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柿子与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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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
“啊呀啊呀，真是辛苦，一把年纪了还要干这么麻烦的活。”
一边抱怨着，一边捶着自己肩膀的三轮先生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久等了，天女。”
“没有那回事。”我毕恭毕敬地微微俯身。
在软垫上坐下，他打量着我的视线一如既往的慈爱，“很久不见了啊。”
“不是常常通电话吗？”我微笑以对。
“直接见面还是不太一样，面对天女稍微有些歉疚呢。”
“我这边也是，稍稍有些怨气呢。”我诚实地回答。
对于他将我直接丢在御柱塔上交给黄金之王，虽然知道那是“未来”，说完全没有怨气，也是不可能的。
三轮先生大笑起来，“所以啊，天女向大觉先生提出想要同我见面，还真是意外呢。”
“兔子先生对我说，您最近会来东京，刚好我也有问题想要请教。”
“喔，那就是大觉先生的意思了。”
我摇了摇头，“不，那名兔子先生说是个人判断。‘没有自我的存在’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我也感到很诧异。”
抛弃“名字”和“自我”全心全意忠诚于自己的王，黄金之王的亲卫队兔子是这样的存在。
“啊呀，那只是一种表示敬仰的说法吧。”三轮先生眼神温柔地说，“负责联络天女的，我记得是大觉先生最信赖的副手吧。事实上，完全没有个人意识是无法有效执行王命的呢。那个人一定也是这样的。不过，天女真是受到兔子先生的喜爱呢。也难怪，像天女这样聪明的好孩子，很难不喜欢上呢。”
“也许只是赎罪吧。”
三轮先生无可奈何地注视了我一会，叹了口气，再度“哎呀哎呀”地捶起了肩膀。
我终于无法忍耐了，虽然知道他多半是装出来的，还是关心地询问，“要我帮您捶肩吗？”
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得手”表情，三轮先生快活地指着自己的左边肩膀，“这边多按会吧。”
“那位大人又让您去做麻烦事了吧。”一边用力地揉捏着他的肩膀，我随口问起。
不料，三轮先生立刻抓住机会唠叨起来，“那可真是，新任青王和新任赤王在镇目町打得难舍难分。我可是急匆匆地坐着直升机赶过来调停的，青赤的王座，果然是有着不同寻常的羁绊。或许能成为新的俳句题材呢。”
“喔。”
“不感兴趣哪？大觉先生说，新任青王是天女认识的人，还以为你会觉得有趣呢。”三轮先生满足地闭着眼睛，“就是这个力度，啊，左边再重点。”
从这个角度看，就是个普通的没干劲中年大叔，完全同“王”这个词联系不到一起去。
“非常凑巧，双方我都算见过。说实话，还真难说清楚哪边更讨厌一点。”
“喔呀，原来是讨厌的人吗？”
“也算不上。”我沉默了一会，重新开口，“实际上，被讨厌的人可能是我。”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像天女这样聪明可爱的女孩子——”
又开始了，这种好像溺爱孩子的家长似的口吻。
“我并不信任黄金氏族。”我打断了他惯例的絮叨，三轮先生沉默下来，安静地倾听，“阳光背后总有阴影。之前不是发生过异能研究中心人员私下进行人体实验的不法事件吗？那位大人究竟掌握多少内情，如今已很难说清。筑紫的事情也是，其间是否还有什么隐情，对此，我尚有自己的想法。”
三轮先生按住了我的手，“天女，你要明白，即使是王，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关注到每一个人。”
我抽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捶击，“青氏族是以国家机关的名义管理着能力者的。青王与这个国家实质意义上的王产生不信任的话，双方的工作都会受到影响，这个国家的运转也会产生问题。在查实之前，我不能将这些猜测轻易地告诉那个人。”
三轮先生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
“然而我是唯一在现场的知情人，如果和那个人直接碰面，保持沉默会很困难。我想尽可能躲开他。”我弯下腰，看向三轮先生，“所以我想问您，如同小心野猫一样，您是否看见了未来？”
“实际上。”三轮先生叹息着，“那名青年第一次见到大觉先生时，就问了这个问题。”
我楞住了。
“按照事实，大觉先生否认了筑紫光希是黄金氏族。青王似乎认同了这个答案。不过，那之后，青之氏族在御柱塔附近进行了监视。”三轮先生将身体转向我，目光沉静。
“他不相信那位大人。”
“不。”三轮先生摇着头，“我认为，他是试图找出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
