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生似蜉蝣》游泳无能的土龟

64、高高在上

　　章六十三

　　来到石板之间时，黄金之王已在那里等候许久了。
　　“前青氏族成员凑秋人非法侵入黄金氏族旗下产业的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看着我的眼神冰冷。
　　饶是曾多次面对他的我，在这审视了整个日本几十年的双眼面前，还是感到了颤抖。
　　但是，唯一的正确的王者是不存在的，说到底不过是身负异能的老人罢了。
　　握紧双拳，我试图让自己不再畏惧。

　　“有。”我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回答，“不存在非法侵入。”
　　“公司高层可不是这么说的。‘尽管营业款丢失是虚假报案，但我们认为凑秋人有非法侵入偷窃公司资料的嫌疑。’大概会以新的罪名提告吧。”没有情绪波动，他只是平铺直叙地逼迫着我。

　　但，这些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们会这么说的，‘不存在非法侵入，完全是场误会，公司资料也从未丢失过。’”我注视着这名义上是我“曾祖”的老人，“只要将他们秘密成立筑紫参与的那个项目，试图开发后门逃避黄金氏族情报网，以及试图监控御柱塔等一系列秘密活动的证据拿出来作为交换。一切都会平息。”
　　黄金之王没有说话，似乎并没有接受我的答案。
　　我顿了顿，只得抛出了最后的底牌：“如果不够的话，还有各位高层接受贿赂以及向政客行贿的证据。”
　　“原来如此。你很擅长打牌，用赤。裸的利益交换，就能完美的逃脱罪责。”他的脸上寒意加重了，“相当得意的一局。”

　　“不是，并不完美。”我摇着头，“直接在公司关系者以及他们背后之人面前暴露自己，亮明了所有保身的底牌，从今往后，我会成为对方重点应对的人，在业界的工作也会受到影响。”
　　国常路这姓氏，不过糊弄一下不了解内情的人。那些真正掌控着大局的人眼中，所有人的身份地位与利用价值一目了然。
　　除此姓氏之外，我不过是个毫无招架之力的无名小卒。妄图以丑闻要挟大人物，事后必然会招来猛烈的报复。
　　最差的情况下，恐怕今后不得不离开日本另寻出路。
　　我已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

　　“你用了完全错误的手段。”黄金之王却突然转换了话题。

　　我怔住了，来的路上我曾想象过，高高在上如他，恐怕并不在意我对那间公司的所为。只是对于敢于挑衅者施予惩罚，这是维持组织的必须手段。
　　然而，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指我暗中刺探的那些，是被允许的吗？

　　我抬起眼睛，面前这名老人的面容仿佛不再是我印象中的模样。模模糊糊地，我感到了些什么。

　　于是，我尝试着微笑：“您和青之王说了相同的话。你们都要求合法的手段，我在想，或许你们会很投缘。”
　　“恐怕我与他并不会投缘。”仿佛听到了有趣的话，威严的老人微微笑了一下，“我从来不期待你成为事事严格在规则范围内行事的人。你必须对规则怀以足够的敬意与畏惧，但你将面对的，是游走于规则边缘而无法直接惩处的人。你可以去逾越，只是每一次越过规则，你都要有承担起责任的决心。”

　　我惊愕地盯着这个老人。
　　第一次，我感觉到自己从未认识过他。不论是他所说的内容，还是他对我用上“期待”这个词语，都是如此的陌生。

　　“你的愚蠢之处，在于轻易地利用错误的人。没有经验消灭潜入痕迹的人，受到严格监控容易留下把柄的人，身份敏感易受关注的人，一旦被发现承担不起这份责任的人。”
　　黄金之王摇着头，“在这种事情上，被迫匆匆抛出重要的底牌，这完全是你的过失。”
　　“这是教我更加圆滑的作恶吗？”我几乎是瞠目结合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而是在身后华丽的手扶椅上坐下：“虽然狼狈，你的确打赢了这场牌局。我不会对此结果进行干涉。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以另外的形式承担造成如此不必要狼狈局面的过错。”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两名兔子一边一个的架住了我的胳膊，将控制异能的刑具卡在我的双膊上。
　　“国常路天女小姐重病，在御柱塔内闭门休养。”

　　我被软禁了。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我没有被扣上压制异能的枷锁。
　　“请自我节制。”兔子是这么说的。大约是考验我自制力的意思。不用说，多半是那位我名义上爷爷的意思。
　　虽说如此，即使在塔内，我的行动也是不自由的。住处不再是上次明显布置成符合大小姐身份的奢华房间，这次我被安排在一间符合囚犯身份的小房间。每天所能活动的地点，除了邻近黄金之王卧房的这个小房间就是石板之间。

　　大概是为了用王之力压制我。每天，我必须呆在石板之间的屏风后方，聆听黄金之王殿下的玉音。偶尔也要兼职临时演员，在无色之王前来拜会时，温柔地笑着，表演一场病弱小姐的戏份。
　　看戏的和演戏的，都对这场戏的虚假心照不宣。

　　三轮先生大概早就预见了我被关在这里，证据就是石板之间里那个屏风暗格，显然不是几天内赶制完成的。
　　尽管如此，他却没在那次见面提出过任何警告。
　　明明与我如父如女，他却选择了黄金之王那边，我心里颇有些怨气，也就趁着装病不同他讲话，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好好养病。”临走前，他摸了摸我的头，我正垂着头装咳，没有回答。再抬头时，他已走到了电梯口，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蹒跚。
　　或许我伤到他了。抓着装病的手绢，我心里忽然涌起了奇特的不安。

　　这期间宗像礼司倒也来过。
　　偶尔听到兔子议论，说青之王前来拜会的频率比以前高多了。
　　大概是关心我的意思，可惜，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只能呆在屏风后面的暗格里，听他和黄金之王打哑谜似的你来我往。

　　听起来，两人似乎颇有些对抗感。不，或许是我的错觉，在对抗的似乎只有宗像礼司一个人，黄金之王那边与其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倒不如说，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的小兽。
　　证据就是，每次宗像礼司走后，黄金之王的声音听起来总比平时愉快一些。
　　虽然尽是低沉声音，但都听了好几个月，我也能从他些微的语调变化中，判断出他的心情了。
　　譬如，负责下属企业的高层前来时，只要听他语调，就能分辨出此人深得信任，此人有些可疑。与我手里掌握的那些资料完全吻合。
　　明明并不信任，却也继续任用，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忠诚卑劣清正灰暗的一切，整个国家如同他的棋盘，黑白与灰，都不过是可以调配任用的棋子。
　　这就是黄金之王的为王之道。

　　对他来说，我是怎样的一颗棋子呢？
　　藏身在屏风后暗格的漫长时间里，我思索着自己的价值。

　　这一更比较短，不太好意思，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真的鼻炎又犯了，一个好消息是这次不消失太久，估计天晴热起来就好了。
谢谢几木十八呆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