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烟》清水凤凰城

23、第 23 章

　　的确最后只有一碗普通的面，甚至只是放了盐巴吧？但是对于奔波的佟正辉来说，胜过山珍海味，此时他正捧着一碗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而萧宇文撑着头，坐在餐桌旁，看着佟正辉，呆呆地问：“在深圳那边学得怎么样，学得什么专业？”

　　“金融，”佟正辉含糊不清地道，“萧老师。”

　　“嗯？”

　　“你说你有男朋友，他是谁啊？”

　　萧宇文笑了笑，问：“我说出来你就死心吗？那我就告诉你。”

　　“太有钱有势的，比如说我舅舅，我可以滚，但是像陈沉廖高那种小角色，没办法，放弃显得我多没面子。” 佟正辉喝了一口汤，差点呛着了。

　　“就是陈沉。”

　　“哦……啊？！你逗我笑吧？别随便找个人就打发我吧？”佟正辉惊讶地看着萧宇文。

　　萧宇文点点头，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非常的柔美，他说：“我和陈沉在一起很久了。”

　　“给我个机会呗，我肯定不可能放手，陈沉那种豆芽菜……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以前他出手维护老师时，你们是这层关系？”佟正辉有点郁闷。

　　萧宇文愁愁地揉了揉脑袋，平淡地说：“年轻人，有股冲劲是好的，人生么总得有起有伏，我最难过的日子都熬过去了，就别谈现在的生活了，也从没想过会惹得一身麻烦，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因为你舅舅是佟非，所以我不想靠近你。”

　　佟正辉抿了抿嘴唇，喝了口汤，侧着头看着萧宇文，道：“你怕他。”

　　“不，我恨他，他给我快乐却又粉碎我的尊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会怎么折磨你。”

　　“我舅舅有权有势，在佟家地位很高，主要是老爷子待见。他一直对我很好。”

　　萧宇文瞥了瞥嘴，正色地说：“你要是不说佟非，我们还能愉快地聊一会儿。有的时候，一念起佟非这两个字，心肝就在抖，你懂么？”

　　“不知道。”

　　“如果你是因为看了那些视频，因而觉得想上我的话，我可以背着陈沉和你□□，但是，我希望你之后就滚。”

　　“……萧老师，你和我上床，你觉得陈沉会怎么想？他知道了这件事，你们还不是玩完了，到时候你照样是我的。”佟正辉佯装聪明，但是他忽略了陈沉和萧宇文的感情基础，认识了五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爱到骨子里去了，就算是坏了，也宁愿让骨头一起坏掉。

　　“我的事情他都知道，我还带他去天堂看过，他比我想象得要能包容我，或者说爱我。”

　　佟正辉毫不示弱地道：“他不能给你一辈子，他可是独子，他爸妈把他当宝贝伺候着，假如他出柜又怎样，你们还是结束。”

　　“你难道不是独子？你觉得你哪点比得上他。”

　　一听这话佟正辉就来激了，他说：“家里完全可以搞定，我甚至可以和你到英国去结婚。”

　　萧宇文嗤笑一声，问：“你真的想过和我在一起，甚至结婚吗？”

　　这个问题令佟正辉陷入了沉思，他愣住了，他没想过。

　　“我觉得在为人处事上，陈沉要成熟得多，你还是少爷。我也跟你一样，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未来，因为我总觉得人是要活下去的，有的人活的很好，走的人活得很差，而我就是属于后者，我甚至以前差点就挂掉了。所以我觉得能活一天是一天。而你不一样，你是佟正辉，因而有一个光辉正义的阳光大道，有身材有样貌有票子车子房子，多少女人梦寐以求，你应该去拼搏，去打拼争取，别浪费了一生，也别想吃我这种剩菜，鲜菜多的是，恐怕还都是免费打包票的，佟正辉我很看好你。”

　　“你是因为老师当久了，所以教育人的话特别多是吧？”佟正辉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我喜欢你吧，也不完全就是要上你，而是你本身的魅力。懂么，你懂魅力么？”

　　“我有啥魅力了，我都老了，快发福了过几年。”萧宇文揪了揪自己的手臂。

　　“能吸引陈沉的魅力。”

　　“……”

　　“萧老师，其实爱情很简单，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够了。”

　　萧宇文冷笑：“真有那么简单又何来那么多的肝肠寸断？而且，佟正辉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我不急，”佟正辉向后靠着椅子，看着萧宇文，“我等你。”

　　萧宇文无奈地起身，拿起碗筷到厨房里去清洗，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他内心很复杂，因为他没想过自己也很能招人喜欢，他复杂地是，他怎么处理好自己和佟正辉的关系，佟正辉心眼并不坏，他不想失去那么一个朋友。

　　12月的日子，天空又开始飘雪了，很小的雪，走在街上不用打伞。萧宇文一直在为他的学生们忙碌奔波，学校甩给他的又是一个大麻烦，令人头疼的不得了，这一个月，他接待了刚刚毕业的学生，比如说：刘璐，李铮。他俩前途挺好的，萧宇文也不说徐州的事，他对刘璐说：“要是以后出了任何事情，就来找老师，老师一定帮你。”刘璐说没事，她挺好的，她说她已经走出来了。
　　陈沉过来这边的机会几乎是少之又少，但是基本上每隔两天就会给萧宇文打个电话，即使隔得远，也能通过电话进行联系。

　　到元旦节那天，陈沉终于过来了，萧宇文有三天假，他有两天的假，那时他穿着黑色的皮大衣，系着红色的大围巾，在刺骨的寒风中随风飘舞，像一团热情的火，熊熊燃烧着，萧宇文觉得陈沉简直帅呆了，在大街上给了陈沉一个激情的见面吻，仿佛b市就是他们的城市，能承载他们这样的人。

