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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很不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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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阮光是看了近三分之一的《忏悔录》才睡着的。
这对她来说简直已经到了失眠的终极阶段了。因为阮光向来对翻译过来的欧美文学作品不感兴趣,总觉得翻译过来的东西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变得索然无味;再加上她的英语也没有好到可以天天看各种原版小说的地步,所以她很少看欧美小说,唯一只有在睡不着觉的时候才会偶尔翻翻。
通常情况下看个两三页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了,而这次她却将一本厚厚的《忏悔录》看了上百页,才勉强有了倦意。
虽然总算是好不容易睡下了,但整夜整夜的梦让她完全没有睡好。
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喉咙疼得不行,看来真的是感冒了。
还好今天没有课。
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套上睡衣,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子通风,一阵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阮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摇摇头将窗户关小了些。
冬天来了,最讨厌的冬天来了啊。
阮光裹了裹睡衣,转过身朝门口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放暖气呢,应该快了吧。她伸出手摸了摸墙边的暖气片,叹了口气走到了门板边。
刚要打开房门,阮光想起什么的顿住了。她站在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贴近门板,细细的听了一阵子门外的动静。发现门外好像没什么响动,阮光这才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路过客厅走向厕所,阮光瞥一眼玄关的鞋架,严助教……还没有走。
正这么想着,套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严凡穿得整整齐齐提着包单手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看见站在厕所门口的阮光,他表情平淡的走到茶几跟前,将托盘放在了茶几上。
“我先走了,早餐趁热吃。”
他扫一眼阮光,见她听话的点了点头,便放下心来走到玄关换鞋,然后一边说着“再见”,一边走出了大门。
阮光站在洗手池前发了会儿愣,慢慢的挤好牙膏刷起牙来。她单手叉着腰,看着镜子中头发睡成鸡窝状的自己,回想起了方才一表人才秀色可餐的严助教,突然有种自己好像也太随便了的感觉。
女为悦己者容。
虽然严助教现在确实是“悦己者”没错,但是……
诶——
阮光重重叹出口气,将口中的泡沫吐出来,端起漱口杯漱口。复杂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反正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反正就像现在这样也挺好。
只要能够时不时的看见严助教,还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像这样也不错吧。
阮光连打两个喷嚏,揉着鼻子走到了客厅,一屁股在沙发正中间坐下,打开了托盘里各个小盘子小碗上的盖子。
还是跟以前一样丰盛得不像话的早餐啊。
看上去好像是日式早餐,香糯的米饭尖上摆了两小块香芋,长方形的盘子上是一条有些微焦的秋刀鱼和半片柠檬,一旁的一个较深的碗里装了满满一碗炖菜,一只正圆小碗里是汤,最后是一杯温温的牛奶。
阮光歪着脑袋盯着满满一托盘的早餐看了很久,嘴边挂起了有些苦涩的笑容。
她拿起温牛奶举在眼前,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的早餐癖真是没救了,弄了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哪里还有多余的胃来装牛奶呢?还有啊,他究竟得起多早才有时间做出这么一系列的早餐来啊!
阮光摇了摇头,放下牛奶,拿起筷子,带着复杂的心情吃起了早餐。
早晨的房间有种安宁的美感。虽然温度还是有些低,但是有着热度的饭菜顺着碗传到手心、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让整个人都变得暖暖的了。
阮光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这种舒畅的心情在她吃到七成饱的时候达到了峰值,然后随着一个不经意的小发现急转直下,瞬间消失了大半。
这个发现就是,她突然察觉到这次早餐用的餐具全部都是新的。
从盘子碗筷子勺子甚至到装牛奶的杯子,全部都跟之前的不一样,而且仔细看去,完全都是崭新的餐具。
因为意识到我是女人所以没有办法共用餐具了么?
