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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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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崇明显愣了愣,看着夏末的脸有些移不开目光。他绝对没有想到夏末会是这种反应,也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想要让夏末难堪。
“卧槽!”有人嚷嚷道:“打电话叫陈也过来啊!”
他绝对不会说其实在他心里早已把夏末扒光全身,简直鼻血都要喷出来了卧槽!
“操!”江承涛狠狠地骂了句粗口,拉住夏末的手臂,直接粗暴地把他拽进怀里。
江承涛是典型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又长了一张好皮囊,纵使他男女通吃,却也在情场上无往不利。对于强||奸之类的戏码他是不屑一顾的,他喜欢温顺乖巧的床伴,比如说,付宁。本来今晚他也没打算对夏末怎么样,只是因为和周崇他们打了个赌,他说他第一眼看到夏末就觉得夏末是同性恋,并且暗恋陈也。周崇却不以为意地笑话他没有证据讲个几把。
所以他才会在事先拿到夏末的手机号,趁着下午和陈也一起出去嗨场的时候,拿了陈也的手机装模作样地玩了两局游戏,然后便暗自发了短信。他也就是图个好玩,做任何事情之前从来都不会考虑结果。
可是当他看到夏末冷冰冰的笑容时,他只觉得下腹一阵燥热。江承涛不由得唾弃自己一句:麻痹,撸点真是越来越低。
怀里的夏末当然不可能乖乖地任他搂着抱着亲亲摸摸,可是他越是挣扎,江承涛就越来劲,其他人也赶着看戏一样围了上来占前排,他们起哄叫好,甚至还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录视频。
夏末死死地咬着发白的嘴唇,死命地压抑住卡在喉咙口的咽呜声,仿佛这样便是坚守住他最后的尊严和骄傲。
江承涛把夏末的手臂反手禁锢在背后,正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正对着他们的大门被人堪称暴力地推开,门扉“呯”的一声撞击墙壁。
陈希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夏末脸色惨白地被江承涛反手架住,周崇一伙人围着两人,一个个看得眼冒精光,咽着口水就差跟着掺一脚。
江承涛一抬头看见陈希,一时也愣住了。
陈希黑着脸走过去推开江承涛,把浑身颤抖个不停的夏末揽进怀里。
江承涛还没回过神来就毫无防备地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幸好周崇在后边扶住他。
陈希搂着怀里不断打颤的人儿,抬头怒视着江承涛,几乎是想要扒了他的皮一样。
江承涛:“……”
貌似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陈希揽着夏末转身就走,一步一步地扶着夏末走下楼梯。他们刚走出食堂大门转了个弯,付宁就忧心忡忡地急忙走上前帮忙扶着夏末。
付宁抿着嘴轻拍夏末的后背,无声地安慰他。付宁抬起头轻声对陈希说:“先送夏末回宿舍吧。”
夏末咬紧牙关强忍着席卷全身的恐惧,紧紧抓住付宁的手,张开嘴巴艰难地出声道:“我要回家。”
夏末的声音很轻,却是他用尽全力才张口发出的声音。
陈希和付宁对视一眼,付宁连忙柔声安抚夏末说:“嗯,好,我们这就送你回家。”
两人扶着夏末走到学校门口打车,途中经过小超市,付宁还特意跑去买了一盒加热的牛奶。付宁陪着夏末坐在后座,陈希坐在副驾驶席上。陈希透过车内的内视镜看着车后座上的两人,付宁轻轻揽着夏末的肩膀给予他温暖,对于仍旧不住打颤的夏末,付宁看在眼里既心疼又无措。而夏末双手捧着温热的奶牛盒汲取温度,一路只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陈希原本掏出手机想按下拨号键,却害怕干扰到夏末稍微平静下来的情绪,他手指飞速地编辑短信,选择发送到最近联系人一列的第一个名字——陈也。他收起手机,无声地叹了口气。具体的前因后果他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若不是今晚自己照旧逃课去食堂吃牛肉面,也就遇不到在食堂门口急得团团转的付宁,只怕夏末现在的处境会更加难堪。陈希||同情夏末的同时也很同情付宁。他见过付宁,但恐怕就连付宁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今晚阴错阳差和付宁有所接触,陈希或许还不会发觉自己也曾做过那么混蛋的事情——至少在这一刻他意识到那不是件光彩的事儿,甚至可以说是肮脏不堪。
陈希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的陌生脸孔,有些恍惚。
在夏末的小区门口下了车,付宁和陈希直把夏末送到他家门口。原本付宁是打算留下来陪着夏末的,不过夏末再次抬起头时眼睛里总算有了些光彩,他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付宁只能点点头,看着夏末进去之后把房门关实了,他才和陈希一起回学校。
爸妈还没回家,屋里一片漆黑,夏末也不开灯,就这样摸着黑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的房间。
夏末开了手机音乐,插上耳机塞进耳朵里,他靠着墙壁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双眼失焦地看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Oh, Nowhere left to go.
are we gettin' closer, closer?
