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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掌心的未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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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列车在轨道上朝着麓市的方向疾驰着,“哐当哐当”的声音传来,连带着那有序的节奏,让车内的人觉得很是踏实。
窗外也是个好天,傍晚时分金色的阳光顺着窗沿洒入,恰好洒在了坐在窗边的男人身上。
他慵懒地靠坐在那闭目养神,半晌才微微地眯了眯眼打了个呵欠,推开了身上用来御寒的西装外套。
伸了手,像是想去遮住那略有些刺眼的阳光。坐在他对面照料了他一路的老管家察觉到他的动作,起身去帮他拉窗帘,才听到男子制止的声音。
“不,就这样,刚刚好。”
他仰着头,把手对着阳光最盛的地方,露出的手掌在他眼里清晰到可以瞧见每个纹路。
他目光所在的,却是虎口上面一排快要再也看不见的小牙印。
记忆里,这还是一年前那个叫做裘小白小家伙咬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起初和他认识没多久闹不愉快的时候,她就在这里狠狠地咬出了一排的血洞洞。
“少爷这又是在想裘小姐了吗?”
听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他微眯着的眼随之睁开,懒人的睡姿也恢复成了端正的坐姿,慢慢地笑开偏头看向窗外,看着暮色|降临时分列车窗外的景色,不知已是行驶到了路上的何处。
“今天能回得去吗?”
对管家刚刚的问话不做答复,反而是回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回得去。”没再追问下去的老管家默契地点了点头,语毕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就是回不去,裘小姐也会撑到少爷您回去的时候。”
他听得这话心情像是不错,食指轻敲着面前的小桌,而后望向老管家轻声地笑:“我说陈伯啊,只不过是我爷爷要把裘小白送走而已,怎么你说的就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停了敲着桌子的手,若有所思地念叨着:“一个月没见她,电话联系地也不是很频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笑容镌刻在男人俊秀的面庞上,看起来朗逸非凡。
他望着窗外渐渐黑去的天,思绪也不知道飘渺去了何方。
老管家闻言只是笑,笑得暖人心窝,合着初夏的暖意,让他心里也软绵许多。
“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因为您不在,裘小姐那脾气……啧啧,可真是越来越臭了。”
意料之中的答复。
他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数秒钟后被接起,心情大好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告诉爷爷,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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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市。
楼下大钟的钟声已经敲了五次,时间到了下午五点,站在于家三楼露台上的裘小白看着下面的人群,不免觉得有些懊恼。
下午两点钟她刚出了工作所在的报|社打算找几个同事一起去做个简单的路人采访,就被一行人抓着来到了这里,说是护照已办好连学校也定下了,行李也帮她从住处拖出来了,今天晚上就要把她送出国。
在房间里面挣扎了两个多小时,她才抱着行李箱冲出重重包围爬上了露台。
她在麓市生活的好好的,和于屹也井水不犯河水的,于老头作甚又想着把她弄出去?
还有,她不就是想假装跳个楼吓吓那个整天没事干只想把她送出国的于老头,怎么楼下来了那么多的人?而且怎么都惊动了警方,装起了安全气垫?
“于爷爷,您!听!好!了!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她情急之下从地上抓起了一个扫帚往着前方比划了一次,示意他们不要靠近,迅速地迈上了台阶,跨坐在了栏杆上,装腔作势地就要往下跳。
楼下的人群随着裘小白的动作发出了“哎哎哎小心啊”的声音,裘小白的情绪也随之表现的更为激动。
“您再逼我出国,我就直接跳下去,跳个半身不遂国也不用出了,正好赖着你们一辈子,也让于纯青怨你一辈子,哼!”
她说得可激动了,但是对面的那个老人手里拄着拐杖却没有任何反应,皱了皱眉头大概是觉得这场对决有些无趣,冷着声音只回复了一句话。
“丫头,你要真想跳,那现在就从上面跳下去吧。”
裘小白一看于屹这么不讲情面,不由地就傻了,还没等她思考清楚,那头一个佣人手里拿着的手机突然响了,佣人低着头说了声抱歉接了电话,听了几句就走到于屹身边,对着他小声说了些话。
裘小白站得远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又要小心着自己不能真的掉下去了,有些不开心地敲了敲铁质栏杆想把于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就看到那头佣人对话完了,老头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略有些不悦的表情。
甚至于老头说话的语气连同刚刚决绝的态度都变了——
“我不送你出国了,你现在从阳台上下来,别继续在那里丢人现眼!”
