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画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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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林这个地方，从来只在少数的特定“人群”之中有所传播。
有人说那里，是一处墓地，有人说那里是一处供奉神明的观宇。
而事实上，那地方只是一片干净到白茫茫的地方。
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也没有入口一样，站在其中都会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着。
来人站在其中，只能听到远处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一点点从远处飘过——
“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遇见相似的人。”
“说来也是，世间从来没有什么一样的。”
“故人难得重逢……却是，说不出来了。”
“……那么，再见。”
……
罗苗苗觉得自己是不是走神了。
想到这里，她甩了甩头，试图打量过周围的一切，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还在的是异常事件办事部的会议室里，这个季节的阳光刚好透过窗户落进房子里，将周围都照的暖烘烘的。
分割出来的光影让她觉得有些放松——
连带着之前对着那幅画卷生出的恐惧，都渐渐变得有些不那么让她紧张了。
——这么想起来，她自从来了这个部门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来着。
说起来刚刚看到的那副画卷后面的空白处写着的是什么来着……？
思及此，罗苗苗忍不住又向着桌子上看了一眼——整个过程里，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说话，和周围的安静无声有什么不对。
“妙笔生花，妙笔生财。”
罗苗苗拿起了放在会议桌上的画卷，在手上把玩地略转了一圈之后，找了个正方向摆放的角度，将画卷按在了桌子上，手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画卷在手下滚动。
她念着画卷上的字句，总觉得自己似乎突然感应到了这个画卷上字句的特别意义。
很有可能破解这个画卷的特别之处，如此一来，她这个“异常事件处理部之中只能当花瓶”的定位，好歹从摆设能够稍微改变成……靠脑子吃饭什么之类的了吧？
这么想想，还有点美滋滋呢？
“是呢，这件事情做好了，估计也就会不一样了吧？”
“……？”
在罗苗苗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个声音突然介入，一时间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让她尝试着在面前的几个人之间来回游移着模样。
但是哪怕如此，她也完全没有发现面前到底有什么异样。
在空气里只有淡淡轮廓的影子，看着罗苗苗这副表情，微微勾起嘴角，原本只是隐约透明的脸上随之出现了笑意。
“它”发现罗苗苗的目光落在了“风言”的身上，于是轻飘飘地动作一转，原本没有具体形象的“它”下一秒就扑向了根本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的“风言”，而后略微僵硬地偏了偏头，完全套入了其中，“说起来，部长每天也是辛苦的很，正好最近白先生不在，不论如何都可以表现一下了啊。”
“是——啊——”
“这样，怎么也让上头看看，整个部门里，到底谁才是真正在干实事的！”
“……”
“部长只要听我的，保证就能进一步上升，这么一个区区的小部门算什么？部长这样的能力，不应该只是在这里。”
“……”
“我现在就会帮助部长，将现在事情好好处理——这画嘛，不过就是一副看起来比较陈旧的古画而已，可笑那些家伙竟然一副紧张的样子。”
“……”
罗苗苗听着风言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她找不到问题所在。
只是觉得每一句话里都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却听下来又都没有问题。
……
此时罗苗苗处于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混乱状态。
只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却有什么地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每当感觉到想要仔细去想的时候，思绪又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劲。
——然而正是因为这不对劲，她自己却根本无法察觉。
听着从风言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奇怪风格的言论，罗苗苗在第一句话的时候还附和了一句，后面几句完全是听进去就开始陷入：一脑子浆糊的在觉得奇怪——恩？我刚刚想什么呢？
——奇怪，风言会说这种话吗？
——恩我刚刚想什么呢？的怪圈之中。
虽然整个过程里，罗苗苗偶尔会回神一般察觉到了那里不对，但是作为有所伪装的“风言”看起来似乎不以为意。
只是稍稍控制一下，罗苗苗的那点“清醒”就消失了。
对于“他”而言，这种人他见多了。
人类嘛，不论想要的是什么，总是会有所求的。
这种所求可能是两种，一种是对于精神层面上的需求，一种是对于物质层面上的。
而对于面前这个女人这种，作为“主上”所选择的最擅长对付这一类人的画魂，自然知道如何瓦解她那一点点微不可道的坚持。
对于幻觉的控制稍微加大了几分控制力度，这个人那点微不可见的抵抗就此消失不见。
那个套着“风言”壳子的画魂略上前一步，看起来有几分兴奋得脚步摇晃。
两者之间不过是几步的距离。
这让他有点兴奋，因为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又找到合适的食物了。
在这个画魂将罗苗苗扯进来的画中世界里，它能够轻易的控制被它困在这里的魂体。
而现在，需要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先将眼前的这具身体占据，再用这个家伙的身体去接近其他人，之后把这个鬼知道是哪里的小部门一点点吃掉，然后顺便再吃掉和这里挨上关系的其他部分……
