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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五十六章地下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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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地下皇城
龙熙宫
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背光而坐的男子的面容,只能看见他略显单薄的肩头不时因为咳嗽而微微抖动。
一个生的美丽动人的女子,端了一碗羹汤进来,看见这昏黄的灯光,秀气的眉头先是一蹙,继而无奈的垂了下去。
她将热好的荷露羹放在桌上,便往旁边的灯架边走边道“皇上,这羹汤已经热了好几次了,您今日都没怎么用膳。”
芷柔伸手扯下被布蒙住的夜明珠,殿里霎时明亮起来,景皓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用略带鼻音的嗓音道“放下吧,朕现在不想吃。”
芷柔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一双素白的手因拽紧了手绢而显露出青色的血管。
看着景皓连日来因风寒而日渐消瘦,却依旧不眠不休的日夜派人暗中寻找着锦惜的下落,这对于芷柔来说近乎是一场折磨。
她以为一个人的心被伤到一定程度就会死去,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耐力赛,比的就是她和景浩谁的心最先被伤透而死去,所以她才费尽心思的去让景皓误会锦惜的狠心。
可是如今看到景皓这副自我折磨的样子,她终于还是坚持不到最后了,她有些绝望的想,就算是来一场意外让她死于非命,也比眼前景皓对她的折磨来的痛快。
灯光下景皓低垂着眉眼,浓密的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他无意识的摩擦着手里的木盒,正费力的汇聚着神思思考着接下来几日需要安排的事情。
突然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罩住,他来不及反应手中的木盒已经被人从手中抽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景皓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怒视着芷柔道“放肆,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双颊因发烧而有些不正常的红潮,声音也因风寒而带了鼻音。
芷柔的眼里噙着泪水,却不甘示弱的回望着他“皇上,我求你不要再想她了,你以为你这么折磨自己,她知道了就会心疼,就会回心转意吗?她不在乎啊!她根本就不在乎啊!”
景皓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晃动,最终却坚毅的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的绕过长长的书案,捡起因摔在地上从木盒里滚出来的碧色条形印章。
芷柔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终于脱力一般跌坐到地上,喃喃自语道“柳若萱说的对,我们终究是迟了一步,此生无论我做什么你的心里都再容不下一个我了。”
景皓将那方玉石摊在手中,对着窗外的月光目光有些迷离的道“芷柔,你信吗?我能感觉到锦惜就在附近,就在这宫里离我不远的地方。”
芷柔闭上眼睛,两行隐忍了许久的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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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密道的滑车,锦惜和苏靖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但因为是在地底下,锦惜也也无从判断到底是到了何处,只知道建筑的风格陡然一变,四周皆贴上了大理石板,装潢也显出了高端大气,竟然张皇的显出了皇家风范来。
锦惜将手搭在苏靖伸过来的手上,借着他的力量从车里走了出来,看着越往外延伸越显出不凡气度的地道,有些迷惑的看着苏靖道“这里是?”
苏靖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有些戏谑的看着她道“难得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这里是哪里你猜不出来嘛?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回来吗?”
锦惜的眼中闪过惊讶“这里是皇宫地下!”
苏靖不置可否,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锦惜越往前走心里的惊骇就越深。这哪里是地道,从道路宽敞及房屋豪华的程度来说,这分明就是一座地宫!而且锦惜虽然从来没来过此地,入目的景色和装潢却是极度的熟悉,哪怕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
因为……
因为…这地宫分明就是地面上的皇宫的一个翻版!甚至从布局和方位来说,都是和地面上的宫殿一一对应的,简直就像镜子正射的一般。。
直至此刻,她终于相信了苏靖说的那句话。
“苏珩做这一切本就是殷皇琨授的意!”
若非如此,苏珩决计不可能在太/祖的眼皮的下,在皇宫的下面动这么浩大的工程。
可是太/祖为何要在皇宫下面再复制这么庞大的地宫?
今日经历了太多超出锦惜预料范围的事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座魔宫,越往里走看到的东西就越骇人。
一路上锦惜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苏靖也不多话,直到走进一座锦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宫殿,苏靖终于停了下来,清亮的眸子带着笑意望着锦惜道“你不会不知道这是哪里吧。”
锦惜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那张龙椅上,然后望了望头顶。
想必此时景皓就在这上方吧,他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此刻她就在他的脚下。
“太/祖为什么要建这座宫殿?”
像是早料到她有这么一问,苏靖笑了笑道“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但凡是秘密就都是见不得人的,而作为手握天下的皇帝,他们的秘密自然比起正常人的来,藏的要更深些。”
“秘密?”锦惜秀气的眉一拧,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作为一个不缺钱不缺权的人,作为一个皇帝他还会缺什么了?”苏靖试着引导她。
锦惜想了想,迟疑道“长生不老?”
苏靖失笑的别过头去“我说的是作为一个人来说,不是神。”
锦惜摇摇头,实在想不出天下之大,还有什么满足不了殷皇琨。
苏靖回头看她的眼里带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他轻轻挑了挑眉,原本如冠玉一般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竟然带了一丝鬼魅似的邪气。
“是美男啊!他能笑拥江山美人,却终究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美男!”
锦惜骇的瞪大了眼睛,许久过后脸上竟升起一抹奇异的红晕,讷讷道“这…这竟然是太/祖收藏男宠的地方!”
苏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讽刺道“拜这座地宫所赐,这世上知道殷皇琨好男风的恐怕聊聊无几,更别说是知道他当年为了一个叫卿世玉的男子,命曾祖父建了这座地宫。”
锦惜拧眉道“但是他并没有让苏珩打通陵寝和地宫之间的通道,对不对?”