　　寒风扬起陈沉过长的头发，萧宇文紧紧拥抱着陈沉，把自己的身体贴近对方，感到无比的安心。

　　“你胃病还在犯没有？”陈沉问。

　　萧宇文摇摇头，道：“吃饭都在学校食堂吃，有的时候Mary送饭给我。”

　　“我叫她要照顾好你。”陈沉说，“我想你。”

　　“我也是。”萧宇文道。

　　陈沉抬起头，望了四周一眼，摸了摸萧宇文的手，一如既往地冰，便握得紧紧地，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对方戴上。

　　“跟我去a市么？”

　　萧宇文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要回去a市。

　　“你回去跟你家里人过元旦？”

　　“不是，你去不去？”陈沉突然有点不耐烦。

　　“走，怎么不走，去几天，带什么？”

　　“不带什么，就一天，明天就回来。 ”

　　于是，两个人就买了火车票，去到了a市——这个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让人哭让人笑，让人缅怀。

　　a市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化，就多建了几栋房子，翻新了公园，人还是一样的人，路还是一样的路，陈沉沿着这条他熟悉的路走去，后面跟着萧宇文，他太知道这里了，他知道这里有几层楼，楼旁有几棵树，树旁的垃圾桶，都是老样子。

　　萧宇文一时间沉默不言，他没资格说话。

　　这条路很静，有鸟儿和风吹树叶的声音，然后就是远处的人声以及他们的脚步踏在青岗石上敦实的声音。

　　“去年这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a市，在去深圳的飞机上。”萧宇文慢悠悠地说，“那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想告诉你，也不想让你一错再错，就什么也没说，我希望你能忘记我，恢复你自己以前的样子。”

　　“我找你找到发疯。”陈沉从兜里拿出来一支烟，停下步伐，到了。自从和萧宇文在一起，陈沉基本上都不抽烟了，但是在学校的日子，使他又开始抽了，他妄图用抽烟来麻痹自己。

　　“我一到深圳，就去看我妈，她被打的很惨，那个时候，我妈也和现在一样，我就很奇怪，她怎么去的赌场，后来我才知道，是爬着去的。然后我安顿了我妈就开始被人追债，直到佟非给我下套子，终于才有了还债的钱。”

　　陈沉握紧了拳头，又立马松开，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有一些吞进了肺里，有一些从鼻孔出去了。
　　萧宇文看着前面的陈沉，说：“你带我来究竟要干嘛？”

　　“纪念一下我曾经失去你的日子。”陈沉失神地望着那栋老房子，里面不知住过了多少房客，他以前就爱来这儿等萧宇文，想起来真是觉得傻不拉唧的。

　　烟火慢慢地烧着，烟气一缕缕飘着，就这么两个人都沉默了，双方心里各自有自己的心事，都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陈沉，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萧宇文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夺掉对方手中的烟，难耐地屏了屏呼吸，抖了抖烟灰，然后把烟放到自己嘴里。

　　说实话，萧宇文实在不明白，这烟有什么好的，嘴里除了一股烟味就是一股烟味，闻到了很想吐，总之他是不太习惯抽烟。

　　“烟有什么好的。”萧宇文皱着眉头，把烟掐在指尖。

　　看他表情，并不好受，没错萧宇文不会抽烟。

　　“酒有什么好的。”陈沉不动声色地把烟给拿回来，叼在嘴上。

　　萧宇文靠在护栏上，调笑道：“以前喝酒喝得多了去，千杯不倒，后来落了病根，就不喝了。”

　　陈沉道:“萧宇文，我现在有点迷惘。”

　　“那证明你开始成熟了，要长大了。”萧宇文假装欣慰地说，实际上他心里面并不是滋味。

　　“以前还不会迷惘，可是我现在很茫然自己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我发现我自己的生活平静地像一碗水，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的。我不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多久。”陈沉没底气地说，随即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用脚使劲地碾，把火种给熄灭了。

　　“你让我跟你来，就是跟我讲分手的吗？”萧宇文越说中气越不足，最后急得萧宇文都要哭了，他忍着泪水，突然吼着问，“你分手就分手废那么多话干嘛？！”

　　陈沉歪着头，看着萧宇文，他那副样子，摸了摸对方的头，哭笑不得道：“宝贝儿，我没有要和你分手。”

　　“滚！”萧宇文推开陈沉，转身疾步离开，他要回b市，他才不要待在这里！

　　一会儿，萧宇文转过身，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本以为对方会在后面跟着自己，却没人，估计他只是挪了一小步，就不愿意跟过来了，萧宇文的心情糟糕极了。

　　他感到了爱情的危机，那种另一方过不下去了，他感觉到要被抛弃了！

　　以前他从不依赖陈沉，等到他离不开陈沉的时候，对方又想狠狠地推开他，无论如何，萧宇文都觉得不公平！

　　曾经他早就试想过，假如他们分手了怎么样，那场面简直不能想下去，肯定要死了的感觉。虽然知道分开，对陈沉的发展最好，萧宇文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真正到分手的时刻，却想倾尽所有抓住那根风筝线，不让它飞掉。

　　更何况现在陈沉根本就没有提分手。

　　萧宇文觉得这样的自己是自私的，可是他想要自私。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所以他快速离开了，就怕下一刻陈沉脱口而出那句话：“我们分手吧。”

　　他不想听到，于是他就逃开了，与其等着对方说分手，不如不和他待在一起，不给他说分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