式降临到自己头上。当下仗着皮糙肉厚腹肌八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准备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然后就看到湘北著名睡神扶起地上的自行车，晃晃悠悠继续赶路了，别说眼睛没睁开，连鼻涕泡都没吹破一个，动作娴熟，如同练了两百万次的投篮。阿牧只能自认倒霉，毕竟之前国体赛集训时的清田曾被一拳打成流星，给大家生动演绎了招惹睡神的后果。
　　白痴会传染，瞌睡也会传染。在理发店一觉睡醒的阿牧只能看着镜子里狗啃过一样的新发型默默扶额，想着回家自己打理时，就碰到了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在另一条路线上走到完美结局的栗发少年和他冰释前嫌了，连带着那些疏远客气也变回了毒舌吐槽，还越发变本加厉。一想到这家伙即将带着天使般的微笑说出诸如“牧君的新发型当真清爽，一下子年轻三十岁，倒像是回归二八年华”之类的赞美，阿牧就觉得寒风刺骨，何况美少年身边还跟着一个春风满面腹黑男，这二人联手，就算把阿神搬来也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但是临阵脱逃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更何况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于是阿牧趁着仙藤还处在忍笑阶段，抢先上前一步打起了招呼，“哟，小情侣出门逛街秀恩爱啊。”
　　果然藤真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瞬间丧失战斗力。仙道脸皮比樱木还厚自然一格血都没伤到，伸手搂过藤真的腰笑得见牙不见眼，可惜下一秒就被敲了一肘子，只能夸张地捂着肚子哀嚎，“谋杀亲夫啊。”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那是相当顺利的，在阿牧的剧本里，藤真接下来就该明知仙道在演戏也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半是不忍半是纵容地去拉他，然后被上下其手大吃豆腐，此时阿牧就可以全身而退，只在天地间留下一个橘黄色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可惜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个和他纠缠了三年之久的宿敌迅速调整了状态，逼视着他时的眼神已恢复了素日里的样子，“阿牧，老地方一对一。”
　　“上周不是才刚比完？你这种篮球疯子真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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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前结束的选拔赛最后一场正是海南对翔阳，倒有些压轴戏的味道。
　　上场前，阿牧曾不无愧疚地想对阿神说抱歉。冬季赛的目的是培养二年级为来年夏季赛做准备，身为下一届队长的阿神却因为他的留下，而丧失了历练的机会。
　　“有时候真是会忍不住羡慕牧学长呢，拥有藤真学长这么好的对手。”聪慧过人的阿神率先开口，“终于能看到双壁以队长的身份进行对决，牧学长你可别辜负了藤真学长这一年来的努力啊。”
　　“你最近真是和仙道一样越发没大没小了。”
　　隔着满场的喧嚣，阿牧看见藤真将湖绿色的外套扔在了板凳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心里像被针扎过一样。为了这一天，那些如山的压力，那些如风的流言，藤真都默默承受了下来。阿牧知道藤真永远不会对他说这些话，可他是懂的，他一直都是懂的。
　　终于能站在这里和你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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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阿牧望着带有暗夜气息的仙道，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仙道替下藤真的表面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两位学长开春就要上大学了，还愁没机会较量吗？倒是我可得有整整一年无法和牧学长交手了，不如趁着今天来比一场如何？”
　　“人不能太贪心啊，仙道学弟。”
　　“牧学长你也知道我向来是知足常乐的，可唯独这一件却怎么都放不下啊。”
　　“看来只有彻底打败你让你绝了这个念头了。”
　　“原来在学长眼里我这么不经打，真是好伤心呢。”
　　“开玩笑的，我从来都只怕低估了你。”
　　阿牧并不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可唯独这一件事，他绝不会退让半步。那是属于他的完美结局，只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