反正在这种地方的人，都是很容易控制的那种。
“它”这么想着，第二步略有些许摇晃地迈出时，身体就已经脱离了套着的“风言”的外壳，又变回了之前略有几分透明无形的模样。
那些呆立着的、面无表情看起来是“人影”的画影幻象，随着它迈出的第二步而全部消失不见。
作为画魂的它面对着已经注定成为维持它□□食的罗苗苗，渐渐变成透明的脸上挂着的笑容都变得真切清晰了许多——
只要再一步，它能够成功地直接干脆地融入罗苗苗魂体之中。
就像是变成一棵寄生植物，在她那光是闻起来就很美味的灵魂扎根，并且借由她的魂魄来填满自己现在不断叫嚣着饥饿的肚子。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画魂就向着罗苗苗扑了过去。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按照它的预料发展。
“……”
“……”
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秒。
周围的景色仿佛发生了轻微的错位，像是被撤掉的一层透明包装。
觉得自己刚刚似乎走神了一秒的罗苗苗，手脚连带着思维都一个哆嗦，脚下仿佛是梦里突然踏空一般，忽然回过神来。
第一时间忍不住再踩了踩地面，这个时候的罗苗苗，忍不住踏着地面上平移了几分感觉自己踩实了地面。
——我刚刚是，开会的时候突然发呆了吗？
罗苗苗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因为对于整个妖怪世界都不怎么了解。
所以罗苗苗就算有那么一点隐约的感觉，但是从来都是一知半解状态的脑子顺着刚刚的情况思考几个来回，也没找到半点异常。
——看来只是发呆了。
罗苗苗心里很给自己面子的在心里嘀咕的时候说着的是发呆，其实内心里真正想的是不是自己睡着了。
出于确认，她还顺便摸了一下嘴角确定有没有口水。
——确定没有之后，才继续正襟危坐，摆出之前认真负责的神色，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准备继续听刚刚风言没有说完的发言。
结果没人说话。
“……”故作镇定的罗苗苗没敢抬头，只是不太相信地想着：
——我发个呆你们就讨论完了？
鬼知道她发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不过因为害怕被发现刚刚开小差，回过神来就没敢多打量周围的罗苗苗，现在只敢悄悄地靠余光打量两边的人。
转了一圈，只觉得上方不太清晰的视角传递来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什么人在向着她靠近。
要不要假装刚好抬头？
这么想着，下意识想要顺一下刚刚还放在桌子上的画卷，证明自己有在认真听讲的罗苗苗忽而站了起来，同时手也顺着预想的摸了一下之前放画卷的位置，却发现空无一物。
因为这个，罗苗苗恍惚了一下去思考怎么回事，跟着一只手伸向她胸前，就要抓住什么。
本能的抬手就准备一巴掌拍开，“喂喂喂，你——”
结果却是手挥出去了，罗苗苗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到对方。
这让她处于有点脾气略上头。
有点气呼呼地看过去，视角挪动，她仔细望着，就一眼对上那张脸。
瞬间心里那点小脾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还有点心跳加速。
只见在她刚刚看到之前，她以为今天不会出现的那个人就站在她不过一步开外的位置，脸上是往常冷冷清清的样子，就像是一幅绘了雨季江南的水墨。
略微有几分逆光的位置，罗苗苗的视线望过去的时候，恰好对着对方淡然看回来的那一瞬。
原本准备好想要说的话，一时间全都结巴都来不及，只是完全吞了回去。
什么情况？
在整个事情倒带到前几个情节里，说是甩了一份请假报告就不见踪影的白先生，竟然在她走神发呆的时候突然回来了？！
这算是她之前心里的哭喊得到回应了吗？
“白，白先生……”
“……”
对方没有回话，只是又抬眼瞥了她一记，就转开目光又继续注意起手上拿着的东西。
罗苗苗有点无所适从的站在这样的尴尬里，忍不住再瞄过白先生手里的东西，而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果然空荡荡的。
那里原本带着一条红绳。
说是项链也算不上，只是单纯的红绳，上面缀着的是一个铜色铃铛……
东西是再之前，白先生给她的——罗苗苗记得，那个铃铛之前一直不会响的才对。
可是现在——
在白先生手中的红绳应该就是她之前带着的那个，而那个原本看起来有点陈旧的铜色铃铛，却完全变了个模样。
莫名的光泽流转，闪闪发亮地仿佛金子一样。
甚至在白先生手中略微动了一下，竟发出一阵风铃一般的清脆响声。
——这是，发生什么“异常事件”了吗？
罗苗苗的小心肝直跳，可是现在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所以她只得自己开口：“白先生……”
这句话和上句话一样没能说完。
“晚上早些睡，不要在开会的时候再睡着了。”
白先生打断她话语。
这样的抢白在这种时候，从白先生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有种生硬过分的样子。
都不需要多分析，罗苗苗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敷衍”和“这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刨根问底似乎从来都是作死的行为。
罗苗苗不觉得自己能够多做什么，但是不妨碍她想要问问，顺便和对方多说两句话。
“白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是那幅画的问题吗？”
“……”
果不其然。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罗苗苗觉得自己还是摸清楚了白先生的一些脾气。
比如这人说谎很敷衍，比如他说谎之后被直接了当地问了，就会直接了当地回答。
只见他略微顿了顿，而后满不在乎地继续说：“不过是些财帛动人心的小事。”
“小事吗？”
“恩。”
罗苗苗听着这个回答，心里忽然整个松了口气的放松下来。
觉得“今天又跟白先生多说了两句话，开心”之外，还觉得就是——
果然白先生在的时候，她就觉得安心得不得了。
真好。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画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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