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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路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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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任务出发的日子,昨天她就在镖局里给她留下的房间里对付了一晚,拽拽自己的头发,杜淳然躲在被子里无声的哀嚎着。
麻烦,实在是麻烦啊。
本朝开国已经走到了第二个皇帝的任期安化四年,这个时候是安化四年的初春,冬日的严寒还迟迟不肯远离人间,杜淳然穿衣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周围的寒冷里凝成白雾。
开国皇帝韩穆和他的好基友们一直是相亲相爱相安无事,高宗很放心于放权,索性他个人魅力足够,也一直没有谁叛个乱啊什么的。老皇帝在任三十多年,国家休养生息,也算得上是承平日久。
可当今的皇帝毕竟刚刚掌权,虽然他的叔叔辈儿们都没有什么反对的动静,也有好几位老臣十分有眼色的开始放权养老,可是郑国公却不同。
降服西边,平定北疆,开国老臣陆光耀当真是居功至伟,身上伤痕无数,头上的功绩就无数。况且先帝在世时亲赐国公爵位,位极人臣,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有错。
西北二十万大军由郑国公掌管,先帝时期从未过问过。
可是,现任的皇帝毕竟不是他爹,人心隔肚皮,什么时候这郑国公小小的动一下他都得好好的打几个哆嗦。
不过,不幸的是,也许是幸运的是,郑国公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后继无人。
小公爷,延武侯是个不成器的,纵使有天赐良师精通算卜之术又有什么所谓,现在郑国公培养出来的将才已经尽够用的了,未来的郑国公不过是虚职而已,偌大的一个俞朝还是养得起的。
可这回坏就坏在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这样的一通留言:郑国公在四十有六的年岁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却是先帝看不过自己的好基友膝下无子侍奉,特特从当时的小公爷生母有妊开始就对外隐瞒下天家子息的消息,诞下婴儿后立刻送到郑国公家。也就是说,传言道小公爷是先帝的血脉。
小公爷陆轩已经快满十五岁了,按照他师傅的说法想必已经是性命无忧了才对。郑国公夫妇想儿子想的不得了,催着让他快点回京。
可自从小公爷离开他师傅下了苍山之后一波一波的刺杀接连不断,幸亏先帝给的侍卫足够给力,除了一名重伤几个轻伤之外,小公爷愣是被保护的好好的。但是有江湖暗杀组织竟然大放阙词要取小公爷的性命。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反正以前杜淳然把它当作是上辈子的财经娱乐版来看的,也就是说,看过了之后一乐就行,顶多是无聊时侃大山的谈资,和自己全无半点关系。
可谁知,这回郑国公居然都没有派出亲兵,倒是从江湖中挑选了久负盛名的天威镖局来护卫小公爷。
为了避嫌,还是另有隐情?郑国公你如此作为为哪般?一大波皇室辛秘即将袭来。
杜淳然将脸狠狠地埋进了一盆子冷水里,打了个激灵。
走到饭厅,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可爱小脸,快速的喝完了两碗稀饭几样小菜两个鸡蛋,模样凶狠的让本来想端着碗过来跟她同桌而食的王镖头悻悻然缩着脖子回去了。
吃完饭,镖局的镖师和小公爷一行人同时来到门口整装出发了,杜淳然正准备按照之前说好的防卫安排守护在外围,说白了就是给人家暗卫打下手的,可临了临了,就当人家一身白衣的如玉少年从镖局对面的如归客栈施施然走出来的时候,就不经意的向她这个方向轻轻瞥了一眼。
不……太好的预感,杜淳然面色不变,却停下了上马的动作。
“我要那个女人过来保护我。”带着挑衅一般的笑容,小公爷陆轩得意洋洋的看向杜淳然的方向。
王镖头无从拒绝,侍卫首领似是考虑了一番也没有拒绝,而杜淳然就更没有了拒绝的立场。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脑子里无缘无故的就出现了以上四句话,杜淳然终于打破了名为面无表情的面具,挫败的扶额。
不做不死,真的是不做不死啊。
背着连洗澡上茅厕都不会离手的傍身武器,脸面上一副乖女样子的杜淳然十分汉子的大步跨上小公爷的豪华大马车——应小公爷的要求——得到了十分端庄地踩着脚凳轻盈步上马车的陆轩的鄙视白眼。
“想要你这女人有点女人样子还真是不可能,”他说完还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杜淳然的装束,“完全没法看。”
