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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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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匆匆滑过,还未离开北京,我已经开始思念它了。
我要返回学校了,回到我的学生身边。我对俨风说:“如果,我要学会珍惜,就从他们开始吧!”
我离开时,他没有到车站送我,只是站在阳台上看着我走。太阳慷慨地在他身后洒下道道光芒,让我觉得他耀眼之极。
我终是没有对他说出我的那句誓言,不是害怕自己做不到,而是我不想用这句话牵绊住他。
我想起17岁那年的夏天,我在院里种了许多株向日葵,在阳光下它们开得很漂亮,却没有结出一粒果实。妈妈说是种子不好的缘故,我却始终觉得因为它们的花儿开得太美,已经没有精力投给果实了。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我再也种不活花儿了,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迷恋向日葵的传说。
有时我会想,我也许只是活在传说里,为世人演绎一个Clytie的故事,随着她爱恋的心去寻找爱恋,随着她期待的心去实现期待,随着她忧伤的心去感受忧伤……那么,结局也就不再重要了。
回到石家庄后,我发觉很多同事会议论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已婚,却从不见我的丈夫出现。我开玩笑说我是被丈夫遗弃的可怜女人,而他们却将故事情节想象得完整而具体,让我哭笑不得。对此我也不愿解释太多,实际上我依然不能确定我是否能与俨风相守一生,又何苦为了平息谣言而大费周章去解释,何况他们的猜测也许某一天会成为现实。我觉得自己变了好多,从不曾有的不安感频频来袭。
我逃不开做人茶余饭后谈资的命运,而所有与我接近的男人也不会比我强多少,萧绎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想过些好日子,就与我保持距离,”我说。
“刚刚好,我好日子过多了,想找点刺激。”他笑着说。
“是你自找的,之后可千万别怨天尤人。”
“当然。”
我喜欢这个朋友,不同于我的同性,他健谈但从不探人隐私。对于他,我知之甚少,我不太关心周遭的世事。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了。只是不关心并不表示不会有人帮你关心,所以有很多人会自动自觉地在我耳边说,他的家境是多么的好,父母是多么的严苛。寓意很简单,也就是: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人家不可能要你的。哈哈!
“你在笑什么?”
呃?我笑了吗?摸了一下脸,嘴角是上扬的。
“没什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在逼我。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我斟酌着怎样说会骗过他,但最后决定说实话,这么好玩的事真的该“众乐乐”吧?“我在想如果将你我凑在一起,一定会跌破一群人的眼镜,而且老师的眼镜真的是很多呢!哈哈……”
我狂笑不止。
我笑得张狂时,他却一本正经。我开始怀疑自己太冒失了,不该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但是……
“你没这样想过吗?”
“拜托,我又不是十七八岁小女孩儿了,而且我有丈夫的。”我脸上的笑因为惯性还未消退。
“可是我想过。”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够精彩,因为我惊得半晌说不出话,上扬的嘴角在惯性和重力的角逐中被拉扯得像抽了筋儿似的。
“骗你的!”他哈哈大笑。
找死啊!幸亏我家人都没有心脏病史,否则我真会休克在这儿。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似乎和我沾边的人都会变得有些不正常。
“如果你想死,请说话!”
他一派闲适靠在栏杆上。“你不是很习惯和人开玩笑吗?”
“是,但没有人会拿命来开玩笑。”
“与我交往比死还难受吗?”他忍俊。
“没有比死更难受啦,只是也相去不远了。”我翻了个白眼。
“我条件不错。”
“不错个鬼!”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他,这种方式让人觉得不是在看人,而是在菜市场上挑选猪肉。真够损的!谁叫他刚刚差点吓破我的胆呢?“你看你,论长相不如李察·基尔,论家世不如克林顿,论财富不如彼尔•盖茨,论智商不如爱因斯坦,你所谓的好条件到底在哪儿?”
“似乎真的没什么呢!”他苦笑,“那我确实是没希望了,对吗?”
“不是没希望,是绝对没希望。”我笑得很夸张,“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很愿意为你寻觅一位佳人。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不必了!”他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欸!年关将近,父母威严犹存,你的压力可不小啊!怎么会不急呢?”
“我,我想我在等吧!”他说话的样子真的真的很严肃。
我拿出最最认真的语气,“在等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
“喂!你不会吧?连自己喜欢什么样儿的人都不知道?”这人,让人郁闷!
他看向我,“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吗?”
“我?”我不知所措。人就是这样,只会讥笑别人,永远忘记自己才是最应被讥笑的那个。“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们才会成为朋友,物以类聚嘛!”可是,我心中隐隐感觉我不是喜欢哪一类人,我只是喜欢某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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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俨风每周只通一次电话,因为我和他都不喜欢打电话,大概是因为我们都觉得电话里的声音会让人有种疏离感吧。
“你到底跟方雪扬说了些什么?”他的语气不善。
我吐吐舌头,“我能说什么呢?还不是像其他妒妇一样,说‘你就死心吧,我和俨风这么恩爱,根本是不会分开的’。”
“菁菁!”