No, all we know is no.
nights are getting colder, colder.
Hey. Tears all fall the same.
We all feel the rain.
We can\'t change.
Everywhere we go, we\'re looking for the sun.
Nowhere to grow old. We\'re always on the run.
They say we\'ll rot in hell, well I don\'t think we will.
They\'ve branded us enough.
Outlaws of love.
这是Adam Lambert所唱的歌里夏末最喜欢的一首,每次听都会觉得被每一个音符每一段音律击中内心最脆弱的角落。而这一次,夏末在这首歌里听到了绝望。
夏末失神地解开手机屏锁,打开那条戏剧性的短信,盯着屏幕上“陈也”两个字看久了,夏末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手掌被眼泪沾湿,夏末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哭了。
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夏末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夏妈妈的来电。他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接通电话。夏妈妈在电话那边兴致勃勃地问起夏末今天有没有吃生日蛋糕,生日过得快不快乐。
夏末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手脚冰冷,两眼无神地张了张嘴,说:
“……快乐。”
夏末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揉了揉眼睛跟夏妈妈说他现在回到家里了,夏妈妈只当儿子是想家了,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叮嘱夏末要早点休息。
夏末应好,等到挂了电话之后便直接把手机关了机。他摘下耳机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间里和客厅的灯,拿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浴缸里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流出温水。他站在一面半身镜面前,看着镜子里死气沉沉的陌生脸孔发着呆,直到浴缸里的水哗啦啦地漫出来他才回过神来。
他解开衣服坐在浴缸里,又打开花洒,低着头任水流从头顶流下,滑过眼角,分不清是温水还是泪水。
陈也……
夏末缩着身子整个人埋进水里,水流灌进鼻孔和耳朵里,因为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痛苦的滋味,所以才能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屋里没有开灯,夏末安安静静地坐在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屏幕上正在重播晚间新闻,电视放映却没有开声音。宽敞的客厅异常安静,无声电视上发出的光芒,照映出夏末面无表情的脸庞。
忽然连续响起几声“叮咚叮咚”的门铃声,打破了屋内诡异的宁静。夏末总算是抬起眼眸,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门铃声又“叮咚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仿佛在提醒他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内心着急的心情。
夏末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屋里的吊灯,他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到玄关处。然而,不管他装出多么风轻云淡的样子,透过猫眼里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陈也的瞬间,骤然缩放的瞳孔怎么也隐藏不了他内心巨大的恐慌,就连脸上伪装出来的倔强面具也被彻底撕毁。一时之间,惧怕,迷茫,惊恐,各种负面情绪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汹涌而出,他缩回搭在门把上的手,颤抖着,慌乱着。
为什么陈也会出现在这里,夏末又忍不住浑身颤栗,身体好不容易回暖的体温又迅速转冷。
他很害怕,害怕陈也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你真他妈恶心。”恐惧感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地将他的理智淹没,他甚至没有想过陈也此时专程跑过来,着急地敲着他家大门就为了骂他一句“你真他妈恶心”是有多么不合理。
门铃响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夏末背靠着墙壁,慢慢蹲下身子,抱着双膝坐在门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门铃声不再响起,四周又恢复一片沉寂。地板的寒气慢慢侵袭夏末的全身,他伸出冰冷的双手捂住同样冷冰冰的双脚,下巴抵在膝盖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大门发呆。
此时的他面对陈也能够说些什么呢,他该怎么替自己辩解呢,难道要他若无其事地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陈也说:“嗨,陈也,你怎么来了?”他不希望被陈也看笑话,尽管他本身就像个笑话,可是任谁都希望在那个自己心心念念,暗恋多年的人面前,看起来能够不那么不堪。
夏末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坐了多久,回神的时候只知道双腿已经坐到发麻了,他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面对眼前紧闭的大门却又犹豫了。人的生性总是纠结却又矫情,他不敢在门铃响起的时候打开大门,却又在此时不由自主地伸出依旧有些发颤的右手,搭在门把上。
“咔哒”一声,大门打开的声音既干脆又沉闷。
可是,门口并没有人。
夏末往前踏出一步,前脚刚踩在门槛上,却又迟疑地缩了回来。
陈也此时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要警告自己以后能有多远就滚多远,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了吧。只怪自己一时冲动,在江承涛那群人面前承认自己暗恋陈也的事实。他真是个神经病,暗恋陈也就暗恋了吧,偏偏还暗恋得这么失败,现在给人看了笑话,也把陈也给恶心个够呛。
他是一个同性恋呵,这个名词多么招人恶心。
夏末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脸部僵硬了太久,就连笑一笑也扯得嘴角生疼。真疼,都疼到心坎里去了。
夏末重新将大门缓缓关上,平滑光亮如同镜子的门板映出他惨白的面容。夏末觉得全身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他虚脱了一般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臂弯里,一动不动。
而与此同时,在大门的外面,陈也背靠着门侧的墙壁一声不吭地站着。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