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之前，情动以后》寒·素笙

16、我的爱在尘埃里开出了花

　　明梓毓要坐的232路公交车是专跑C城最繁华的几条街道的，平时已是人满为患了，更不用说此时还是下班的高峰期，她又不是个擅长挤公车的人，所以平时她都会尽量错开这段时间，要不是为了躲避洛可航她才不会这么早的离开办公室，看着停在站牌下已经没有丝毫空间的232，再看看还在拼命往上挤的人，明梓毓只好无奈的退到了一边，决定等下一辆，车子终于在司机的呐喊下慢悠悠的开走，恢复了安静的公交车站只剩下明梓毓和一对年轻的情侣，不知道女孩说了什么，只看见男孩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两个硬币然后对女孩说：“拿去，赏你的，今天跟大爷走吧！！”然后是女孩娇嗔的声音，跟着男孩爽朗的笑声就这样渐行渐远，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年龄吧！明梓毓想着想着就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光；
　　Z城是个不夜城越晚越热闹，明梓毓今天是上晚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Z市却依旧喧闹不已，出了健身会馆，远远的就看见一身藏青色休闲装的洛可航站在路边，修长的身体靠在路灯上，那暖黄色的光便大片大片的洒在他的身上，明梓毓抹去一脸的疲惫喊了一声“可航”，然后习惯性的抬起腿想跑向对面的洛可航身边，她总是这样，走路的时候不会注意信号灯，也就更加不会注意那正向她驶来的出租车，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响起，等明梓毓回过神来，洛可航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焦急的问着：“小梓，你怎么样？没事吧？”看见她摇了摇头才转过头想司机道歉，那司机人好只是唠叨了几句“小姑娘以后要小心点，怎么可以不看车就跑出来呢！这撞到了算谁的？”之类的话便开着车离开了，洛可航在确定了明梓毓安然无恙后就一语不发的便越过她径直朝前走，明梓毓看见了洛可航泯紧的唇，知道他生气了，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到了公车站明梓毓才开口说：“前面的大哥，你要不给我留一块钱吧！我要坐车回家。”公车站站了几位看似刚刚逛完夜市的爷爷奶奶，在明梓毓说完之后就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是在说“这女孩没病吧”，明梓毓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喊话有多么的无厘头，她只是想哄哄洛可航让他不至于那么生气，一时忘了控制自己的音量，这下怎么办，如果洛可航没风度的装作不认识她，她会不会被当成精神异常者被强行送往精神病院啊，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洛可航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放进去两个一元硬币，然后用他低沉的嗓音说：“爷赏的。”然后又径自的走到等车处，留下笑眯了眼的明梓毓和几个明显愣住的爷爷奶奶。
　　洛可航他们租住的房子是在洛可航上班的那家理发店的对面胡同里，因为便宜，那一带甚至连路灯都是时亮时灭的，回到租住房的门前，洛可航却忽然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了，明梓毓不解的推着洛可航说：“可航，开门啊！”洛可航却在此时转过身紧紧的抱住明梓毓，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他将头深深的埋在明梓毓的颈项间，声音暗哑的说：“小梓，对不起，因为我，你才这么辛苦的，我说好要让你幸福，可是现在….小梓，答应我，下次不要再吓我，我…害怕。”明梓毓的眼泪瞬间滴落，却仍然坚持微笑着说：“可航，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我从来不后悔和你一起来到Z城，可航，有了你我的生活才会如此的饱满，即使再辛苦，我都要在你身边，这一生，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死皮赖脸的守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时候的明梓毓还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是这样，她仍然站在他的身边，可是心，却隔得那么远。
　　一辆公交车在明梓毓面前呼啸而过，终于唤回了她飘向远处的思绪，看着明显空荡许多的232悠哉的向下一站开去，明梓毓差点郁闷的喊出声来，用力的摇了摇头，可回忆那么满，又怎么会摇得走；明梓毓苦笑着，抬头竟赫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洛可航在心底不停咒骂自己，怎么就不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呢？刚刚她在想谁？到底是谁会让她露出那样幸福眷恋的微笑？
　　“洛总，真巧！你来坐公车？”即使再怎么的不愿，明梓毓还是理智的开口问道。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不知道洛可航若是知道自己被称为祸会有何反应？
　　当然洛可航不太可能会知道，他只是瞪着面前疏离微笑的女人，这女人还是一样的笨，竟然以为他是来等公车的：“明设计师在开玩笑吗？你以为我有开车到公交车站坐车的癖好？”
　　经他提及，明梓毓才发现停在洛可航身后那辆昂贵的轿车，脸上不自觉的一阵燥热，真是丢脸丢到北极去了，怎么每次见到他都会发生这样的窘境，明梓毓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究竟在做什么？明梓毓对自己生着闷气说：“既然洛总不是来等公车的，那想必是有事情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我的确有事，而且是跟明设计师有关。”洛可航身子靠在车上双臂环胸闲闲的说。