“啊呀!你别把我想成圣母玛利亚好吗?我可不会对她说我会放弃你,希望你拥有更好的之类的话。鬼才那么做呢!”
“你不是鬼吗?”
“拜托!我跟你同床共枕三个月,你说我哪一点像鬼?”
“总之,我不相信你!”
“那你去信鬼吧!”我捂住话筒,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了,变脸,嘻嘻!“俨风,有美人在侧吧?啊——你别叫好不好?开玩笑开玩笑啦!”
“菁菁,别这样。”
“怎么?”听筒里有片刻的沉寂,我的心不自觉地沉了一下。
“别拿你对付别人的那套招术对我,好吗?”
他的声音让我心痛。
我沉默了,双手不住地发抖。“嗯。”
“我让你不安吗?”
“是的,”我带着重重的鼻音回答。
“那就回来吧,守着我。”
他的话对我充满了诱惑,但我要遵守我的约定。“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就好,值得!真的值得!这次我不后悔!
挂断手机,深呼吸,我回到教室值晚自习,却见萧绎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门口,显然失去了往日的潇洒。真有趣!
我随他走到僻静处。
“我发现你简直是乌鸦嘴。”
这家伙的脸真臭!稍微配合一下吧!我努力为自己佩戴上一张最最严肃的脸。“怎么啦?”
“我被安排相亲了。”
“什么?”我吃惊不小,下一刻竟不顾身份地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他白了我一眼。
“哈哈……我本来就没有嘛。”
“欸!不要笑了,真的,帮忙出出主意,好不好?”
“这是好事啊!需要出什么主意啊?”我依然毫不畏惧地笑。
“好事?那你去吧!我没兴趣。”他冷着一张脸。
玩笑要适可而止,这道理我懂。好吧!拿出点同情心来。
“为什么不去呢?”我知道很多人对相亲有天生的反感,但也不至于像这样如临大敌呀!
“还是那句话——我在等。”朋友,在于交心,他是这样做的。
“没想过你要相亲的对象也许正是你要等的人吗?”
“想过,但是,你不觉得这样的见面方式会把美好的东西击碎吗?”
我了然一笑。
是啊,如果是我也会像他那样做吧?婆婆说我是追求完美的人,其实我不是,只要是美的东西我都会喜欢,无论它完整与否,只是我无法容忍破坏美。我想俨风也是一样,所以,他能容忍一个不完美的我,却不能容忍我被破坏而至残缺。但有一点婆婆没有说错,我们都太自我,我们眼中的对方都是主观臆造的人物,而非真正的彼此。我们宁愿分离,也不愿经受靠近时的伤害。
“那就直接告诉你父母,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鬼才信!”他不屑。
我笑了。
几天后,萧绎的危机解除了,他逍遥自在地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我却因为一时的游戏之心而内疚。在窥到老人那灼目的笑的一刹那,冰冷来袭,我觉得自己的左胸是被抽空。我痛恨自己的冷血。
“别等了,”我说。
“什么?”萧绎心不在焉地问。
“找一个女朋友安定下来吧。”
他想看妖怪一样看我。
那种话真不像我会说的,所以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算我没说过。”
他一拳打在我背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吃错药了呢!”他哈哈大笑。
好疼啊!哪有这样对女孩子的!我无奈地苦笑。难道这辈子都要被人当男孩子看了吗?
“萧绎,”我收拾思绪,“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她出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喜欢的人没来,却来了另一个人,叫我不敢相信。于是,她出现了!
她站在我面前,笑容美得耀眼。
“妖精,我来了!”
我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拜托,这是在学校啊!
“艳文,你怎么来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亲上我的脸颊。
天哪!可千万别让校长看到!我紧张地回头,左边没人,右边没人,上边也……啊——
几乎整座办公楼的老师都在看这里。
完了,完了,希望他们的想象力不要太强才好,可是,管他呢!
我抱起艳文就是一个旋身,然后,毫不客气地回吻了她一下。挑战,不是吗?我奉陪到底!
“呀——”她尖叫着闪身。
哈哈!得逞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搭着肩嬉笑着走回我的小公寓。
我倒了杯咖啡给她,“说吧!”
“嘻嘻!什么也瞒不了你,我和他要离婚了,万岁!”她向我比出一个V字手。
我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毫无起伏地说:“恭喜你。”
“喂!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嘛!”她冲到我面前,一头扎在我怀里撒娇。
我揉着她的头,轻声说:“想哭就哭吧!”
“哇——”我从未看过她哭得这么厉害,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向窗外,这个季节变得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