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取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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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影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睡睡醒醒之间，脑袋里是混沌的一片。
他告诉自己事情总要有个终结，更何况是当初自己亲口答应的事。如今，女人已经一次次默许了自己的拖延，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反悔呢？
更何况，一个连自己的娘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小生命，又何苦来到人世面对这些人情冷暖……
当小元端着热腾腾的药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追影竟然还没有起床。
记忆中的男子很少会赖床，即便是原先被困在屋子里的时候，也会早早醒来，靠在床边发着呆。
“还在睡吗？”
小元将放着药碗的托盘放到桌子上，自己走到床边。
被子动了动，追影睁开眼睛。
天才亮了不久，房间里还有些昏暗。
小元并没有注意到追影眼中的疲惫和忧伤，只一面揉着困得睁不开的眼睛，一面对他说道：
“姑娘说，药要趁热喝。”
而后打了个哈欠，便晃悠悠往门外走。
话说今日一大早小元就被自家姑娘从被窝里敲了起来，如今啊，实在是困死了……
待小元离开之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浓浓的药香弥散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
追影怔怔地看了看那放在不远处的药碗，忽然觉得那是比毒蛇猛兽还要可怕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可是药味越来越浓，怎么也躲不开。
追影自认为自己从小到大没有怕过什么，然而如今，他却开始畏惧那小小的一碗药。
他慢慢蜷缩起身体，感受着腹中那个小小的生命。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该期待这个孩子。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
他舍不得。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舍不得。
眼眶开始发胀，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他紧紧咬住牙，将头埋进被子里，颤抖的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药香还在弥漫，一寸寸逼近，让他不敢呼吸。
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倘若他告诉逐风，他想要这个孩子，逐风她，会不会接纳它呢？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追影自己也吓了一跳。
人啊，总是喜欢得寸进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依着女人的性子，对他的容忍已是极致。
他不该再要求什么……
想到这里，追影慢吞吞从被子里坐起来，目光落到那散发着丝丝热气的药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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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一早去药房里取了药，交给小元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花满楼。
“十几年前呈给姬卿贵君的坠子？”
苍琴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暖炉。他此时正拧着眉，认真地回忆着。
事情太遥远，记忆早就模糊了。更况且历年姬卿贵君的寿宴，收到的珍贵礼物不计其数。一枚小小的坠子，又怎能给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逐风见苍琴久久不答，便也料到了事情恐怕并不容易追查。于是她顿了顿，又开口：
“如果是当今相国进献的寿礼呢？”
“当今相国？”
苍琴闻言一怔，抬头去看逐风的脸色。虽然女人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可是眼中的戾气却是如何都无法掩藏的。
当今相国，是逐风如何都不愿提及的人物之一。
苍琴蹙眉思量着，脑海中忽而闪过一道白光。
“如果是相国的话，十多年前，当她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四品官员的时候，似乎曾经在贵君的寿宴上进献过一枚罕见的血玉吊坠。那是我入宫的第二年，所以印象十分深刻。也就是——十六年之前。”
十六年之前，相国进献的血玉吊坠。
有些事情，在逐风的脑海里，慢慢连成清晰的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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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逐风一直都思量着血玉吊坠的事。直到回到院中，看到正窝在厨房里打盹的小元。
“姑娘……”
小元揉揉眼睛。
“追影呢？”
“在屋子里。”
小元又打了个哈欠。
逐风实在看不下去，便打发了神游一般的小元回去休息。
女人来到追影的屋门前，轻轻推开屋门。
屋子里随着热气扑到脸上的还有浓浓的药香。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床上睡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厚厚的被子大概勾勒出男子的轮廓，即便不去撩开被子，女人也能轻易地看出此时正对着自己的，正是某个傻小子十分招人喜欢的的翘臀。
女人幽黑的眸光扫到桌上已经放凉的药碗，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药冷了喝就没有效果了。”
女人淡淡说着。
床上的某人没有回应。
“药我只买了这一副，你不喝，便不会再有了。”
女人说着，坐到床边。
被子终于动了动，追影将头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头发被蹂+躏的乱蓬蓬的，鼻尖眼眶都是红红的。这阵势，也只能用怨夫来形容了。
逐风第一次见到男子这般狼狈的样子，不由得被逗笑。
她轻佻地捏过傻小子的下巴，强迫着那一张皱巴巴的俊秀面容对着自己。
“就是因为昨晚没有好好宠幸你，所以今日便要给我脸色看吗？”
逐风说着，伸手去捏追影嫩嫩的脸颊。
追影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那样委屈的样子，倒比哭诉一番还要惹人疼。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而后探身去够桌子上的药碗。
女人看着他颤巍巍地够过药碗，抿着唇，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
女人无奈地叹息一声。
“不过是一晚安胎药，至于做成这般慷慨赴死的样子吗？”
&&&(续)
安胎药？
为何会是安胎药？
女人看追影端着药碗却不喝，只睁着一双晶亮亮的星眸看着她。褐色的药汁沿着倾斜的药碗边沿滴到男子的衣领上，对方却也浑然不觉。
这个傻小子，彻底傻了吗？
逐风将药碗从他发僵的手中接过来。
“怎么，你有意见吗？不想喝？还是想喝别的？”
女人眯着眼睛，话中带着邪气。
追影盯着女人的眼睛看了许久，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直到听到女人的话，才猛然回过神来，扑过去抢药碗。
女人将药碗稳稳藏在身后，促狭地看着某只在自己周围笨笨地扑腾的家伙。
“好好说话，莫要像只小狗一样乱扑腾。”
追影知道自己抢不过面前的女人，便只好老实地跪坐着。
“想喝。”
“想喝什么？”
“药……”
“什么药？”
“安胎药……”
“可是药凉了，我说过只买了这一副。”
“……”
看着对方恍然暗淡的星眸，逐风的嘴角却越挑越高。
“小元已经被我打发去睡了，没有人给你热药了，怎么办？”
“我自己去？”
“你愿意去？”
“嗯。”
“愿意喝药？”
“嗯。”
“愿意喝这碗安胎药？”
“嗯。”
“为什么？”
“……”
追影被问住了，抿着唇，不知是否该回答。
“我不想打掉它了……”
话一出口，追影便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逐风看着面前这个正在自我纠结的傻小子，端了药碗起了身。
“我去热药，你乖乖躺着。”
追影仰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回不过神。
女人依旧是逆光而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一双有幽黑的眸子，让他不敢直视。
“从今往后你要记着，你是我捡回来的，所以你的人是我的，命是我的，肚子里的包子，自然也是我的。”
女人扬起下巴，笑容中依旧带着邪气。
追影眼眶热了热，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第一次，他在女人面前狼狈到了极致。
女人嫌弃地帮他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撇了撇嘴。
“一个男子，怎能哭得这么丑，哪有半点儿郎的样子？”
追影使劲抽了抽鼻子。
“还有，这个孩子由你来管。倘若这个小家伙以后敢欺负它的弟弟妹妹的话，我一样会把它丢出去。”
女人说完，便端着药碗离开了。
追影怔怔地看着女人消失的方向：
原来，自己的心思，她一直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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