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里》野猴儿

5、第四章

　　颜悦翻墙而出，沿着马路向里走一段距离，就是富山区私立医院。门口一个警卫室，旁边是一个小超市。
　　颜悦在超市里买了点水果，才到警卫室前做访客登记。
　　这家医院再私立，也属于公共设施，里面没有那个人的眼线，所以颜悦可以放心大胆地做登记而不用翻墙。

　　登记完毕后，颜悦到前台询问了老板病房的位置，才慢悠悠地走上去。
　　病房在七楼，独立的。颜悦刚走到门口，一个女人就从里面慌里慌张地冲了出来。她的模样看起来三十来岁，长得非常漂亮，一双凤眼自带笑意，望着人的时候像是在无声地勾引。
　　颜悦立刻站定，表情有些不愉快地让了下身。
　　那女人也被他吓了一跳，抬起涂了蔻丹的手轻抚自己的胸口，神色不悦地问：“你谁啊？”
　　颜悦答：“我是恒氏集团的员工，前来看望林珉瑜老板。”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讽刺道：“这地方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啊！”她说完又瞟了一眼颜悦手里提着的水果，挥挥手道，“成了，你拿走吧，没人吃你这些东西。”

　　颜悦抬起头来看着她，半点不带商量地说：“不，我要进去看老板。”
　　“什么？”女人皱眉，挡住门不耐烦地赶人道，“谁让你来看的？赶紧走。”
　　颜悦微感不爽：“你才是赶紧让开，别挡道！”
　　女人杏眼一瞪，嚷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颜悦转过头不想看着她，语气硬邦邦地说，“林夫人保重身体，不值得为我大动肝火，而且我耳朵好着呢，你轻点声我也听得见。”
　　女人被他这态度弄得咬牙切齿，声音不减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对我这种态度？你赶紧滚！”
　　“作为老板的救命恩人，想必林总在这里，也不会反对我进去看看他。”
　　这话说完，女人倒是拿正眼看他了，只是看罢脸上那厌恶的神色更重了，连说话都像是用鼻子在发声：“看吧看吧，爱看就看！”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模样像是在逃跑。
　　颜悦皱着眉头地目送她进了电梯，才步入病房里面。

　　单间的病房倒也不大。一张床摆放在中央，两边是医疗器械，正对着床头的位置有一张沙发。颜悦走上前几步，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再摸出手机让老板看着自己的身体。
　　此时，林珉瑜的身体正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脸色很是苍白，身体看起来瘦了一圈，手背上有不少针头扎过的痕迹。
　　颜悦看得鼻子一酸，险些忍不住落泪地偏过头去。
　　他这边看得不安逸，老板怕看得更是不舒服吧。颜悦不禁出声问道：“好了吗？”
　　“等一下。”
　　颜悦眨眨眼，这声音里倒是没有显示出难过的情绪，反而有一丝惊慌。他赶紧将视线投回老板的身上：“怎么了？”
　　“我的脖子上有青印。”
　　颜悦凑过去细看，在老板脖子上靠近喉结的位置，不止有两个青印，青印中间还有月牙状的指甲印，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而那青印还未完全变青，隐隐泛着一点紫红，像是刚弄上去的。颜悦联想到方才那女人慌里慌张从病房中冲出来后，还拦着人不让进的样子，不由得脸色一变，惊骇道：“难道孟容这女人想要害你？！”
　　孟容正是刚才那女人的名字，但大多数都称呼她为林夫人。
　　待在手机里的老板在听到孟容这两个字的时候眨了眨眼，顺着颜悦说：“很有可能。”
　　颜悦嗯了一声，眼睛里冒着邪火，但兀自压着。他的脑子里现在也是一团乱麻，这件事情越查下去，疑点就越多。孟容是林珉瑜的后妈，两人是不怎么对盘，但那个女人胆子小着呢，颜悦觉得她做不出来这么精密周详的事儿。

　　没等他思考太久，医院的护士就来了：“探病时间快过了啊。诶，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刚才的那个女人呢？”
　　“她走了。”
　　护士一听这话，立刻皱眉道：“她刚才拿药的时候没拿完就走了，喊都喊不回来。”
　　颜悦眨眨眼，顿时特别和善地笑了起来：“那把药给我吧。”
　　护士谨慎地道：“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老公公司里的员工。”
　　护士没说话，只上下打量着他，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颜悦泰然面对着这种视线，眼睛弯弯，笑得特别真诚，毕竟他说的可是真话，半点没骗人。
　　护士不禁被他逗乐了，说道：“那跟我来吧，我做个登记，反正也不是处方药。”
　　“是什么药啊？”颜悦不禁好奇地问道。
　　护士看他一眼，那眼里是忍不住地笑意：“你女朋友可能也会用到的。”
　　颜悦还是疑惑，因为他没有女朋友：“是什么啊？”
　　护士白他一眼，有些好笑地说：“还有什么药啊？避孕药啊！”
　　颜悦恍然大悟，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忽然，颜悦凑近护士问道：“护士妹妹，他什么时候能探病啊？”
　　“谁是你妹妹了？”小护士嗔怪地看他一眼，还是如实答道，“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六点之后也可以留宿，但要办理陪床手续。”
　　颜悦点点头，笑道：“那我明天早上九点就来。”
　　这话弄得小护士耳根都红了，恼怒地瞪他一眼后跑到前台处。那盒避孕药被砸了出来：“拿去。”
　　颜悦嘿嘿笑道：“谢了啊！”

