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之前，情动以后》寒·素笙

3、前任PK

　　明梓毓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很多年，刨除在Z城的一年，其他的时间都留给了这座城市，但越是在一个地方久了，心底的茫然就会越多，她甚至想过离开，但最终还是被自己那份怀念打败，朝九晚五的继续着原本的生活。
　　因为周六上班的人不多，所以无论是公交车还是路面上的出租车都畅通无阻，早早的，明梓毓便到了洛宁建设，上了十七层的总经理办公司，电梯门刚开，那位洛可航的特助就迎了上来，客气的说道：“明设计师，这边请，洛总在办公室等您。”明梓毓道了一声：“辛苦了。”就一路跟着走到了洛可航的办公室前，林特助敲了下门朝着门内说道：“洛总，明设计师来了。”稍等了一下，门内传来了低沉的嗓音简洁的说：“进.。”林特助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待明梓毓进了门便轻轻的关上门缓步离开。
　　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甚至还没有她们老总的办公室大，但摆设却很有品位，正对着门的是一扇大落地窗，明梓毓想象着站在那扇落地窗前的感受，一定很君临天下，是的，这就该是洛可航的办公室，他崇尚简洁，喜欢站在顶端俯视众生。
　　而此刻，洛可航正站在落地窗前，眼神穿透了空气直射在明梓毓的身上，明梓毓一米六的身高，穿着高跟鞋站在洛可航身边，却还是不及他的肩膀，她抬起头才能看清洛可航的俊颜，那眼神中分明装着冷淡，或许对于一个甩了他的女人，如此的冷淡倒显示出他的绅士。
　　“明设计师，很守时。”洛可航的声音甘醇，低沉，仿佛是烈日下偶尔吹来的清风，清爽干净，这声音有些陌生的熟悉，当年，他的声音貌似没有这般好听，可能是处于变声期的缘故，她那时候还总是笑他的声音像鸭子！
　　“我习惯早到，免得造成别人的困扰。”明梓毓云淡风轻的说，没人知道其实她根本是失眠。
　　“请坐。”洛可航请明梓毓坐在办公室中间的沙发上，自己也倾身坐到明梓毓身边。
　　“这个…洛总可以先看看。”明梓毓将手上收集好的资料交给身边的洛可航。
　　洛可航接过资料，认真的看着，这样的互动，似乎昨天的争吵不曾发生过一样。
　　“明设计师，你喝什么？”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明梓毓轻愣了下才说：“请问有苹果汁吗？”
　　洛可航似乎也跟着愣了下，但刹那便恢复，走到办公桌边拿起座机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林特助，端一杯苹果汁进来。”
　　那头的林特助说道：“是的，洛总，请稍等。”
　　撂下电话，洛可航再次走到沙发上坐下，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资料上。再无他话。