　　明梓毓无奈的回头说：“如果洛总说的是事情是关于“城市绿洲”的，那么我要说那份广告提案我已经交给同事处理了，现在关于那个案子我了解的并不多。”
　　“我要说的不是‘城市绿洲’，不过如果明设计师那么在意，我倒不介意和明设计师先讨论讨论。”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梓毓就差没后悔的拿针把自己的嘴巴缝上了，拼命躲着就是不想谈这件事，结果还是避无可避，而这个结果还是自己造成的，哎，猪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现在算是清楚了。
　　“上车。”就在明梓毓还在懊悔不已时，洛可航已经打开车门坐在了后面的位子并对着她命令到。
　　明梓毓瞪着坐在车子后座的洛可航说：“洛总，你是想让我开车吗？”
　　洛可航看着她瞪圆的双眼，难得的勾起唇角，指了指站在车子另一侧一直被明梓毓忽略的司机说：“我本来是让陈司机开的，既然明设计师对开车这么热爱，那么，好吧，我可以成全你，陈司机，你可以先下班了，明天直接到公司就好。”
　　陈司机对于自己可以提早下班开心不已，一个劲的对着明梓毓说：“明小姐，谢谢你，那么钥匙给你，总经理，明小姐，我先下班了。”陈司机将车钥匙交给明梓毓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步履轻快的向前走，她可以听见他有点兴奋的声音：“老婆，我今天提前下班，我去你单位接你！”
　　一直到陈司机的身影渐渐消失，明梓毓才终于回过神，忍不住的对着车子里的洛可航低吼：“洛可航，你设计我。”
　　洛可航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这话从何说起？是明设计师自己说要开车的，我只不过是成全你而已。还有，容我提醒你一句，明设计师应该没有忘记，我是雅于工作室的客户吧！”
　　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明梓毓的怒气，她不甘愿的坐上驾驶座，有些小赌气的对着后面的男人说：“洛总，我的开车技术不佳，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级西餐厅门前，洛可航一脸铁青的从车子里走出来，对着眼角满是笑意的女人说：“明梓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以为刚刚是在干什么？玩跑跑卡丁车？你到处撞什么？”
　　明梓毓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将双手一摊无辜的说：“洛总此话从何说起？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我说过自己的开车技术不佳，是你非要尝试的。”
　　“我记得你有驾照？如果你开车是这种技术，那你的驾照是怎么考下来的，不会是办的假证吧？”
　　“是真的，只不过我能考下驾照是因为驾校老师不想无数次经历九死一生的险境才会无奈的让我毕业，并警告我不许在马路上开车，我一直都谨记老师的话没有真正的开过车，今天若不是应洛总要求，我是绝对不会以身试险的，毕竟，洛总是我们雅于的客户，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敢造次？”
　　这一番明恭暗讽的话让洛可航更加怒火中烧，语气不禁多了一份嘲讽：“明设计师还真是伶牙俐齿啊，不过也不能怪我会没听明设计师的劝告，毕竟，明设计师说话的可信度在我眼里已基本为零了，抱歉，我以为明设计师又在跟我开玩笑。”
　　明梓毓几不可闻的摇晃了下身体，对于洛可航毫不保留的言辞伤害，她终究无法忽略，终于明白了自己还是几年前的明梓毓，还是那个只要洛可航一句话便会颠倒一切的明梓毓，看着洛可航冷淡的脸，明梓毓硬生生吞落了到口的话，她知道，他不会接受她的解释，也许一辈子都不会。
　　两个人，两种心事，在霓虹闪烁的照耀下，多少心伤与眷恋就这样被埋在了心底，明梓毓想起从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可我的心是欢喜的，就在那里开出了一朵花。这大概是明梓毓最真实的写照，自从遇到了洛可航，她也变得很低很低，甚至低到了尘埃，而在那份心底里，却不只是开出了一朵花，而是一片花海，只是在分开的这些年，那片花海也便荒芜成灾。
　　她忽然有种冲动，她想冲向前抱住那令她眷恋的男子，不顾一切，如同当年抛开所有与他出走时一般，任他怎么讽刺嘲笑，她只要厚着脸皮继续留在他身边，可上天却并不给她机会：“洛总，您来了，是来找我的吗？”明梓毓记得这个声音，是那次和洛可航一起出现在酒店的女人。
　　那女人走到洛可航面前，手挽起洛可航的胳膊，一脸的谄媚：“洛总最近很忙吗？许久不曾光顾了！”说完眼神不屑的看了演明梓毓。
　　女人投射来的目光让明梓毓瞬间清醒了，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呢！如今的洛可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了，她怎么会以为他还会任她纠缠呢！“洛总，既然你还有事，那么我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洛可航的回应便走到路边，伸手打车离开。
　　洛可航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直至淹没在夜色里，才终于收回了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她可以开口解释，他想，只要她肯解释，只要她说，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可是最后她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再一次从他面前消失，她可知，她离开的这几年，他是怎么度过的？她可知，他努力打拼得到现在的成就，都只是因为，这是他曾许给她的幸福，他的承诺，他做到了，而她呢？背弃了自己的誓言，抛下病重的他独自离开，明梓毓，你可曾知道时间带走的，不只是岁月，还有他那颗曾经相信一切的心，明梓毓，除了爱你，这辈子我别无选择，可是为什么，你却在我努力的时候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