注意到这一点的阮光端着饭碗顿了顿,美味至极的早餐突然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力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仔仔细细的把餐具洗干净,放在了厨房的台子上。
——没关系的,严助教会这样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不要太在意啦。
阮光把手擦干,用力拍了拍脸颊,吸吸鼻子,走回客厅吃了感冒药,靠在沙发上拿出IPAD看起漫画来。
因为很久没有看漫画了,之前收藏的好多漫画都有了更新,阮光兴高采烈的一头扎进了二次元的世界中,暂时被花田般的世界治愈了。
悠闲的时间过得很快,等阮光看完了所有的更新,已经快到正午了。
因为早上吃得太多,再加上有些感冒,阮光现在一点饥饿感都没有。她把IPAD扔在沙发上,靠在靠背上仰着头眯着眼睛瘫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干点什么事情才好。于是阮光一下子站起身,环视一圈客厅,决定稍微来做个大扫除好了。
这么想着,她突然有了干劲,身体动起来的话,心里也不会总是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了吧。
好,说干就干!那就先从洗衣服开始好了!
之前从黄山回来的衣服还堆在洗衣机里面没有洗,阮光启动了洗衣机,一声声“轰轰”声一下子就响了起来,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在洗衣机工作的这半小时里,阮光先是用吸尘器把除了套间和阳台以外的所有角角落落都扫荡了一遍,然后雷厉风行的用拖把拖了两遍;最后在她用抹布擦拭客厅墙上房东挂的那副莫名其妙的画的时候,洗衣机的衣服洗好了。
阮光做完手头上的家务后,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抱在胸前,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长长的晾衣架上,严凡的床单占了一半的位置。
阮光抱着衣服在床单前站了一会儿,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要碰严助教的东西比较好。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一大堆衣服挤着晒在了晾衣架的半边上,把衣架压得都有点斜了。最后阮光望一眼那床已经干透了的薄薄的床单,朝它伸出的手还是顿在半空中,随即一点一点的垂了下来。
还是不要碰比较好吧。
这天傍晚,严凡回来得比平时要早。
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在看新闻前有时间到阳台上去透透气,也因如此,他才能够看见晾衣架上不协调的衣服和床单。
怎么把衣服晾成这样,这么不对称衣架会被压坏的。
严凡走到衣架前准备调整一下,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床单,发现已经完全干了。
这不是已经干了嘛,阮光那丫头,帮我收一下不就有位置挂自己的衣服了?非得挤得这么满满当当的,真是……
想到这里,严凡突然愣了一下,手上叠床单的动作也跟着迟缓了半拍。
她是特意不碰我的东西的吗?
忽然一阵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上了严凡的胸口,他皱起眉头抿紧嘴唇,默默地叠好床单放回了房间。
再次走回客厅,刚好七点整,严凡打开电视,坐上了贵妃椅。
“阮光,出来看《新闻联播》了。”
阮光的房间里传出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然后门推开,女孩带着轻松地笑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新闻看新闻!”
她嚷嚷了两声,走到离严凡最远的沙发上坐下,冲着严凡笑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移向了电视屏幕,并且一直到新闻播完都没有移开过。
虽然一切都看上去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好像完全和好了一般,但是严凡觉得整个气氛都不对劲了。
比如,他看一眼电视上这个长相奇葩的某某国总理,以前阮光看见这个人一定会吐槽的,但是今天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直在微笑,就像假人一样。
在这寂静漫长的半小时里,唯一一次打破宁静的是阮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严凡赶紧将自己跟前的纸巾盒递过去,阮光只是笑着朝他伸出手接过了纸巾盒,依旧没有看他。
但是传递纸巾盒瞬间的手指触碰,以及严凡瞬间收回手指的动作,阮光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严凡也很清楚的意识到阮光觉察到了,他微微扬了扬头,不露声色的叹出了口气。
“严助教啊,”阮光一边擦着鼻子一边盯着新闻:“所以我就说嘛,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要有太多的交集比较好哦。”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一副明显的想要打破方才尴尬场面的意图。严凡却意外闷闷的没有搭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
于是一直到新闻播完,两个人就像在不同次元似的,再没有说过半句话。
那之后二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谁也没有在客厅多逗留半分钟。
不过今天晚上阮光倒是没有失眠,可能是因为感冒药里有安眠成分的缘故,她早早就睡下,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一整夜的睡眠都很浅,总是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迷迷瞪瞪的醒来,一直有种游离在半梦半醒间的感觉。
所以当阮光大半夜被一阵大门的关门声吵醒的时候,她根本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严凡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