其实也没有说错就是了,杜淳然全身上下都是为了动手利落而收拾的打扮。一身粗布青衣看起来单薄不耐寒,黑布靴子看起来也没有多厚实,还用同色的布条在小腿处绑紧。背着一根长条状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副寒酸的江湖客的样子。
小公爷陆轩常年不在京城活动,可身边围绕的人也各个是气度不凡,眼界自然是高的。虽说身边并无女子相伴,但是苍山上每年总会有些人来拜访,大多是如同他师父一样的贤人高士,也时不时会带来几个女弟子就徒弟层面上交流一番。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除了这张甜美可人——他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脸之外,全身上下哪里还有个女人的样子。第一次见面就敢毫不犹豫的把他摁倒到地上,搞清楚了他的身份还毫无惧色不卑不亢的威胁自己。
这个女人,简直就像个男人。
陆小公爷不知道,在很久以后的大天朝有个形容词叫做女汉子。而无论前世今生,杜淳然姑娘都是一个妥妥的女汉子。
听得马车外侍卫长号令一声,这一趟包围的密密实实的车队在马儿脖颈上的铃铛清脆的响声中出发了。
马车看着就典雅大气,内部空间布置的更是舒适宜人。宽大的车厢看起来安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其中一旁放置了一张一见到就想迫不及待躺下来的榻椅,中间搁置一台小桌,漆金包边,桌上除了一小碗还冒着热气的燕窝之外还有一不常见之物。
“这是什么,”在杜淳然虽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指着桌上一块被烧的坑坑洼洼的东西问到,“看起来像是骨头,还是龟壳。”
“是公鹿的左肩胛骨,真没见识,”陆轩倚在一边没好气的回答,“这是一种流传千年的卜具,把想要占卜的事刻在鹿骨上,将之置于炭火中,通过烧裂的纹样可以窥知事物的走向。这种简单的卜卦我七岁就能百发百中了。”说到最后,口气都透露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哎,这么厉害。”杜淳然倒是真的惊讶,从她穿越至今,除了她穿越本身这件事之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类似精怪志异的东西,眼前的小公爷一看就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毫无破绽的说谎这件事是做不出来的,那么,也就是说,真的存在占卜这回事?
看着杜淳然托着腮支在马车窗沿上,眼睛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闪闪发亮的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高兴了起来。
“你不信啊,”看着杜淳然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小公爷倒是来了兴致,“我一天可以占卜三次,今早上用了一次测试凶吉,今天是中吉之兆,安全大概没有问题。啊,你这女人今天可真是捡了便宜,本侯就勉为其难的拿你练练手,给你卜算一下好了。”
这是什么节奏,杜淳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从上了马车算是第二次“近距离接触”这位小公爷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小的方面,昨天算是她自己狠狠地得罪了陆轩,今天她觉得这位小公爷把她弄到身边怎么都会找点她的碴吧,可是这种只有表面上的不屑一顾总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傲娇和反差萌?
大的方面,虽然之前就知道这位小公爷跟着所谓的能窥天机的苍山道人学所谓的算卜之术,之前在她看来顶多算是算卦的。可是,在稍稍看到这位小公爷之后,或者说初初了解到这位小公爷周围的人之后她自己却觉得,她没有真正的了解到这个世界。
或者说,这个世界已经玄幻了,而她还惯性的停留在上一世的唯物主义里面。
她其实比较诧异这位小公爷的侍卫长怎么能同意她和陆轩共处一“车”,他的侍卫长没有明说,而现在想想,除了从与小公爷的暗卫交手摸清楚的她的功夫深浅之外,大概也是小公爷早就对她的存在做过预测,或者说是,占卜。
然思考过后,杜淳然还是觉得这个小公爷就是单纯的孩子,问他:“怎么算,用这个鹿骨么?”
“本侯才用不着这么麻烦的玩意儿,”陆轩玉色的小下巴一抬,带着自得说:“占卜之术,越是需要复杂的程式就越不准确,占卜是观察、演算出天地万物的规律。我师父说,真正的卜师单单从朝阳初生的那一缕里面都能探知天下事。”
“哎,是这样么。”天道归一,化繁为简,果然如此。
“嗯,”小公爷想了想说,“我还达不到师父那么厉害,就用那个吧。”他抬起眼来看了杜淳然一眼,语调里带着些许不自然和羞涩。
“喂,把你的名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