“以黄金氏族的规模，即使是王也很难轻易将所有族人的姓名和本人对应起来。然而，大觉先生却能清楚地答出筑紫的身份。排除大觉先生撒谎的可能，只可能是曾被人问起——他意识到了你与大觉先生有联系。”
“我会尽力躲开他的。”我垂下眼睛。
三轮先生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没关系，即使被找到了也不会有事的，要相信为王者的气量，大觉先生和他都是。”
“不是这样的。”心口再次像被狠狠揪住般作痛，我不由自主地缩起肩膀，吐露出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我不想见到他，即使仅仅从私人的角度。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三轮先生再度叹息起来，“天女啊。”他揽过我的肩膀，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部，“没关系的，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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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依照兔子给出的宗像礼司个人活动情报以及东京都内的监视探头分布图，我谨慎地选择活动地点，小心避开所有的探头，也算过着平稳的生活。
这期间，关于此人的八卦倒是时不时传到我耳朵里，除了那次惊天动地的赤青互殴之外，此人巧妙地运用手段清理掉前任青王残余势力还顺便挖了赤王墙角的事迹也是三轮先生电话里津津乐道的题材。
“三轮先生，那个世界的事情我并不关心。”我无奈地提醒着电话那端某位说个不停的王者，“比起这个，我这边工作也是很忙的。您应该能够理解投资部的辛苦才对。”
“啊呀，这种话题只能跟小天女聊嘛。小黑那样认真的孩子，一定会气鼓鼓地说，这个王怎么能心眼那么坏呢。那个孩子怎么能背叛自己的王呢。”
明明有着沉着的声音，却只讲些奇怪的话，三轮先生就是这样古怪的人。
“学校里那位年长一些的女教师是喜欢您的吧，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一提起这样的话题，那边就会飞快地转移话题，“啊呀啊呀”着挂掉电话。
这次还在挂电话之前，叫我买些“萨摩屋”的风干柿子寄去。
虽然只是和我母亲差不多年纪，却很想送他一句“为老不尊”的评价。
尽管如此，我还是乖乖地从“萨摩屋”提了两捆风干柿子，在邮局打包好寄过去。
走出邮局时，天色还有些早。
很久没有在傍晚悠闲地散步了，我顺着附近没有监控探头的下坡慢吞吞地蹓跶着。夕阳在坡道的尽头慢慢下沉，在更遥远的天空，有着仿佛要燃尽般的通红的火烧云。
那辆蓝色的手推车就是这时闯入坡道的。
扎着头巾的大叔徒劳地追赶着飞速沿着坡道下窜的手推车。
满满地堆在车上的，这个季节最受欢迎的大根随着颠簸有规律地弹动着。
“喂，喂！你别跑啊！”
大叔跟在后面直跺脚，嘴上还在念念有词些“莫怕，今天煮牛蒡不煮你”之类的怪话。
看得我十分想笑。
看起来，要一直滑到坡道最下面的栏杆那里才会停吧。
我正观赏得很是得趣。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蹒跚着出现在急速下滑的手推车前方。
糟糕！
迅速发动能力瞬移过去，赶在手推车撞上孩子之前，我飞快地踢出一脚。手推车撞上路边电线杆的瞬间，我也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非常感谢。”孩子的母亲匆忙赶过来，一边道歉一边将孩子带到路边。
扎着头巾的大叔也赶了过来，收拾起洒落一地的大根。
我笑着摆了摆手，揉着摔得钝痛的臀部，慢吞吞爬起来。
特意让我买风干柿子，该不会是为了让我救孩子吧。我哭笑不得地摇着头，刚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红色的夕阳中，穿着青色制服的年轻男孩钦佩地注视着我。
他微微张开了口。
“小姐，您好——”
我飞快地转身向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男孩在身后呼唤着我，“小姐您是能力者吧，我是负责权外者管理的scepter4，按照规定，您需要登记——”
我装作没有听到，径直向前走去，在对方追上来之前，轻松地消失在他面前。
坐在熟悉的卧室里，我倒了一杯水，拿起了电话。
那个孩子还在那一片徒劳的寻找我吧。大概把我当作会瞬移的能力者，在“能力者常识”内，瞬移这种能力通常移动不远。
很可惜,虽然是不擅长战斗的异能，我可是Alpha级。
倒是三轮先生，吩咐我买柿子究竟想做什么？
差点就被青氏族抓到了。
我满腹怨气地抱怨着，电话那端却是又茫然又诚恳的声音，“啊？只是小黑想吃柿子啊，毕竟正是时节呢。”
完全拿他没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柿子与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