于屹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意地把拐杖在地面上猛地敲了一声。
“轰”的一声吓得裘小白身躯一震,她扶好了栏杆重新坐好就看到于屹是真的不管她了,反倒是领着其他人回了屋。
一分钟不到,露台上只剩下裘小白一个人了。
裘小白对于屹态度的陡变自然有些疑惑,但是觉得事情顺利解决了也懒得去想,便抚了抚被吓到的小心窝子,眯着眼嘟着小嘴对于屹走的地方吐了吐舌头,而后心情大好地从露台上跳下来,拉着箱子走到了栏杆边上,对着楼下围观的人群笑嘻嘻地摆了摆手。
“事情解决啦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站在顶楼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她也提着箱子回了原先自己住过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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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小白重新收好了行李拖着箱子出了于家大门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这段时间于纯青出差去了黎市,似乎是特别的忙碌,就连电话都很少和她打,而于屹正好又从国外回来,住进了于宅,老头子挑剔的很,对裘小白又各种不满意,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搬到现在工作的报社的员工宿舍里住了小半个月。
提着行李出了于家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慢慢地黑透了,于家门前的老管家陈伯等候多时,小丫头一看见他就拖着箱子奔了过去。
“陈伯,这几天都没看到你,跑哪啦?”
看到和蔼的老管家她像个乖孩子一样撒了会儿娇,把行李给他自己也上了车。
坐的是于家新换的车,后座很宽敞,空调开得足感觉很凉爽。只是车内黑漆漆的,裘小白眼神不好也看不太清楚内里。
车内还放了一份空气清新剂,闻起来还有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裘小白可能是认为这车内的气场和她很是吻合,觉得可舒服了,就找了个能让她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后座,闭着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车子平稳地开在了路上,大约过了十分钟,快要睡着了的裘小白,硬是不放心地睁开了眼睛。她把车窗摇了下来,趴在那里看着外面。
这路……好像不是回宿舍的路啊?
似乎是去向她小时候曾住过的那个地方。
还没等裘小白问出声,车子突然打了个急转弯驶入了麓市的一个住宅区,在入口处的第一栋门前迅速地停了下来。
果不其然,正是裘敏之先前带她住过的那栋小房子。
“少爷,到了。”
泊了车的陈伯拿下了车钥匙,面向前方,不知在对谁言语。
车内的灯光渐渐亮起,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在明亮中变得清晰可见,裘小白只看了一个侧颜,便意识到坐在那里的是谁。
再者陈伯喊他少爷,那那里坐着的必然是——
“辛苦你了,陈伯。”
说着话的男人微微笑着从陈伯手里接过钥匙,自行下车,拉开了后门把僵化了的裘小白从车内扯了下来。
下了车的两人面对面站着,矮了对方一个头的小丫头仰着头看着这个方才她只瞅见了一个侧颜,现在正大大方方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小区门前的路灯发出白色的灯光,朦朦胧胧的真的好不真切,偏偏裘小白面前站着的是让她觉得更不真切的另一个人。
面前的人,一身正式的西装,高挑到高出她一个小脑袋的个子,连同在她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那张好看的脸。
啊喂!这不就是她裘小白朝思暮想的于纯青吗!
他不是要去黎市三个月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裘小白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发现真的很疼。小手拽上了于纯青的领带,用了点力,发现也是那么的真实。
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她意料之外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被裘小白打量了许久的于纯青此时正低头看着小丫头,也不说什么,那眸子里满是温柔的喜色,见她哭了,便把她搂在了怀里,拍着她的肩膀任她哭。
“于屹那个老头子,他说我一直在妨碍你,还说我年纪太小要多读书,要把我送走,说什么让我出国读研究生再深造个两年再回来,呜呜呜呜。”她流着的泪把于纯青淡色的衣服染了一大片,好半天才哽咽着说了一句话,“还……还好你回来了。”
哭了一阵子打了几个泪嗝,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的裘小白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胸前,小脸蛋贴在他胸前,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裘小白,陈伯还在车上呢。”
于纯青笑着凑在她耳旁说话,她听了之后有些羞人的恼意,怯生生地不敢抬头去看,可是又忍不住慢慢地仰起了头。
眼里的男人眉角带笑,笑意顺着嘴角那微微弯曲的弧度一直渗到了裘小白的心里,让她那乱七八糟的满是粉红泡泡的内心好不畅快。
“不管陈伯,不管他!”
她红了脸,顺带瞥了一眼还坐在车上偷着乐的陈伯,对着陈伯吐了吐舌头。
于纯青笑了笑,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在裘小白的眼前晃了晃,放在了她的手心,顺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裘小白,我们先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