苏靖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曾祖父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早就料到他不可能得到善终,所以才给自己留了这条后路。”
锦惜叹了口气,目光悠然道“一念执着,万念成灰,若没有当年的是是非非也不会有今日的种种因果。”
然而苏靖看着她的神情却有些微妙,顿了顿方迟疑道“锦惜…你就没觉得,先皇对你父亲的感情有点特别?或许他们殷家的人体内都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荒谬!”锦惜的瞳孔微张,一口否决了他,脑中却抑制不住的想起某一天她一身男装出现在景皓面前时,他看着她时那灼灼的目光。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开始猜测,难道爹爹选择战死,并非不肯将哨子交给先皇,而是…他根本无法面对那一份变了质的兄弟情义?
锦惜的脸色陡然煞白起来,那么三叔叔对她那些好,也不仅仅是因为愧疚?
苏靖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拉过她的手道“我带你去另一地方。”
虽说是相似,但毕竟相隔的时代甚远,所以在一些细节上和真正的皇宫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比如此时,绕过正殿往书房走,很多摆设都不一样,书房里也没有景皓现在用的那个面积大。
苏靖动作熟练的从书架子上拿了一个小册子,递给锦惜道“这是当年太祖起兵到登基的详细经过。”
虽然这段历史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小孩子都能调理清楚的说出来,但苏靖既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锦惜便没有拒绝,接过来靠着书案看了起来。
半盏茶过后……
锦惜的手一抖,书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书上画的那个哨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夺魂哨!这世间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东西,而且还是她一直戴在身边日夜不离的东西。
苏靖见她脸色煞白的盯着书上的东西,如见了鬼魅,眼里闪过一道微茫,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他问道“你见过这个东西?你知道哨子在哪里!”
怎么会没见过!这便是务儿死之前送给她的那枚玉章,原来爹爹怕被人知晓,引起祸端,所以用同色的玉石给它做了一个套子,充作玉章,所以这些年来,她都忘记了那曾经是一枚哨子。
恐怕当时,爹爹是抱了必死的心出的征,所以才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那么小的弟弟。而谁又会想到,它又几经周转,落到了锦惜的手里,最后又由她亲手送给了景皓。
这恐怕真是命运使然,当年你争我夺染了无数人鲜血的东西,到了最后还是阴差阳错的落入了殷家人的手里。
锦惜渐渐镇定下来,凝视着苏靖,冷冷道“这才是你带我来这里真正的原因吧!甚至包括之前你夜入我寝殿翻查的那次。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找到那个哨子!”
苏靖没有反驳。
锦惜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已胜券在握,为什么还要找夺魂哨?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所谓的鬼兵?”
苏靖放开她道“鬼兵自然是假,但哨子却是真的。”
锦惜挑挑眉,不置可否。
苏靖继续道“所谓鬼兵之说,不过是当年曾祖父他们三人想出来的威慑敌人的一个计策。传说鬼兵只在初七的子夜出没,他们刀枪不入,叫声凄厉,浑身散发着腐肉的气息,头顶总是盘旋着一群群挥之不去的乌鸦,所到之处无一丝活人气息。而真正的鬼兵其实要比地狱里的鬼还要可怖的多,他们都是殷皇琨花钱买来的哑巴,他命将他们的脸及身上表层的肉一刀刀划烂,却不伤及要害,甚至用人参吊着他们的命不许他们死,直到伤口愈合就再次划烂,直到伤口全部溃脓,发出腐臭的气息。等到每月初七的子时,就让他们赤&裸着身子裹上护体的藤条,编成军队开往敌营。他们根本不需要会打仗,只要他们出现,头顶就会盘旋一群喜食腐肉的乌鸦。乌鸦在啄食他们的肉时,他们痛苦之下就会集体发出‘啊’‘啊’的可怖叫声,敌军见了往往就骇的不战而退了。就算偶有不信邪的上来砍两刀,看见他们那张溃烂发出恶臭的脸,以及刀枪不入的身体,也就什么都信了,所以当年鬼兵的名头才越叫越响。”
未等及苏靖说完,锦惜已经忍不住扶着书案呕吐起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人对于自己的同类竟然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
苏靖走过来想为她顺气,却被锦惜一把推开了。
她用手绢擦擦嘴,弯腰怒视着他“你这么想要这个哨子,不会是想做同样的事吧?”
苏靖沉默了一下道“夺魂哨是请当年最有名的巧手‘鬼手九’亲自操刀打造的,没有内力的人是吹不响的。但其实它的作用只是用来招乌鸦而已,那些乌鸦也是早就训练好的,它们只要听到用夺魂哨吹出的曲子,便会成群的飞过来啄食腐肉。至于曲谱则是招魂之音《腐尸归来》,也就是将那首童谣的笔顺及字划拆开来,对照成音符填入曲谱。一般来说吹哨之人的内力越高,哨音就越凄厉,传的也越远,招来的乌鸦也就越多。”顿了顿,他看了一眼继续锦惜道“但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是让更多人信服我的凭证。因为鬼兵在数年之前,我已经有了。”
锦惜的手不用自主的朝苏靖的脸挥过去,却被苏靖一把握住了手腕“我接近你并非只是为了夺魂哨,但对于鬼兵,我并不认为殷皇琨有什么错,牺牲小部分的人来成就大业,本就是成功者必然的选择。再说…他们至少能够活着。”
“活着?你把那称为活着?”锦惜一脸可笑的看着他。
苏靖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直接打横抱起她道“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再过几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
“大婚?”锦惜的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苏靖的唇边绽放一抹笑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是的,我们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