　　他全然不知手机里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兀自拿着那盒避孕药看着。
　　而老板在做什么呢？
　　坐着，面色超级不爽！
　　这人还真是多情啊，处处拈花惹草！
　　老板面目不爽地咬着嘴唇，一脸爷需要安抚的表情，但颜悦一把手机搁脸前面，他那不爽的表情立刻换了，变得温柔和煦。
　　哎！真不愧是老板，光翻脸的本事就值得人点三十二个赞。

　　老板这么厉害，颜悦自然闹不明白他的情绪。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避孕药，上面全是英文，看起来像是进口的。他不禁问老板：“孟容需要这个？她不想生孩子了？”
　　林珉瑜的笑容很深：“她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我也不清楚。”
　　颜悦嗯了一声，嘟嚷道：“我以为她一直都想着再生一个呢。”
　　老板假装好奇地问道：“哦？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这下，颜悦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好在没有泄露太多。他冲着老板粲然一笑：“因为我认识的人里面好多人都说她想再生一个。”
　　“哦？”林珉瑜疑惑的问，“你认识的人？公司的同事？”
　　“不是啊！”颜悦摇摇头，“是以前的邻居，十年前的。”

　　听到十年前，老板有些恍惚。他十二岁以前的记忆里没有孟容，倒是十五岁的时候一醒来就看见了，还带了个十岁大的孩子。他记得当时父亲想把孟容带回家，爷爷却一直不许。因此孟容一直住在外面，这么一想，颜悦认识的邻居中有认识孟容的人，也不稀奇。
　　老板想到刚才颜悦的态度，不禁问道：“你不喜欢她？”
　　颜悦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颜悦想了想，如实答道：“她对我喜欢的人不好。”
　　老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颜悦口中那个喜欢的人是谁，但他知道孟容对自己是谈不上好。他不禁想到：难道他是真的喜欢我？

　　老板的声音有些发紧：“你刚才在富山区的别墅那儿打电话，想必是认识那里面的人吧？难道你以前也在那里住过？那你在十年前的时候认识我吗？”
　　他以为颜悦会沉默，会转移话题，但颜悦只是一双眼微微笑着看向他，轻快地答道：“我认识你啊！我们是邻居。”
　　老板迷茫地看着颜悦，他可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但颜悦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道：“老板，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他边说还边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耳朵，“我盯着手机一直在这里说话什么的，总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他就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向别墅区外走去。

　　老板的眼前是充斥着布料材质的屏幕，他非常茫然地眨着眼，脑子里真的完全没有颜悦这个人的印象了！他在脑子里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出半点讯息。他不由得皱眉想到自己消失的那三年记忆，莫非这个人有参与？

　　别墅区虽然僻静，但交通很方便。颜悦走到省道边，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己联系台出租，不可避免地又见到了老板的脸。对方正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或许是三头身的缘故，此时的老板看起来软萌可爱，还有些柔软，跟以往的他完完全全地不同。
　　颜悦乍然跟老板这种呆萌的目光对上，一时间心里痒了下，不由得转过头假装掩饰地咳嗽了一下，一边努力抑制住快被萌爆了的心，一边腹诽道：真是的，为什么我喜欢的人被我握在了手心？如果我戳他的脸会不会被当成是怪咖？

　　“你……”老板正要开口，却发现颜悦的表情忽然变了。后者抬起手指竖在唇边，示意老板不要说话，而自己则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公路前方。不远处，一辆宾利正快速驶来。
　　黑色的车身陡然停在颜悦身前，车窗滑下，一个白色物体被人狠狠地砸在了颜悦脚边。颜悦低头去看，那是个药瓶，上书——速效救心丸。
　　车中的老者七十岁上下，侧着头恶狠狠地看着颜悦，一头白发，有些长的寿眉，布满褶皱的脸上正瞪着一双怒火熊熊的眼。
　　颜悦捡起地上的药瓶，非常无奈地说：“老颜，你不要每次一见到我都这么激动好吗？小心你的心脏啊！”

　　颜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车里的老人就炸了，气势汹汹地吼道：“你还提醒了我上次在医院里的时候没有扔东西砸你！怎么了？有能耐了？外公不知道叫，开始叫老颜了？”
　　颜悦摆出一张囧字表情叹了口气：“是你让我不要叫你外公的啊！”
　　老人气势汹汹的表情忽然顿了一下，周身气场立刻就弱了下来。他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怎么了？你想好要回来了？”
　　颜悦飞快地摇头：“想不好的，你别等了。”
　　只见嗖的一声，另一个瓶子从车窗里飞了出来，颜悦眼明手快地接住，求和道：“别再扔了啊！统共就那么几瓶，等会发病了就没得吃了！”
　　车里的老人气得寿眉一抖一抖的，像是要冲出来揍人的样子。
　　颜悦像是察觉了他的心思一样，凑到窗边劝慰道：“别想了，你打我，我肯定跑。我跑得很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人沉默了整整一分钟，才颤抖着伸出手道：“……药……给我药……”
　　颜悦惊呼：“诶！老爷子，你别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