　　明梓毓眼光飘向落地窗，貌似在观看窗外鳞次栉比的层层高楼，事实上却是在看眼前的男人，洛可航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里面的蓝色衬衫，领口的纽扣未系，露出他小麦色的肌肤，灰色配蓝色，似乎有些怪异，但不知为什么穿在他身上就有着说不出的魅力，她想起第一次重逢时，他也是穿着蓝色的衬衫，是巧合吗？明梓毓无法不去思考那微乎其微的理由，她喜欢蓝色，很喜欢，当年，她就是喜欢买蓝色的衬衫，T恤给他穿，后来分开了，每次逛街，她还是会潜意识的看见蓝色的衬衫和T恤都想买下来。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买了，几年下来，她的柜子里就堆满了一堆未拆商标的男士衬衫及T恤，没人明白她那样做的背后，其实只是想在每次累到想放弃时，有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那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他如碧波般清澈的眸，她总觉得自己便是陷进了一汪清池中才会如此不可自拔，外面有阳光洒进来，照在他乌黑的短发上，竟泛着光，明梓毓大概还记得那柔软的发丝，洛可航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可那么多年，都只允许她碰，这大概是她的特权吧！
　　他看得很认真，偶尔会微蹙起眉头，偶尔会勾起唇角，这些都是他惯有的小动作，从前到现在，未曾改变，明梓毓看着看着，就忆起了高中时候的他。
　　盛夏的校园，只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高一三班的同学们，却早已在那烈日的照耀下昏昏欲睡，明梓毓自然也起了困意，只是她不敢轻易打瞌睡，因为洛可航就坐在她的后桌，她敢低下头他就敢甩她一身的钢笔水，对于明梓毓来说，洛可航就像是管教一般，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明梓毓才收拾好东西准备迅速的逃离，可明显她没有洛可航的动作速度，她才刚把书包背在背上，洛可航就抓住了她的背包带，边拖着向前走边说：“你数学考得太经典了，今天下午我给你恶补。”明梓毓徒劳无功的挣扎着说：“可是，下午放假。”对于高中生来说，放假就好比唐僧终于走到了西天，老鼠终于偷到了大米一样的千辛万苦，然而洛可航的话却彻底打击到了明梓毓，偏偏她又不敢违背洛可航的旨意，好吧，她就是怂。
　　明梓毓的抗议果然被自动消音，洛可航拖着明梓毓来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肯德基，这是明梓毓第一次到肯德基，在她生活的那个小镇，别说肯德基，找个饭馆都不容易，明梓毓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不停的转动头颅东张西望，直到洛可航受不了她的白痴行径才用力扯了下她的马尾说道：“你吃什么？”明梓毓一边用手揉了揉被扯痛的头发一边龇牙咧嘴的说：“不是说恶补吗？是要给我恶补胃吗？”洛可航轻蹙起眉头，哭笑不得的样子：“明梓毓，猪都比你聪明，我怎么会认识你的。”明梓毓嘟起嘴吧，委屈的说：“为什么骂我，我怎么能和猪一样呢，我俩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末了还低声嘟囔着：“我才不想认识你呢！”听罢，洛可航无声的笑了数秒，然后伸手敲了下明梓毓低垂的头说：“是，我不能侮辱了猪，你俩的确不是一个性质，算了，我去买，你等着。”肯德基里人很多，洛可航那有些消瘦的身影瞬间就被淹没在那人来人往的点餐人潮中，明梓毓右手附在被敲过的头上，有些傻傻的笑了，这种感觉真好，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却又比小时候的打打闹闹多了些什么，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小情侣。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洛可航才端着两个汉堡和可乐回到位置上，两个人简单的吃过了午饭，洛可航便拿过了明梓毓的书包，将月考的试卷和数学课本平摊在桌子上对明梓毓说：“咱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好了，我看你这水平也没办法从中间开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高中的。”明梓毓一边拿笔一边抗议道：“你这么说太过分了，我只不过数学不好而已，又不是别的都不好，至少我语文很好啊！”洛可航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明梓毓说：“有什么用，高考又不会只考语文。”明梓毓承认，在洛可航这里，她从来都占不上上风，于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之后的时间，洛可航就认真的讲起了数学卷子上的错误题解，像是一个博学多识的老师，明梓毓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洛可航的脸上，他低垂着头，有一丝刘海垂在额头上，那双清澈的眸中盛满了专注，这样的注视结束在洛可航伸出的手掌中，发现明梓毓的目光未在试卷上，洛可航毫不犹豫狠敲上明梓毓的头，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有着独特的沙哑：“你能不能认真点，我脸上又没有答案。”但是你的脸比答案好看啊！明梓毓心里想着，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是女孩子，她有自己的矜持，所以她只好无语的低下头，这一次，真正认真的听着洛可航的讲解。
　　时光悠长，那些记忆却未曾褪色，分离七年，没想到会再次遇见，看着近在咫尺的洛可航，明梓毓恍惚的想，如果可以，她愿意用日后的时光换取曾经那一刻的停留，只是，又如何能呢？
　　“明设计师，对于你所调查的资料以及你给出的方案，我只能说，很理想化。”洛可航抬起头对着明显在神游的明梓毓说道。
　　“额….哦！谢谢洛总的夸奖，我只是根据仅有的资料所作出暂时的设计方案。”对于自己在讨论公事时竟然发呆，明梓毓只觉得丢脸丢大了，真是不明白，怎么每次都要在他面前出状况。
　　“但是…..”话未完，就听到敲门声响起，林特助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进来，将苹果汁递给明梓毓，又将另一杯咖啡放在洛可航前面的茶几上，全程都未说一句话，明梓毓想着，这样的特助不好找，哪像他们老总身边那个助理，聒噪的像个喇叭！
　　林特助离开后，洛可航才又接起刚刚未完的话说：“但是，现实很难完成，无论是资金上还是人工上，都很难能做出明设计设这样设计。”
　　明梓毓眼光瞥了眼茶几上的资料，说道：“我明白洛总的意思，但先不论这只是我暂定的计划书，就刚刚洛总所说的，现实与理想的问题，我只能说，有志者事竟成，没有什么做不到的，端看做事人的态度，虽然这份企划书只是暂定的，但却是我比较满意的作品，非常适合洛宁建设的‘城市绿洲’，无论是风格还是感觉都非常的搭，如果洛总需要的只是一些大众化的作品，那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去找设计工作室相对比较呢？”
　　“明设计师这是在影射我吗？”洛可航转动了下手中的咖啡杯说道。
　　“洛总想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明梓毓放下手中的杯子说：“如果洛总实在无法接受，那么可以等我看过工地的具体开工及位置后，我会再做出一个令洛总满意的方案。”
　　“不用了，就这个方案，你只是做了个开端不是吗？那么就等你看过工地后继续这个方案的风格设计完整的企划给我看。”洛可航说完便站起身说道：“今天麻烦明设计师跑一趟。”
　　赤裸裸的赶人啊！明梓毓自然听出了话中后意，同样站起身说：“您太客气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洛总了。”

　　走出了洛宁建设的大楼，明梓毓无意思的抬起头，看向那高不可及的十七楼，那里，有她曾以为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人，而如今，她明明离他那么近，为何心底的恐惧却那么深？背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明梓毓收回视线，在包里乱翻一通，好不容易才翻出了压在最低成的手机，刚接通，叶宁宝的声音便铺天盖地的传了过来：“梓毓，你在哪里？加班结束没？我和你哥在中兴商厦第七层的美食广场，你下班直接过来啊！”明梓毓突然有了调侃的心情，于是她一边向马路走去招手打车，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叶宁宝说：“你这死皮脸脸才换来的约会，怎么这么好心让我去掺一腿啊！”
　　叶宁宝有些委屈的说：“你以为我想啊！是你哥说有事要找你，我这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不让嘛！”
　　明梓毓低声笑了下，坐进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我到中兴商厦。”车子在马路上缓步前进，明梓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调侃着叶宁宝：“我看，是我哥说我要是不在他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你才勉为其难的打这通电话的吧！”
　　叶宁宝狠戾的声音立刻透过话筒大声的抵达明梓毓的耳内：“明梓毓，你一天不死我能损..不是，是你一天不损我能死啊！”
　　明梓毓很没良心的大笑起来，有些事情，我们总以为自己能忘记，可偏偏忘不掉，而有些事情，我们以为忘不掉，其实也会在岁月的磨合中渐渐被腐蚀，可能这就是注定与非注定的关系，再怎么担心烦恼，大概逃脱不掉，索性放任自己，在这命运的河流中沉浮，自救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